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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十几秒钟之后,陈总裁终于移开了枪口……
陈总裁可以用尽心智,可以计谋百出,但他终究是一个白手起家的总裁,而不是亡命之徒。哪怕是开枪伤人,也是条件反射的缘故,而不是真的起了杀人之心。
现在的局面已经失去看控制,若是还有挽回的余地,他愿意挽回!小戴的伤势很重,因为俯卧的缘故,只看到她右后腰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小戴……”聂玉坤疯狂的哭喊着……
“聂总……我没事……”小戴艰难的抬起头,似乎极力想做出一个笑容,可唇齿之间已是一片鲜红,,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苗苗伸手在小戴的伤口附近一按,似乎想要先做紧急止血,可是当她的手接触到小戴后腰上被子弹贯穿的伤口之时,立刻就放弃了。而是帮着聂玉坤将小戴的身子翻转过来,极是温柔的问道:“小戴,你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完成……”
小戴的伤口虽然不大,子弹也不是打在脑袋或者胸口等要害部位,但是作为护士的苗苗却清楚的很:她的生命最多只有几分钟,刚刚已经耽搁了些许时间,她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任何急救都已经无效。最人道的办法就抓紧这生命的最后片刻,交代一下遗言。
右后腰往上的这个位置,是肝脏。子弹的翻转、扭动所造成的伤害,哪怕现在是在最高级的医院,哪怕是所有的手术准备已经就绪,也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部位的硬性破坏,止血已经没有必要,若是小戴足够幸运的话,或许来得及说完她的遗言……
子弹从左前腹入,自右后腰出,小戴已经没得救了。
“遗言”这两个字,登时就让聂玉坤放声大哭起来,拼命的抱紧她,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小戴,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陈总裁当然也听到了苗苗的言语,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无力的瘫软在地,好像不相信一样看着自己的手,好像白痴一样喃喃的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不可能,快叫救护车,快救人呐……”
聂玉坤的哭喊,陈总裁的低语,小戴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使劲扬起头:“聂总,开灯,怎么把灯关了?”
“小戴,我对不起你……”
“我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很困,也很累……”小戴所有的感知能力正在渐渐丧失,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冷热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了:“孩子……聂总的孩子还好吧?我摸摸……”
小戴的手在聂玉坤的手上轻柔的抚摸着,眼睛已经缓缓的闭上,连嘴巴都有点张不开了:“他在动……我感觉到了,他在动呢……”
在小戴的喃喃低语之中,聂玉坤已经泣不成声。
只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只感觉臂弯里猛然往下一沉,聂玉坤的心也跟着沉到了最深处。
抱着小戴的脖子哭,哭的很伤心。
小戴已经去了天堂,那是一个没有极寒、没有压榨也没有欺骗的世界。
小戴走了,带着聂玉坤的孩子走了,一起去了天堂。
留在人间的聂玉坤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地狱。
小戴这一走,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夙愿,都已经灰飞烟灭。
轻轻的放下小戴之后,聂玉坤的眼珠子都是红的,死死瞪着陈总裁,说话的语气却好像回到了从前,好像面对的还是当年那个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陈大哥,你对我很好的。当初我接收股份的时候,那个姓李的家伙说三道四在背后搞鬼,是你帮我把他弄了下去,我承你的情。”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我知道这一点,我念你的好……”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迎着陈总裁走了过去。
聂玉坤似乎忘记了陈总裁手里有枪,或者她根本就已经不在乎了。
“公司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最起码有你一多半的辛劳和汗水,我知道,我永远都知道。”聂玉坤拿起桌子上的西瓜刀,紧急握在手中,又往前走了一步:“陈大哥,我不能生孩子,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你是其中之一。”
“你也知道我为了想要一个孩子付出了多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宁可把公司给你,全都给你。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聂玉坤惨然一笑,缓缓扬起手中的刀子:“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你和我之间注定会是这样。”
“你失去了最宝贵的希望,也身败名裂。所有的这些,就算不是我主使也和我有关。你害我失去了我最宝贵的东西,这或许不是的本心,因为我始终相信陈大哥就算对我动手,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已经把对方逼上了悬崖。”聂玉坤的肩膀上的伤口很严重,每动一下,都会有鲜血喷涌而出,早已经染红了半个身子。
面对荷枪实弹的陈总裁,就是在面对自己那悲惨的命运,所以聂玉坤毫无畏惧。
终于从杀人的噩梦中醒来,陈总裁已和聂玉坤一样万念俱灰,脸上带着惨然的微笑,就好像十年前那样呼唤着聂玉坤的绰号:“小豆子妹妹,你说的对,咱俩就是命中注定的克星,也该做个了断了……”
陈总裁已不再颤抖,所有的睿智、冷静、精明在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缓缓的举起手中枪。
昔日的合作伙伴已经走到了刀枪相向的地步,宿命的对决终于上演……
第四卷 宿命的对决 第81章 命运的叹息
缓缓举起的枪口没有指向苗苗或者赵玉环,因为陈总裁从来就不是滥杀无辜的亡命之徒。
带着死亡气息的枪口也没有指向聂玉坤,因为陈总裁从来就没有象现在这么冷静过。
这一生,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或悲伤或欣喜,都好像错综复杂的乱麻一样呈现在眼前,最终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终点,那就是命运的归宿,最终的归宿……
举起枪,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包括聂玉坤在内,谁也没有想到陈总裁会把枪口瞄准自己,这个变化来的太突然了。
连聂玉坤都被惊呆了。
陈总裁举着枪,就好像是在和多年的老友回忆当年的幸福时光:“小豆子妹妹,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我也对你动心了。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你的第一任丈夫,之所以你们能成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等聂玉坤回答,陈总裁就自己揭开了谜底:“当时我们俩都喜欢你,但是我们两个人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一样东西而争夺,就算是当年的你,也不可能让我们产生任何矛盾。于是我和他就猜硬币,猜对的人可以追求你,猜错的那个只能默默祝福。当时我猜错了,哈哈,很有意思吧?”
“后来公司发展的很快,快的超出了我们的准备,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昔日暗恋聂玉坤的陈总裁,两个人居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人的贪婪在作祟,还是命运的安排,已经说不清楚了。
“现在的我,已经身败名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我已经废了。但是你还不能废,我们辛苦培育的公司绝对不能废。你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我又何尝不是?”陈总裁笑呵呵的看着一手持刀的聂玉坤:“小豆子妹妹,你还是和当初一样冲动,呵呵,既然我已经让过你很多次,不在乎多让你这一回……”
“就算在下边见到当年的老朋友,我也不会没有脸面,只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了……”陈总裁笑呵呵的看着聂玉坤,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好像十年前看着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一样:“我最后嘱咐一句,公司不能分拆,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不能为了钱就把他大卸八块。当年我们三个人,在这间屋子里为公司勾画的未来就是将来的发展放心,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好吧,就这些了……”
“陈大哥,别……”
“砰”
枪响了。
枪声已在这个屋子里响起了三次。
血光一迸,陈总裁“噗通”栽倒……
随着这一生枪响,陈总裁也走了。
十年的恩恩怨怨,所有美好的和丑陋的,他已经全部带走。
直到现在,聂玉坤才能彻底理解这位曾经帮助过自己又曾经背叛过自己的陈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白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也许他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也许他是真的疯狂了,疯狂到了自我毁灭的地步。既然已经开枪杀人,索性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杀光所有的人,然后逃之夭夭,这样的做法看起来才显得稍微正常一样。
但是聂玉坤已经明白了,明白了陈总裁为什么要饮弹自尽,而不是全部毁灭,也只有此时此刻的聂玉坤,也只有经历了这么多的聂玉坤才能明白。
每个人都有最牵挂的东西,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最宝贵的东西,哪怕是自己毁灭了也舍不得毁掉的东西。不经历一些,又怎么会明白?
“当啷”一声,刀子掉落在地,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聂玉坤的双眼。
承载着全部希望的小戴已经渐渐冰冷,不共戴天生死相拼的老对头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让”了聂玉坤最后一次。
希望破灭了,对手消除了。
原来希望从来就不是希望,对手也从来就不是对手。
命运就是这么残酷,用恶作剧的手段,用匪夷所思的表演愚弄着每一个人,然后躲在暗处偷偷发笑。
聂玉坤想哭,却哭出声来,只是默默的流泪。
泪水磅礴而下,胸中空落落的,好像整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血和泪一起流淌,苗苗撕开她的上衣,使劲按住后背上被子弹贯穿的伤口:“快,找药,包扎……”
早已目瞪口呆的赵玉环这时候才反映过来,手忙脚乱的跑到里屋,慌慌张张的从抽屉里翻腾出一些,也顾不得是内服还是外敷,一股脑捧了过来。
因为多是些治疗感冒、咳嗽之类的常用,缺少止血、灭菌类的外用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一些可以用的揉搓散了,把药粉敷上。
“叫救护车。”此时此刻的苗苗,好似主刀医生一般稳重而又老练,而赵玉环则象是唯命是从的小护士……
是先叫救护车还是先报警?赵玉环犹豫了一下,从聂玉坤兜里取出手机按照苗苗说的那样先叫了救护车……
屋子里有两具尸体一把手枪,这事……
“聂总,”赵玉环很谨慎的小声问了一句:“我报警的时候应该怎么说?”
赵玉环最精于小情节方面的计算,细节处往往可以发挥到极限。现在这个场面,虽说人不是自己杀的,可是怎么说大家都逃不了干系,少不得又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聂玉坤木然的看了看赵玉环,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忍不住再一次落下泪来,朝着赵玉环伸出手去……
将手机递给她,聂玉坤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拨打出一个号码:“郑律师吗?我这边出人命了……”
仔仔细细对自己的律师说明了情况之后,聂玉坤已经得到专业的法律建议,稍微等了一会才拨通报警号码:“我报警,这里杀人了……”
两具尸体,其中一个还是一尸两命,不管是案情如何,这都是天大的事情。
时间不大,呼啸的警笛之声大作,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左边是苗苗,右边是赵玉环,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聂玉坤出了房门,打开了院门……
几名穿制服的警官一拥而入,看到了血腥的案件现场之后,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随意动作。而是先做现场取证,拍摄照相,询问当事人身份和死者身份,同时向局里汇报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