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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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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给小伙伴们欣赏,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的手也有了皲裂,变得粗糙。可这是一双快乐的,劳动着的手。
松鼠是很傻的,在树下放着点松子,下个套子。它就傻乎乎地钻进去。养在笼子里也不消停,来回来去的蹦蹬,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老乡送给赵文初一只松鼠,让他养着玩。赵文初嫌它闹心,就给放回林子里了。
他听老乡讲,松鼠不能只养一只,养着养着就容易死了。
要是养两只,一只死了,另一只也就不吃不喝,活活饿死的了。
怎么养都不划算,还是放了的好。
住在山里久了,心境也变得开阔了。
以前死活也想不通的事情,也就放下了。
他有时候上山的时候就在想,等以后死了,就埋在林子里,变成泥土滋养树木。
春天来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颗小小的苗,一点点的成长,经受风霜雨雪,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静静地立在透明的苍穹下,听着风声,草木鱼虫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过小草破土的声音,树木一点点长高的声音,鱼儿在水里游弋的声音,小虫儿们一年四季没完没了的叫声。当然,除了冬天。冬天的时候虫儿把自己冻在土里,等着来年春天的再次复生。
他是向往这样的生活的。
月台上静静驶来一列小火车。
“咣——吃——”
冒着烟的小火车停了下来。
“同志,要鸡蛋么!正宗的土鸡蛋,便宜的很!”山里的小姑娘热情而又羞涩地向下车的乘客推销自家的产品。
“不用了,谢谢。”
孟建国礼貌地回绝了。
小姑娘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脸,面上有些发红。锲而不舍地继续说道,“买回去给家里人吃呀,很有营养的。”
小姑娘的脸,被山风吹得皲裂发红,这是一种健康,淳朴的美。
“那就来一斤吧。”孟建国笑了笑。
“好嘞!”小姑娘给他称了一斤鸡蛋。
孟建国拎在手里,感觉好像要比一斤重些。
他先去找大队长问赵文初现在住在哪里。
队长一见他来了,忙不迭地招呼他坐下。
“孟局长,您咋来了呢?”
“我是回来看一看的。”
队长给孟建国端来一杯茶水。
孟建国没有喝,
茶叶在青绿的,透明的水中忽上忽下地浮浮沉沉。
“原来和我住在一处的赵文初现在住在哪里了?”
“他啊,还住在山上呢!”
“这样啊——”
茶叶慢慢的绽开,沉入杯底。
孟建国放下茶杯,
“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不再坐会儿啊——”
“不了!”
山上的景致与十年前大有不同了,
树少了,山有点光秃秃的了。
路还是那条羊肠小道,荒草弥漫,快要把小路盖住了。
因为常年只有一个人走的缘故,印上了一双双相同的脚印。
在他还是小孟的时候,他是很熟悉这一切的。
本以为已经忘了这里的模样,再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惊觉那种感觉又迅速地回来了。
可能是,一直没有忘记的缘故吧。
小小的茅屋,破败得摇摇欲坠。一点点的风吹雨打就可以击倒它。
但它仍然顽强的,以一种令人吃惊的方式诡异的存在着。
孟建国轻轻敲着门扉,是很轻很轻的,再大力些就会把门敲坏了的。
很快地,门就开了。
赵文初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小,小孟?”
小孟也是惊讶的,这个人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没有变老,也没有变年轻,就是他在记忆里的样子,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变化呢——
不,是有变化的,他的眼睛更有神采,更亮了。
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我们习惯用好看来形容她的美丽,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容自然会衰老,可她的美,随着随着岁月的沉淀,酿成一杯醇香的酒,这种美,是永恒的,不因时光而消逝,是愈来愈美的。
“进来喝杯茶吧。”
赵文初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小孟随着他进屋,屋里的摆设也无甚改变,只是多了几件木雕,屋子里黑黑的,看不真切。
赵文初拧亮煤油灯,小孟看清了那些木雕。
大抵都是面目柔和的女子,线条柔美,面上带着殉道牺牲一般的神情。
赵文初有这样的手艺,小孟一点也不吃惊。
可惜他的手艺,终是要埋葬在这个无人赏识的地方了。
小孟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来跟赵文初讲的。
不是来叙旧的,他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旧好叙的。那些绵绵密密的往事,怕是都不能拿到台面上讲的。
“你在山上,山下的许多事可能不大清楚——”
“事情闹得很大,说不定会波及到你,我也是最近才接到最高指示。”
“具体的我也不好讲,总之,你要是有什么解放以前的老物件,就赶紧烧了吧。”
赵文初微微睁大了眼,
“要是我不烧呢。”
“一定要的,一件都不能留的。”
小孟急急地说道。
赵文初轻轻笑道,
“我自己就是个老思想的老古董了,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先烧了呢。”
“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思想是可以改造的,可以改造的。”
小孟有些纳闷,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在他面前还是慌慌张张,言不达意的。明明他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小孟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赵文初笑得很真诚,孟建国却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我下火车的时候买了点鸡蛋,给你吃吧。”
孟建国把鸡蛋递给赵文初,
“谢谢。”
“我把鸡蛋炒了,一起吃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赵文初去厨房炒菜,
“鸡蛋已经炒好了。”
他把菜端进大屋,
小孟已经不见了。
“怎么,不好好吃顿饭就走了——”
赵文初喃喃自语。
孟建国走在大路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再次来到这里,也算是了解了他的一桩心事。
赵文初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没有小孟,他也活得很好。
那个在山间自由奔跑,恣意情爱的少年已经消失了,赵文初却一点也没有变,这样真好。
瞬息万变的总是太多,不变的总是最好的。
月台上的山里小姑娘仍在孜孜不倦地兜售着她可爱的鸡蛋,
“同志,卖鸡蛋吧,自家养的。”
她的篮子里只剩下几枚鸡蛋了,卖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把剩下的给我吧。”
“好的!”
小姑娘快快乐乐地递给孟建国鸡蛋,收了钱,她心情很好地说,“回去带给您爱人尝尝我们这里的鸡蛋!”
“他,已经吃到了吧——”
小火车嘟嘟地冒着烟,触目即是满满的,透明的绿色。这里总是保持着最淳朴,最本真的颜色。
孟建国不禁想到,
如果当年没有离开这里,如果没有——
一切都会不同罢。
他也说不好心中是悔恨,是留恋,抑或是别的什么想法,
人生最要不得的就是后悔,
却总难免去后悔,
总要在某个触景伤情的时刻缅怀缅怀过去,做出个矫情的姿态。
但他是,
可能是,真的后悔了。
这要不得的后悔。
命运就是这样的,人是说不准的,瞬息万变,祸福不定。
谁也逃不掉。
小孟如果没有下山,可能会过着快快活活的日子。
也可能哪一天不小心就摔下山,摔成一坨肉泥。
这些因为都没有发生,我们也就不枉加猜测了。
从前有个小和尚,下了山,见识了世间的繁华,舍不得再回到山上。
死之前却又后悔了,想自己如果在山上念一辈子的佛该有多好。
小孟不肯下山,山下的繁华有什么好,山上的人叫他恋恋不舍。
小孟下了山,当了局长,变成了孟建国。
孟建国娶了娇妻,子孙满堂。
那个叫小孟的人啊,早就被他给扔了。
孟建国不巧赶上了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被批被整,时运不济。
孟建国被平反,东山再起,呼风唤雨。
这些啊,都是后话啦。
这些啊,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啦,
赵文初没有看到这些,
孙姑娘也没福气共享尊荣。
或许小孟是在看着的,
静静地,一声不响的看着。
小孟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啦。
咦,你来问我赵文初后来怎么样了————
难道他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么,
反正我是不这么认为的。
浪漫主义者喜欢大团圆的结局,我是不大喜欢的。
那退一步,让赵文初在山上静静地呆着,呆到死为止。
这算不算个好的结局呢,
好像也不是的。
有种满目山河空念远,一个人孤孤零零的遗憾。
我也不喜欢这种遗憾。
这个结局是住在琉璃渠的一个老人告诉我的,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牙齿掉光了,说话漏风,满脸都是褶子。
一般这个年纪的人,记忆里都会衰退得很厉害,所以我也不能保证他记得是不是真切。
乾隆爷生前极爱一件七彩琉璃器,死后也跟他下了葬的。
民国的时候,这件七彩琉璃器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它原主人赵家的手中。
也就是赵家第二十七代孙,赵文初。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赵文初因为他的出身受到了严酷的批斗。
他终于,在一个下着雪的正月十五的夜晚里,
在他心爱的琉璃厂里,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那一年十五,雪下得真大啊,火也烧的真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数十年来也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了,
凤鸣钻出被窝,往炉子里又添了几块蜂窝煤,
心里为这多烧的煤钱而心疼。
然后赶忙去叫孩子们起床。
孟建国刚刚吃过早饭,窝头和咸菜,寡淡无味。
等不及休息,就要出早操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只有慢慢地熬着。
没有盼头地熬着。
清清把自己穿成一个大厚粽子,在车站等着公交车。
车怎么等也等不来,
她心里焦急得很,
迟到是要扣奖金的啊。
雪地里有个人慢慢踱着,大冷的天,只穿着一件单衣。
清清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公车来了,
清清赶忙跳上车。
车里也是很冷的,清清坐在座位上,把自己攒成一个团。
公车冒着黑色的烟突突地行进,
清清猛然趴在窗上往回看,
刚才那个人,是赵文初。
清清的脸在玻璃上挤成一片面饼的形状,
雪地上什么人都没有,白茫茫的一片,一个脚印也没有。
清清转回头,依旧是一个团似的坐着。
动也不动,好像是被这天气给冻着了。
她想,清清你不能哭啊,哭了就会被冻死了。
赵文初也不觉得冷,他的肌肤上,心上都仿佛有火烧着,
他应该把衣服脱掉了的,
人本就是赤条条的来,也合该赤条条的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似乎是有些地诧异地停在琉璃渠那座牌坊的面前。
他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是不知不自觉的,就像雪花落在身上,寂静无声。
牌坊早就被砸毁了,只留下石头敦子和满地的琉璃瓦。
赵文初拾起一片琉璃瓦,心下是十分的惋惜,却又没有力气做出叹气的动作。
他只得笑了笑,又扔到了地上,踩着满地的残破向前走去。
他该走向哪里呢——
他该走到属于他的,那片寂静的天地。
山海经里记载,盘古开天地之前,世界是一片混沌,没有天与地之分。
灰尘在琉璃厂里,在赵文初的身上轻盈的,沉重的漂浮着,
到处都是混沌的,不明晰的。
这是不是生命最本原始的样子——
宿舍早已经没人住了,赵文初搬来一床一床的被褥,搭在炉子上。
他做完这些,已经感觉很累了。
他划亮了火柴,一点青紫的光,微弱着颤抖着,一丝一丝的青烟溢了出来,
赵文初吸了一口烟,
红点蚕食着剩余的烟卷,赵文初也不去管它,任它在食指和中指间黯哑地燃着。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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