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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生死你手（2）
若是真的死在你手中，你的内心和道德会强化你和苗苗的关系，你才会更加真心诚意的照顾那个没有了顶梁柱的家庭。
这份心思，若不是今日点破，单纯的苗苗再活八十年也理解不了。
此时此刻，苗苗才深刻理解了哥哥的良苦用心，才明白这个家在哥哥心中无可比拟的地位。
个人生死，寻常之事罢了，哪怕是哥哥死了，也要给自己的妹妹给这个家庭安排好后路。
面对如此情况，程佩佩第一个选择了退出。
程佩佩也曾力主这个激进的手术方案，甚至一手策划了这个手术。但是知道了阮大壮的真实内心之后，她第一个就退缩了：因为手术的成败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问题，更不是一个人的生死问题那么简单。还牵扯到阮大壮的家庭，这个责任，和医术无关，程佩佩绝对担负不起来，也担负不了。
万一……也不是万一，因为这个手术的危险程度太高，谁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若是失败的话，主刀的医生可以依靠那一纸责任书撇清楚所有干系，可谁来对阮家的老幼妇孺负责？程佩佩吗？绝对不是，这个责任只能由李陆飞来担当，因为他是阮家内定的女婿。
若是阮家失去了一个儿子，还有李陆飞这个女婿。而阮大壮选择他来主刀，就是为了加强这层关系。
忽然之间就把一个家庭的重担压了过来，作为普通人的李陆飞从来就没有“勇挑重担”“知难而上”的潜质，而是象绝大多数人那样选择了沉默。
这种情形，再单纯的说“因为我深深的爱着苗苗”“所以我可以答应”等等这些话，只能说明一个人的幼稚和天真。
现在李陆飞要做的就是权衡和选择。
既没有上前一步接下这个手术，也没有后退着闪避，而是陷入深沉的思考之中。
一时间，病房之内的气氛变得沉重无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苗苗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又看了看李陆飞，嘴皮动了几动，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苗苗才能更加深刻的理解“爱情”这两个字的真实含义。
所谓的爱情，绝非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更不仅仅是两情相悦的卿卿我我，其中包含了太多的责任和担当。“爱情”这两个曾经被说滥了的字眼，其实一点都不轻松，恰恰相反，却有如泰山之重！
没有人知道李陆飞的内心掀起了多大的滔天巨浪，更没有人知道他在这短暂的沉寂中想了些什么，约莫过了三两分钟的时间，李陆飞终于用低沉的口吻说了一句话：
“准备手术吧。”
此语一出，李陆飞的身形仿佛在一瞬间高大伟岸了许多，连程佩佩也忍不住的看了他一眼，好像第一次意识到小流氓并非永远都是那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面色严肃的阮大壮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的郑重神情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连僵直了好半天的颈部也放松下来，摆出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轻轻呼出一口长气，好似是如释重负的那种感觉，用很欣赏的眼光看着未来的妹夫：“好汉子，苗苗有福了。”
“好汉子”这三字评语，苗苗只能懵懵懂懂的理解一点，知道这是兄长对陆飞哥哥的最高评价，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三个字后面所蕴含的深意，却还是不能完全理解。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还不大懂事的年纪听着大人商量关系重大的事情，虽然不大理解大人们说的是什么，却知道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李陆飞最先转身出去，紧接着程佩佩也出去了。
手术已经确定下来，还有很多的前置事项需要准备，他们是去忙了。
苗苗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阮大壮给拉住了。
恍如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光，好像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是当年那个“在我肩膀头子上长大”的小丫头，阮大壮表现的既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温情脉脉，只是好像累了很久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了休息的机会那样，拉着苗苗的手说道：“妹子，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懂我的意思也好，不懂也罢，哥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哥只能安排到这一步了。以后……以后就看你们的了。经过这一次之后，也就算是真的长大了……”
“哥……”
“听我说完，”阮大壮的话很多，好像今天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谈起似的：“这个手术若是成了，那是最好不过。若是败了，你也别伤心。你我兄妹一场那是几辈子的缘分，总有散的时候，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该有个人替换下我这个角色了。以后你和陆飞好好伺候咱妈，咱妈这个人你不是很了解，看似软弱实在刚强如铁……”
如交代遗言一般说了很多，每说一句，苗苗的心就忍不住的低沉一分，说起小侄子的时候，苗苗已经泣不成声：“哥……你别说了，我听着好害怕，我相信这个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妹子，你总是把事情想的太好，其实手术的成败并不因为你的愿望而有丝毫改变……以后你会明白的！好了，我不说了，”阮大壮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我的遗言你都写好了吧？”
苗苗很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交给哥哥阮大壮。
阮大壮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好像很出神的样子，过了好半天才把这份“遗书”性质的东西收起来，小心的掖到被褥之下：“要是手术成功了，就把这个东西烧掉。若是手术……失败，你就拿给咱妈看。咱妈其实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她老人家会做好安排的……”
“嗯，现在我不会告诉咱妈和嫂子，我就说你只是做一个很简单的复位手术……”脸颊之上泪水磅礴，苗苗微微仰起头来，忍不住的喃喃祈祷：“神啊，保佑我哥哥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吧，我求求你了，保佑他吧……呜呜……”
祈祷未完，已泪流满面。
第六十章 生死之间（1）
手术的所有前置准备已经全部就绪，按照越快越好的原则，阮大壮的手术以最快的速度进展开来。
病人本就有选择医生的权利，虽然李陆飞并不是主刀医生的最佳人选，因为病号本人和家属的强烈要求，最终还是由他来主刀。
而原本的主刀医生程佩佩则“退化”成为李陆飞的助手。
阮大壮被推进了手术室，已经“全副武装”的李陆飞只能看到两只眼睛。阮大壮只看了他一眼，就将李陆飞的紧张状态尽收眼底，呵呵一笑：“兄弟，没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
李陆飞既没有豪气干云的表示“一定会成功”，也没有沮丧万分的说“我一定会努力”，而是面无表情的低吼着：“最后一遍检查……”
“三套手术器械完备无缺。”
“上血压。”
“监测四大指标。”
“面罩……”
看着李陆飞沉稳的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阮大壮感觉自己没有必要那么担心了。
经过最后一次检查，确认再无任何疏漏之后，李陆飞微微伏下身子对阮大壮说道：“大哥，要开始了。”
“来吧。”
“氯胺酮静脉给药开始……”
“卡肌宁加注开始。”
这样的手术，必然要采取静脉给药的全麻方式，这样的手法麻醉效果很快。
李陆飞仔细掐算着时间，聆听着助手程佩佩汇报过来的各种指标。
当卡肌宁的肌肉松弛效果充分发挥的时候，手术正式开始了！
考虑到漫长的手术时间，所以将手术安排在上午进行。
这是一个闷热的让人抓狂的天气，过道里虽然有冷气，可是枯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阮妈妈照样热的汗流浃背。
嫂子正在和小侄子低声的说着什么，苗苗已经无心去理会了。
因为在这一家人当中，只有她一个最清楚手术的性质：这是一场生死考量，而不是象对加入说的那样仅仅是最普通的复位手术。
这个手术要是成功了，哥哥就可以渡过这个难关，要失败的话……苗苗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烦躁、焦虑、紧张的心情让苗苗坐立难安，明明知道距离手术结束还有相当场的一段时间，还是忍不住的朝着里边张望——尽管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懂事的孩子还不知道父亲正游走在生与死之间，依旧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素来对小侄子亲切有加的苗苗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小孩子是如此的烦心。在小侄子磨磨蹭蹭的撒娇之时，忍不住的打了他一巴掌。
不懂事的孩子顿时就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
嫂子也看出苗苗心绪不佳，赶紧哄着孩子离开这个极度需要“肃静”的地方……
在手术之前，苗苗对李陆飞抱有极大的信心，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手术成功的那一刻。但是自从哥哥进了手术室之后，乐观的情绪就渐渐发生了转变，甚至逐渐变得悲观起来。
危险程度太高了，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准。
第六十章 生死之间（2）
这个时候的苗苗有点后悔，后悔让哥哥做这样的手术。若是手术失败，将是这个家庭的灭顶之灾……
可要是不做这个手术的话，哥哥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甚至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从现实的角度考虑，这个手术势在必行。
在后悔与坚持当中，苗苗的心情非常复杂，在患得患失之间起起伏伏摇摆不定……
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嫂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嫂子面色铁青，手里还拿着一张a4大小的纸，纸张写满了字迹。
径直奔到苗苗面前，劈手就把这张纸摔在苗苗脸上，用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不善口吻低声怒吼：“苗苗，这是怎么回事？你哥到底在做什么样的手术？”
这张纸就是由苗苗代笔的遗书，阮大壮的遗书。
嫂子刚刚带着孩子会病房收拾，无意中发现了掖在被褥之下的这个东西。
丈夫都已经到了生死大考之时，妻子居然浑然不知！这种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兄妹二人瞒着家里，瞒着所有人，将为人夫为人父的阮大壮送到了悬崖边上，嫂子就算当时伸手打苗苗几巴掌也是理直气壮的。
嫂子的脾气素来温婉，对待苗苗也和阮大壮一般无二，这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们兄妹至亲，难道做夫妻的就不是至亲了？
看着那份由自己写就的遗书，苗苗无语，只能一边流泪一边低声解释：“嫂子，这是我哥哥要求的，我想……”
“你想什么重要吗？要是没了你哥，这个家也就没了。到时候你嫁出去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
对面嫂子的责难和怒火，苗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住的陪着不是：“嫂子，你听我解释，当时和我哥瞒着你和咱妈，就是怕你们不同意！”
“我们当然不同意……”
姑嫂二人还在争吵着，吵架的调门虽然不高，可战况极是激烈。
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都是天大地大的大事，作为妻子的居然毫不知情就开始做这样的手术了，无论所有什么样的客观原因，都说不过去。
阮妈妈只看了一眼那份“遗书”，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做了这么多年家庭妇女的阮妈妈第一次在女儿和儿媳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强硬，以坚强甚至是粗暴的家长作风说道：“这事我也不知道，不过事已至此，再多什么都没有用了。大壮的选择未必就是错的，里边的手术还没有分出成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