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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该是柳暗花明了,两只手却松开了苏忘遥不自觉去捂左腰,身体先脑子一步,他这一捂就捂到了满手腥热……
是血。
鲜红刺目的血。
嗒!
一滴滚圆滚圆的血珠自刀尖直直掉落。
转眼间,白烟消弭无迹,还是之前所处的石室,聂峥在,他在,苏忘遥也在。
案上线香烧了大半,一截指甲长短的香灰委顿落下。
苏定逍颓然跪地,膝盖重重磕上冰冷坚硬的地面。
他听到有人叫“哥哥!”,急匆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谁在叫苏忘遥。
他又听到有人说“拿去,七日一服”,又是谁在嘱咐苏忘遥。
他看到自己膝盖跪的地方,一滩血渍,他还在那摊血渍里那看到了自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有人一步一步过来,对他说:“血债血偿。”
说话那人站得离他很近,声音却似隔了很远,他恍恍惚惚了好久终于慢慢反应过来——
哦……原来刚刚叫哥哥的是南宫月吧?
原来他们相认了?
那“血债血偿”说的是用他的血偿叶青雪的血吧?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衣摆,抓得死死地,紧紧地,可是抓了一会,最终还是松开了,他轻轻说:“你最好盼着我死在这里,否则……”
否则什么?他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做个什么威胁,他想那就磨磨牙吓吓那个人,可是好像没什么力气了……
那人说:“不是你拿黑玉虎符来换解药,而是我拿你来换解药。”
那人说:“一开始就是我跟聂教主之间的交易。”
……
苏定逍想,真的没什么力气了,于是不得不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手掌正好撑去血渍里自己半个影子,而口里吐出的一口血又正好盖在半个手背上,心里面忽然疼得厉害,脑子里涌出许多画面出来,争先恐后的,最后通通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他不知道要叫他什么——
魄儿?
师父?
师父?
魄儿?
魄儿……
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苏定逍手臂一软,重重栽到在地。
第三一章 前尘
“唔……”
七蠹教一间封闭的囚室内。
半昏不醒的苏定逍眉头紧锁,呲牙忍着腰上疼痛轻轻辗转。
颈上套着铁环,环上连着链子,链子另一端深入地下,也不知是不是连着什么机关。因着他的辗转,链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搅起细细尘灰,还有涩涩的铁锈味道。
阵痛过去,一脸苍白的苏定逍缓缓睁开眼。
囚室顶上凿了许多小孔,外头阳光照进来,落下一地斑斑驳驳的光亮。
倒是个好天气。
苏定逍不太确定自己昏迷了多久,指尖温热,原来伤口又渗出血来。
伤口很深,大概是发炎了,一阵一阵地疼,所幸没刺到脏器。
忍痛撑坐起来,链子的声响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像栓猫狗一样的栓法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四面墙,一面墙上窄窄的阶梯一直通到顶上,那儿有道门,因为链子不长,苏定逍站起来后发现自己哪面墙都碰不到。
这样的处境,什么都做不了,靠自己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若聂峥不是为了黑玉虎符,十之八九是觊觎煞生门,他说他最想要的是“他”,又是什么意思?
既不杀他,难道是想通过控制他的方式来控制煞生门?
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渐近,停顿之后,顶上那门开出了一条缝,有人往里看了看,迅速扔了点东西进来,那东西滚到脚下,竟是个馒头。
苏定逍不由自嘲似地笑了一声,如斯落魄,没觉得如何感慨,反而觉出一点有趣来。
苏定逍弯腰欲捡,可是站久了,这一弯,伤口又隐隐作痛。
那个人,就不怕一刀下来会要了他命吗?
还是他就想要他的命?
不过在苏忘遥心里,苏定逍对他做的事大概比直接刺他十刀八刀更加难受。
苏定逍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弯下去,忽然目中一滞。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的光点已经起了变化,七个,大致围成一个圆形。
止煞门的标记?!
原来顶上那些小孔的凿向并不一致,也就是说不同的时间,落下来的光斑也会不一样,而此时正好只剩了那七个光点……
止煞门与七蠹教……
苏定逍缓缓拧眉。
靠着馒头过了六天,这一日正午,聂峥来了。
如画眉目,眉心暗红依旧。
他问:“有没有想起什么?”
阳光从顶上落下来,一束束细尘飞扬,很宁静的感觉。
苏定逍不语,只是一瞬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很是眼熟。
似曾相识。
聂峥道:“有些事我想告诉你。”但见他转身,抬脚,缓缓迈了一步,“南宫家是厉华带人灭掉的。”
仍是那双玄色的靴子,踩下去,踏起一些细尘,步伐很稳:“季家也是。”
对于这个事实,苏定逍并不意外,只是聂峥应该没什么理由要告诉他这些。
苏定逍觉得莫名,可是隐隐又觉出一点什么,具体是什么还说不上来。
“黑玉虎符分左右两半,合而为整,南宫家,季家,两家各持一半,厉华与南宫家有些恩怨,所以下了狠手,可结果扑了个空,你带走了南宫家的孩子,所以便猜是你拿了南宫家的那半虎符,那时候江湖上正好传是你煞生门灭了南宫家,厉华顺水推舟,等到季家就是有意栽赃了,反正你煞生门也不怕被波脏水。”
苏定逍不由皱眉。
“八年前止煞门攻上煞生门也是为了黑玉虎符,就像两年前他儿子厉秋所做的一样。”聂峥终于回转过身,直直望着苏定逍,“苏门主有没有想过厉华背后还会有什么人?”
他这句话虽是问话,但看他面上神情,无异于在告诉苏定逍厉华背后有人,而这个人就是他聂峥。
言至此,南宫家,季家,六年前的止煞门,两年前的止煞盟,还有现在的七蠹教,一一串联了起来,可是照聂峥这么说,一切是为了黑玉虎符,那六天前聂峥又为什么说他最想要的不是虎符,而是他苏定逍?
聂峥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浅浅笑了笑:“苏门主,你我渊源极深。”
渊源……
渊源这个词可以包括很多东西……
“我原本只是想从你身上找到黑玉虎符,可是没想到……”聂峥似是想了一想,然后才笑道,“炼桑,我一直以为你还被你师父困在离丘,不想你已在世为人。”
炼桑?
苏定逍眼角倏然一跳。
冥主桑问心头血所化冥莲,花开并蒂,一为炼桑,一为炼问。
聂峥靠近了一些:“看来你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你见过向镜了?”
苏定逍抿唇沉默了一阵:“聂教主也信前世今生之说?”
“你不信?”
“不是信与不信,只是觉得既是前世,那与今世的我又有什么关系?”
聂峥微微诧异:“你是这样想的……”轻声喃喃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间越来越紧,他伸了手,一束阳光正好落在他掌心,“那倒底哪一世才是重要的,等‘今世’到了‘来世’,那‘今世’不也成了‘前世’……”手掌无意识地握了握,目中茫然,竟有些魔魇的意思。
苏定逍不知他心中所想,又见他微微扬了唇:“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儿子,你很喜欢他?”
苏定逍深吸了一口气。
聂峥的视线仍在掌中,目中温和,像是正看着世间最最珍视之物:“我也有个很喜欢的人。”
“……”
“也是从小就养着。”
“……”
“我并非凡人,不会老不会死,可是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他很乖,很好养。”
“……”
“这一世,他已经十七了……”
苏定逍想起关于聂峥修习不死邪术的说法,心道,原来如此。
“每一世都是那样,等他长大,等他死,然后再去寻他的下一世。”
“……”
“一世世相处……”
“……”
“相知……”
“……”
“相爱……”
“……”
“然后,死别……”
掌中的阳光渐渐隐去直至消失不见,聂峥终于收回手,转身离去。
当那玄色的靴子快要完全迈出去的时候,苏定逍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炼问?”
阶梯之上,那双靴子停顿了很久。
第三二章 赵小钿
七蠹教卫祖一叛教被诛,其左使之位由冯赞接替。
冯赞是闲风庄的人,却不是七蠹教的人,到庄也才一年不到,冯赞不仅接了七蠹教左使的位子,还接了闲风庄庄主的位子,于是七蠹教上下说起这个冯赞,多数都带了一点艳羡。
那日从七蠹教回到庄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尚不知状况的卫家人挨个杀了,除了卫祖一次子卫凡。
卫凡跑了。
跑是跑了,据说断了一条手臂,左腹上被一剑刺穿,怕也是九死一生。
时隔五日,正春风得意的冯赞被仆人发现死在卧房内,手断腿折,脑袋不知去向,死相十分难看。
关于冯赞的死因,一说冯赞是被三日前被自己强行弄到庄内的一名少年所杀,冯赞学教中一些人修习邪术,少年受辱,怒杀冯赞。
一说是卫凡所杀,为卫家报仇。
更多人倾向第一种说法,毕竟才短短五日,当时穷途末路只剩一口气的卫凡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杀掉仇人并成功脱身,可是十三日之后,聂教主收到卫凡的战帖。
聂教主什么人物,按常理来说像卫凡这样的人向他宣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卫凡竟然有胆识向聂峥宣战,那杀冯赞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便有人说,难不成是那卫凡大难不死学了什么盖世神功回来。
七蠹教内。
聂峥坐着,底下齐刷刷跪了一十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快碰到地面了。
聂峥双目微阖,一只手搁在桌上,五指一下下有规律地击打桌面,边上杯茶已凉,随着聂峥的动作,荡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卫凡的战帖,白纸黑字——
白马沟。
时间是今日日头落山之前。
纸上压了一块青玉,雕纹繁复,莹润剔透。
这地上跪的都是伺候赵小钿的,里面稍有些年纪或贴身伺候的都认得这玉佩,是聂教主刚刚抱赵小钿来七蠹教时亲手给赵小钿戴上的,那时候赵小钿顶多周岁,又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什么也不穿,光屁股爬来爬去,全身上下就只挂了这一块青玉,还总抓着含嘴里吞吞吐吐,也不怕脏,后来人大了,那玉就贴身藏衣服里了,不常露出来,绳结是死的,洗澡睡觉都不会拿下。
外面一人急匆匆进来躬身道:“教主,都找过了,没有,今早算起也没人见小钿出过房门。”
“嗒”的一声,聂峥终于停止无意义的击打,起身,目中森冷:“备马!”
与此同时,七蠹教的囚室里。
赵小钿长长的眼睫动了动,缓缓转醒,他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口里横着布条,于脑后牢牢打了个结,由于昏迷的时候嘴就这样一直张着,一截布条已经被口涎打湿。
苏定逍打量他很久了。
今日天尚蒙蒙亮的时候,有人将赵小钿送进来的:“今日申时,属下会再来,魏堂主他们会在双子林接应,带上他,有这个人在手上,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