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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放开步子跑,可是却跑不动。
可他就算是爬,也要是要爬过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当凤鸣看见庄维墉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她还以为他是被抢劫了。
“庄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少爷怎么样了?”
凤鸣立刻就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少爷是抽烟太多中毒了,医生已经给他打了个什么针,少爷现在已经没事了。庄先生,当时我真的是吓坏了啊——”
庄维墉轻轻拥住她,
这个小女孩,是在多么慌张无措的情况下,当机立断,把赵文初送去医院。
她是多么勇敢,多么机智。
“凤鸣是最厉害的女孩子了,不要哭——”庄维墉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肩膀。
凤鸣很快就不哭了,
她摸了摸眼泪道,
“庄先生,你还是快去看少爷吧——”
赵文初已经醒了,
他倚在枕头上,不知在向窗外看着些什么。
庄维墉打开门,
赵文初转过头看向他,
“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庄维墉走到他的床边,蹲了下来。
“只是跌了个跤,不要紧的。”
赵文初不语,
他看着庄维墉的脸,
“你,不必这么着急赶过来的。我本来和凤鸣说不要告诉你,可那丫头不听我的——”
他轻轻抚上庄维墉满是泥土和汗水的脸,
“让你这么担心,真是不好——”
庄维墉觉得这世上不会有哪句话比这更温柔了,
也不会有哪双眼波,比他更深情。
当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
他突然觉得,生命好像有了些许的意义。
他想要被他温柔以待。
也同样想要让他感到温暖。
想要和他一起分享生命的点点滴滴。
这世道已是如此的冰冷,
如果不能携手相伴,
该是如何的难熬。
“文初,把大烟戒了罢。”
庄维墉泪流满面。
赵文初看了他许久,
终于伸手帮他拂去泪水。
“好。”
一字重于千金。
戒烟自然是不容易的。
可庄维墉没有想到会是这么艰难。
赵文初既然答应了,就是想要做到的。
他把大烟锁紧匣子里,将钥匙交给庄维墉。
刚开始还是好好的,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
到了中午的时候,
赵文初就变得焦躁不安,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
他在房间里来回得走来走去。
这并不能排解他的焦虑。
他感觉全身好像都有无数的蚂蚁在爬,
他感觉很冷,异常的难过。
庄维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跟他说,鸦片只能生戒——
赵文初向他走过来,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隐藏着一只凶猛的兽,
“把烟给我。”
庄维墉摇头。
赵文初咬牙,脖子上的青筋毕露。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住自己没有一拳打向庄维墉。
可他一定是要打些什么的,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破坏的欲望。
桌子,椅子被他一脚踢翻,书籍,文具都散落到地上。
整个房间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只有墙上的那幅画,还好好的挂在那里。
庄维墉任他去发泄,他若是不把力气都用尽了,
自己一会儿恐怕是制不住他的。
赵文初的手被划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他浑然不知。
他已经渐渐丧失了理智,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鸦片!鸦片!
他知道是眼前的这个人要他戒烟的。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么可恶!
“快把鸦片给我!”
庄维墉仍是不给他。
赵文初直接伸手掐住了庄维墉的脖子,
他觉得触感很好,
那么细,那么暖。
赵文初加大了力气,
庄维墉觉得他真的可能直接把自己掐死。
赵文初最后松开了手,
他想,他不能杀人的。
庄维墉大声地咳嗽,赵文初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凳子,
骑在他的身上。
“把烟给我。”
庄维墉感觉自己刚刚痊愈的骨头又裂开了。
他现在跟赵文初说什么也没用。
“他要是闹得太厉害,你就把他绑起来。”
“抱歉。”
庄维墉低声说了一句,用膝盖把赵文初顶开,反身制住了他。
好在他提前准备好了绳子,
还去请教医生怎么绑。
赵文初现在的力气很大,随时都能挣开,庄维墉迅速地把他绑好。
“我艹你妈,庄维墉,你把我放开——”
“庄维墉,你去死——”
赵文初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他除了骂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释放他的情绪了。
庄维墉听这些就跟听耳边风一样,
“文初,等你把烟戒了,就该念着我的好了。”
赵文初看来硬的不行,就温声软语地靠在庄维墉的肩膀上,
冲他的耳朵吹气,
“你现在松开我,我就记得你的好,什么事情都依着你。”
庄维墉摇头,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赵文初气得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感到嘴里有了血腥味才松开。
他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像是个木偶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自语道,
“娘,我冷——”
“我冷——”
庄维墉马上把被子裹在赵文初的身上,
隔着棉被紧紧抱着他,
“这样就不冷了啊,不冷了——”
等赵文初清醒过来的时候,
他看着庄维墉脖子上的伤口,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是我咬的么?”
“没事的,早就不疼了。”
庄维墉连连说道。
赵文初轻轻抚上他的伤口,
“下次我要是神志不清了,你就把我的嘴堵上吧。免得,伤了你。”
庄维墉哪里舍得,嘴上说着,
“好。”
赵文初把头枕在庄维墉的大腿上,
“等我把大烟戒了,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吧。”
“一定可以的。”
“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离开过这里了,我想出去看看。”
“我陪你。”
庄维墉轻轻拉住他的手,
“我累了,先睡一会儿。”赵文初闭上了眼睛。
“好。”
这是一个很长,很美的梦。
梦里有花,有蝴蝶,有香草。
还有一个叫庄维墉的人。
他伸出手,对自己说,
“文初,我带你你离开这里,跟我走——”
他的身上发着光,他的身后是一个不一样的崭新的世界。
自己向他飞奔过去,
脚步是那样的轻盈,欢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差不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赵文初戒掉了大烟。
也不能说是完全戒掉了,这东西总有个瘾头在,需要你克制住自己。
倒是庄维墉时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凤鸣忿忿地说,
“这个庄先生,总有事要出去,都不知道要不要准备他的饭菜。”
赵文初倒也不在意这些,继续读着小说,随口应着,
“他应该是公司有事情吧。”
这些日子庄维墉给他拿了不少白话小说来看,他觉得甚是有意思。
他最爱看的就是巴金先生的书,
不但写出了青年人的热血,同时也关注了革命现实的残酷和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
“不过这庄先生每次回来都神采奕奕的,少爷,你说他不会去逛窑子了吧!”
凤鸣突然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赵文初笑了笑说道,
“应该不会吧。”
“那可说不准,现在的男人呐——”凤鸣嘀嘀咕咕地瞎想着。
她这边正想着,庄维墉就匆匆走了进来。
“庄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凤鸣喊道。
赵文初抬头,
和庄维墉的眼睛碰到一起。
他从未见庄维墉如此慌乱无措,如此眷恋不舍的表情。
他的黑色风衣上,沾着一片暗红色的东西。
“你怎么了?”
赵文初放下书。
“我,我——总之,如果有人问,你们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我不能久留,我要走了——”
庄维墉戴上黑帽,作势要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文初连声问道,
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庄维墉转身,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回来见你。”
说完他便拉紧了风衣,融入到浓重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凤鸣愣了半天,
“少爷,庄先生他这是怎么了?”
赵文初咬牙,
“你这几天多到街上打听打听,是不是有——”
“有共党被抓了。”
他一直隐隐有这种感觉,
庄维墉这段日子神出鬼没,其实是——
“少爷你是说——?”
凤鸣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
赵文初点头。
“可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被枪毙的啊!”
赵文初不语,
要是被抓住的话,
这个人,会死的。
会死的。
第二天一早,凤鸣就跑到街上打听消息。
然后回来马上告诉赵文初,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少爷,太好了,庄先生没有被抓住。好像是有一伙共党在县里开会的时候刺杀了警察局长和县长,其他人当场都被抓了,只有一个人跑了。”
赵文初送了一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
“是啊,虽然其他的人后天都要被枪毙,可是幸好庄先生逃出来了。”
两人都想着,以庄家的实力,保一个庄维墉也没什么难的,也就放心了。
“少爷少爷!”
凤鸣本是上街去买菜,却半路折回来。
“怎么了?”
赵文初看她又是哭又是急的。
“我,我听说,庄先生他,他投案自首了!”
赵文初手中的书摔到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没听错吧。”
“没有,县上已经贴了告示,明天,明天就要——”
凤鸣泣不成声。
赵文初除了不信,却隐隐也觉得这人完全做的出来这事。
“我要去见他。”
赵文初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坐了许久的车,才来到了县里的监狱。
花钱买通了狱警,他才得以隔着铁栅栏见上庄维墉一面。
庄维墉在牢里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赵文初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他坐在那里像个雕像,
冷静的,沉着的,没有丝毫的畏惧。
“庄维墉。”
赵文初叫他。
庄维墉抬头,有些惊讶的样子。
他缓缓走到了栅栏前,
“文初。”
庄维墉笑了笑,
“能在死前见到你真好。”
他笑得真心,也笑得淡然。
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去了。
“你就这么着急去死?”
赵文初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庄维墉这么做,和送死又有何异。
他的脑子,究竟还正常不正常。
“我是很怕死的,我以前就怕死,现在认识了你,我就更怕死了。”
他望着赵文初,
眼中有着深深的眷恋不舍,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一想到你,我就怯懦了,不敢去死。一想到以后永远也不能见到你,我就浑身发冷。一想到我让你有了希望又让你失望,我就难受得不敢迈步。”
“可是我,我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我心中的理想并没有死,身上的血还没有冷却。”
“说这些是扯远了,”庄维墉又笑了笑道,
“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把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看的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些。文初,你能不能原谅我的自私。”
赵文初觉得庄维墉就是个清醒的疯子。
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把理想当做信仰,并愿为之付出生命。
他做的是别人根本想不到的事,
别人以为他疯了,
那或许只是因为别人不是他。
“好,我原谅你。”
赵文初转头欲走,
他已不知还能和庄维墉说些什么。
“文初,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赵文初听得他这一句话,
只觉得渺渺远远的,不似从人间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
模式口的行刑台前方的空地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几乎琉璃渠中所有的人都来了,
有杀人这样好看的热闹可看,他们怎么舍得不来呢。
看杀人也有讲究的,
要早到,才能占据一个好位置,全程细致地观看。
还要会叫好,在犯人说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时候”的时候及时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