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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由灰心丧气。听医生的分析,关键在于药物的匹配和日常的调养,徐嘉仪于是打电话回香港,找到几位权威专家咨询,又让管家于申根据专家的建议,把云杭的卧室改装成家庭病房,组织后盾医院、医生,再雇用四个有经验的护士,准备一旦病情允许,就送云杭回主宅。
安排好这一切,她把心思转回到云檀身上。
云檀蜷身坐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椅上,环抱着双腿,下巴抵住膝盖,一声不响。
徐嘉仪早就留意到云檀的改变,以为只是受了惊吓的缘故。
她在云檀身边坐下,向他展开手臂。
云檀俯过身来躺下,头枕在她的腿上。
她摸着云檀的头发,轻声说:“幸亏毛毛有决断,帮助爸爸及时叫来救护人员,把弟弟救回来了。我很为你骄傲。”
云檀没有回答。
徐嘉仪又爱…抚地摸摸他的面庞,触到他脸上的泪水,十分惊异。
“毛毛,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伤心?弟弟很快就会脱离危险的。”
云檀坐起来,把头埋在母亲的脖颈处,断断续续地说:“三三的病是我害的,他发烧时,我一直吵他,休息不好,病毒才会侵入心脏。这些天又带他到处乱跑,结果他心脏超负荷运转,功能衰竭。”
徐嘉仪抱紧他,拍着他的后背说:“毛毛千万不要自责。一个人会生什么病,很难讲是什么原因。况且这一次,两家医院都没有查出问题来。云杭的病,来的很汹很突然,并不是谁的疏忽和拖延造成的。”
云檀低声说:“妈妈,为什么我希望的事总不能实现?”
“毛毛希望弟弟好起来,对吗?毛毛的愿望会实现的。”
云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不受干扰的生活。”
徐嘉仪捧住他的脸,“毛毛想说什么?”
云檀闷闷地说:“爸爸不爱我。”
徐嘉仪心痛地说:“毛毛怎么会这么想呢?弟弟现在病重,爸爸一时顾不到你。毛毛不要多心,爸爸最宠你了。”
云檀望着母亲,犹豫着,终于还是垂下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
四天之后,云杭度过了危险期,被移入观察室。医生也允许了家人全天陪伴。
楚明仁依然夜夜守着云杭。徐嘉仪并不劝阻他,只叮嘱艾瑞克白天照顾楚明仁好好休息。一到夜晚,云杭的心区就闷痛得厉害,难以入睡,楚明仁便为他慢慢地按摩。一夜下来,身体虽然很疲惫,但是能为云杭做一点事,心里却很安慰。
每天上午,云枫来接替楚明仁。这段时间,云杭基本是睡着的,云枫于是坐在一旁看书。有时云杭睡得不好,云枫就放一段室内乐,一面轻轻拍着他,催他入眠。
一般情况,下午有一段时间云杭精神比较好,甚至可以不用氧气,徐嘉仪便让云檀陪他。徐嘉仪自己很少进病房,觉得没有必要让云杭感到拘束。她虽然希望带云檀到瑞士或是哪里散散心,但看云檀的样子,让他此时离开云杭,似乎不大可能,也就作罢。云檀买了好几本《凯文与虎博思》的漫画,坐在云杭身边,安安静静地和他一起读。云杭说话依然很吃力,一个句子下来,要喘息好久,所以读到有趣处,只是默默地含笑与云檀对望。有一天,云檀忍不住问了一句,“三三,你开心吗?还怪我吗?”
云杭迷惑地看着云檀,“为…什么…要…怪你?”
云檀低声说:“因为我待你很不好……”
云杭说:“可是,并…不是…那样的。”
云檀说:“我嫉恨过你,就象嫉恨那些人。”
云杭凝视了云檀一会,说:“会有…那样的…感觉,很…自然。”
云檀的声音更低,“可是,我也很喜欢你。真的,三三。”
云杭笑笑,“我…知道,毛毛,我…不笨的。”
云檀长出了一口气说:“你还不笨?病成这个样子,吓死人。”
………………
又过了几天,云杭在白天已基本没有不适,只是夜里仍然喘,楚明仁怕他难受,便抱着他在病房里踱步,直到他在自己怀里睡去。徐嘉仪见了,心中不免有一丝刺痛,楚明仁从未这样待过云枫、云檀。她明白这样的想法与事无益,只好尽量自己排解,说到底,云杭是大病,在死神那里都兜了一圈,楚明仁这样紧张也情有可原。
云杭恢复得还算好,到八月底,可以下床在病房里慢慢走动一会,医生当然还是说至少需要卧床静养一年,于是徐嘉仪让艾瑞克订机票,与楚明仁一起带云杭、云檀回香港,她自己则送云枫去伊顿,参加开学典礼。
………………
回到香港,又为云杭作了一次全面检查,楚明仁才放下心来,依照徐嘉仪的安排,把云杭交到护士手里,自己到公司本部处理积累的事务。午餐时想起来,给齐曼琳打了个电话。也不解释什么,只说去她那里吃晚饭。齐曼琳不敢多问,下功夫准备了清淡精细的饭菜,又叫云松早些回家。
蒙特卡罗那日,楚明仁匆匆离去,又听见街上救护车的笛声,齐曼琳真正被弄得心神不安,再打手机,楚明仁只是说,有急事,让她们母子三人自便。云桢大发脾气,指责齐曼琳软弱无用,拿不住男人,气得齐曼琳头晕手颤。倒是云松说了云桢一顿,怪她行为轻薄,说话没有分寸。云桢便吵着要回美国祖父那里去。齐曼琳只好随她,硬带她回香港,只怕还要闹,不如让她去讨好老太爷。
现在似乎一切又回归原样,好在云松在身边,慢慢地也许有机会,可以向楚明仁提出承认儿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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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霓虹》梓园郁金著——第六章(下)云檀的愿望
夜的霓虹 上卷·挚爱 第七章(上)——佣人们的议论
章节字数:2707 更新时间:10…03…10 07:47
7。
开学典礼过后,徐嘉仪回伦敦住了两日,梳理一下自己的心绪,一边从汉姆利订了全套的铁路火车模型,给云杭作生日礼物。时下送小孩子,都兴游戏机之类,徐嘉仪却不以为然。那种东西,玩一阵,腻了,随便哪个角落一丢,就完了。过一年两年,又有新版替代。就算认真收藏,隔十年翻出来,那式样设计,都落伍到不能再看,更是玩不得。不象火车模型这样的经典玩具,给人永远的喜悦。她自己手里有一套蒸汽机车缩比模型,七岁时父亲给的。偶尔接上电源启动,看那薄薄的蒸汽飘出来,亮晶晶的钢轮越转越快,过去三十年的记忆,便隔着一层泪水,在眼前流过。
在流动的岁月里,抓住一点幸福,是多么地不容易。
………………
放在特制的滑轮桌上,铁路模型可以轻松地推至云杭面前,云杭半躺在床上就可以玩。他惊喜地看着穿山越岭的几列火车,用手试验控制信号道岔,让它们在自己选择的方向走,然后抬起满含笑意眼睛,对徐嘉仪说:“谢谢夫人。”
徐嘉仪淡然一笑,“小杭喜欢就好。但是不要玩得太累了。”
云杭应了一声,便和云檀一起,专心玩了起来。
楚明仁跟在徐嘉仪身后走出云杭的房间,一直来到小客厅。
两人对面相视,楚明仁慢慢地说:“嘉仪,谢谢你。我知道让你很委屈,但是,这个孩子,我放不下。”
徐嘉仪又感到了心中的刺痛,很想回击他,这个放不下,其他的就真放下了吗?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话,但也是她的心声,“你不要太担心了,还是应该信任医生,大多数都认为云杭的病可以治好。”
楚明仁沉默了一会,黯然说:“这一生,我对你不起。”
嘉仪笑笑,“很遗憾,我不信轮回,只有这一生。”
楚明仁低下头,真切地说:“嘉仪,对不起。”
徐嘉仪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依然带着一丝笑,说:“大可不必。你总应该知道,我一向不肯受羁绊,若不是自愿,立刻就可以走的。”
楚明仁便不好再说什么。徐嘉仪有她的傲气,不会承认她是在为了两个儿子委曲求全,宁可自认坚守利益交换原则,或是遵从爱的驱使。
………………
一开学,云檀的生活便上了正轨,只不过较少和同学朋友出去,喜欢回家来陪云杭。玩火车模型,下棋,或是看他折纸、画画。电脑游戏却不玩了,因为两人在这一点上爱好一致,都喜欢刺激性的游戏,云杭现在的状况,还不可以。
徐嘉仪为云杭选了两个家庭教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国文和英文,每天两个小时。当然都是以云杭的状态为准,一点不敢让他累到的。两个老师却异口同声地赞云杭聪明,一点就通,毫不费力功课就能跟上。徐嘉仪也只是听着。小学的功课,有什么难的,一年不上都不会怎么样,不过是怕云杭寂寞,才找人来讲讲,居然就有邀功的意思,不过是希望额外有赏吧。人啊,才是可笑又可恨。聪明不聪明不要讲了,楚家的孩子,真是没有找人补习过什么。
云杭渐渐地强壮了一些,天气好时,徐嘉仪便让艾瑞克放一张躺椅在花园里,抱云杭下来躺一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有时请要好的女友来花园茶会,徐嘉仪也留云杭在身边。她的几个女友,在楚明仁的寿宴上,惊鸿一瞥般见过云杭一次,好奇得不得了,现在知道他心脏不好,不免唏嘘一番,感叹人生无常,争先恐后地宠他。云杭总是和悦得体地微笑。他对这些贵妇无所谓好感,只是直觉地知道,要为徐嘉仪挣一点面子。事后,徐嘉仪总会摸摸他的头发说:“小杭真乖,谢谢你。”
………………
楚明仁外宿的次数明显减少,似乎是为了云杭。佣人们私下议论纷纷,消息最多的还是杜嫂,和惠姐说:“老爷最近把两三个小情…人都断了,听说那个模特,叫贝蒂的,哭得眼泪决了堤,走秀都取消了呢”。
惠姐便叹息,“怎么想得到,三少爷一病,老爷那样硬心肠的一个人,会迁就到这个地步,夜夜抱在怀里哄他,不睡就舍不得放下。”
杜嫂说:“三少爷也真的惹人疼爱,不说别人,就是我,上次做了冬瓜汤喂他,他喝不下,望着我说对不起。那双眼睛啊!看得我心都融了,恨不得做了世上所有的美味给他吃。”
惠姐连声附和,“是啊是啊,你看二少爷,多难缠的脾气,居然肯安安静静陪三少爷玩。就连夫人,我看也是碍着面子,不肯太亲近,心里恐怕很喜欢的。”
杜嫂压低了声音说:“外面那个,就不同了,恨到骨头里!”
惠姐说:“那又怎样?楚家不比别家,夫人不松口,绝对归不了宗的。”
杜嫂却说:“没有那么简单啦。那个云松,如果不成器,或许老爷不会怎样。可是他代老太爷开的这家分公司,不到两个月,就弄得风生水起。老爷是爱才的,这一个,又是自己的儿子,难道真会不讲情谊?最后怎样,真的难讲!”
惠姐“哼”了一声,“他能干,难道枫少爷就是吃白饭的?再说楚家是洋派,不肯分家产的。连檀少爷也不过是给点创业资本。这样疼云杭,还不是只管吃住?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