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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炽在叶晨身边凉凉的说，“这女人没安好心。”
叶晨微微点点头，他偏着头看着张红娟，想知道她是单纯的进来看病例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张红娟放下病例，她走向门口经过叶晨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晨一眼。
叶晨心中觉得好笑，他不清楚张红娟的敌意从何而来，不过在叶晨感受来，张红娟也绝非是因为病人的死而对他耿耿于怀，张红娟身上透露着一种阴森的气质，但是这阴森的气质又不纯粹，里面还参杂了卑微。
随后，叶晨找了个理由出了病房，果然门口站着张红娟，她已经摘掉了口罩，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双眼眸布满了血丝，看来相当疲惫。
叶晨对着她笑并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和张红娟说什么，他只能等张红娟开口。
“十二点整，天台见。”张红娟撂下这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叶晨看着张红娟的背影，他觉得这个女人其实挺狼狈的。
“你要去？”卫炽问道，叶晨想了下，他好像找不到理由不去。
当时针与分针在时钟的‘十二’交合的时候，叶晨推开了天台的铁门，卫炽在他身边劝他不要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前了，此时他已经迈上了天台。
雪在天台上还有些痕迹，毕竟这里除了张红娟无人踏足，张红娟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今天中午的阳光好似并不炙热，微微的一点却已然让张红娟的脸隐藏于黑暗之中。
“你找我来做什么？”叶晨双手插着口袋，他是从乌倩倩病房偷跑出来的，一会儿就要随着刘宝玲回家去。
“你到底是谁？”张红娟问，她慢慢的向叶晨走来，叶晨却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其他的地方。
在天台的角落，窝着一个男孩，他双膝抱着，缩着肩膀，脸埋于双膝之间，叶晨看出来他是一抹幽魂，但是这个孩子的幽魂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但是却让叶晨移不开视线。
“怎么了？”卫炽看向小男孩的幽魂，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他~”叶晨没法说清楚是什么问题，张红娟瞪着叶晨，但是叶晨却当张红娟不存在，他走向角落中的男孩。
随着叶晨的走动，手腕上的红绳铃铛微微的颤动，男孩忽然抬起脸，脸上眼睛处两个黑黑深深的空洞，他侧耳倾听，试探性的问道，“妈妈？”
叶晨因为这一句‘妈妈’而顿住了脚步，这声音他听过，不止一次在医院里听过的声音原来来自于这个男孩，卫炽走到男孩面前蹲下，“小孩，你叫谁妈妈呢？”
“妈妈~是妈妈么？我害怕！妈妈！”男孩并没有回答卫炽的话，他焦急的对着叶晨的方向喊，那声音含着些许害怕与委屈，叶晨心底沉寂的悲凉又再次躁动，他迈起脚步又往前走，手上的铃铛也随之响起，男孩激动起来，他从地上跳起来飞扑到叶晨的面前，他想抓叶晨，但是幽魂的身体就像是无形的风一样，并不能触摸，男孩着急了，他大叫着，“妈妈！”
叶晨蹲下身子，他很想给男孩一个安慰的拥抱，但是他做不到，他轻轻的说，“我不是你妈妈，我叫叶晨。”
男孩听到了叶晨的声音一愣，他不置信的摇摇头，“我妈妈呢？你怎么会有妈妈的铃铛！”
终于，叶晨找到了问题的纠结点，是这一串铃铛，来自于那个癌症晚期的温柔女人，叶晨与卫炽对视着，如此残忍的话语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也许还是不知道的好吧！叶晨如此想着。
“你在干什么！”在叶晨身后的张红娟大吼道，叶晨这样对空说话给她带来的恐惧显而易见，张红娟觉得诡异，叶晨说过他是死神的门徒，越是这样，张红娟越找不到理由反驳。
“没什么，就是~~”叶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是，他看到了男孩在剧烈的颤抖，“你怎么了？”叶晨关切的问。
“坏人！”男孩大叫着，“求你去叫我妈妈！叫我妈妈来！告诉她我被坏人挖掉了眼睛！我好怕！我什么都看不到！”
叶晨和卫炽都愣了，叶晨望向张红娟，他对于这件事还不甚了解，但是显然男孩的控诉更加令他相信，卫炽自然发现了叶晨高涨的怒火，虽然执行了那么多次死神的工作，但是叶晨心里还是无法冷酷无情，卫炽轻声在叶晨耳边说，“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先把事情搞清楚！”
叶晨攥着拳头，他明白卫炽说的对，他要把事情弄清楚！他要冷静！叶晨看向还在恐惧中的男孩，他轻轻的解下手腕上的红绳子，把它拴在天台的围栏上，铃铛随着风摆动，发出悦耳的声音，男孩因为这声音而安静，叶晨轻轻的拨弄着铃铛，低声说道，“你妈妈也在找你，你就在这里守着铃铛，你妈妈听到铃铛响就会来的。”
男孩认真的点点头，他又缩起身子蜷在角落，但是他的脸却没有再埋进双膝之间，而是面朝着太阳，侧耳倾听铃铛清脆的响动。
张红娟闭着口，她被吓得不轻，虽然是在白天，但是叶晨却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张红娟抓着欲走的叶晨，叶晨昂起头看她，“这里太冷了，咱们进去说话。”叶晨说完这话就甩开了张红娟的手，径自走向铁门。
张红娟想得到的答案还都没有得到，她自然要跟在叶晨身后，俩人进了楼梯间，叶晨把铁门关上，卫炽上下打量着张红娟，“如果人是她杀的，为什么她要挖眼睛？”
卫炽的问题也是困扰着叶晨的问题，叶晨打量着张红娟，张红娟已经受够了被一个小孩子牵着鼻子走，她吼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和你说过了，死神的门徒。”叶晨冷冷的说道，他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手指触及铁盒，“现在换你了，你是什么人？”
“这里的护士！”张红娟理直气壮的说道。
叶晨听到张红娟这话，冷笑了下，“护士？护士是救人的！你呢？”
“我当然也是救人的！”张红娟义正言辞道。
“那么，你摸着良心问自己，你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叶晨想到天台上的男孩，男孩空洞的眼窝里好像埋藏着最深的控诉，他压抑着自己，但是却好似已经压抑不住了。
张红娟瞪着叶晨，她在想难道叶晨已经知道了自己杀人的事情了？张红娟在心里给出否定，她那不是杀人，只是让他们解脱而已！“我没有杀过人！”张红娟大叫着。
叶晨冷冷的看着张红娟，他已经不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了，他要自己找到答案，张红娟看到叶晨打算走，她有些慌张了，“你干什么去！”
叶晨回头看向张红娟，虽然她站得高高在上，但是却在叶晨的心里特别的渺小，犹如蝼蚁，叶晨想也许在张红娟的眼里，病人也如蝼蚁，这世上的人真是好奇特，总是让自己高高在上。
叶晨什么也没说，他转身离去，他能想到张红娟瞪着他愤恨的表情，卫炽在身边好久都没有说话了，叶晨放慢脚步，“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管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要管闲事，不是吗？”
叶晨听了轻声笑了，“那你晚上要不要陪我来？”
“晚上你要来医院？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想来找找看有没有那小孩的病例，我想知道他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真的是那护士做的呢？你要杀了她吗？”
卫炽的话让叶晨顿了下，他侧脸看卫炽，看到卫炽一脸的玩味，“可不可以逼死神去杀了她？”
“死神并没有杀无辜人的权利。”
“她并不无辜！”
“在死神的眼里，只要这个人没有到他该死的时候，那么他就是无辜的，别拿人类世界的规范去和死域相比较。”
“那么贝熹呢？”叶晨忽然想到了贝熹这只残暴的妖狐，他想若是贝熹肯帮忙杀人，不是也挺好，反正贝熹也杀过不少的人。
“你竟然想到了贝熹！”卫炽笑，他弯下腰脸凑到叶晨的面前，“你就不怕贝熹吗？难道不知道和他做交易就相当于与虎谋皮？”
“但是我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所以我要你别管闲事！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对于叶晨管闲事这件事，卫炽总是给予无情的打击，叶晨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但是卫炽总是这样打击他，也让他心里有一种想要做出来给卫炽瞧瞧的冲动。
86。
夜晚，起了冷风，叶晨骗姚栋梁说要早早的入睡，但是他却在房间里准备着，全副武装之后，叶晨等姚栋梁睡着之后，他悄悄的溜出了家。
卫炽站在叶晨身边，他当然是反对叶晨这样的行径的，但是叶晨这脾性想让他收手也不可能，卫炽只好跟着他，不时给他提点。
叶晨打了辆出租车往医院去，车厢昏暗，叶晨脸对着窗外的街景，隐藏在昏暗中的幽魂在飘荡，在寻找潜在的替身人选，叶晨已经好久没看幽魂了，他默默的看着，倒是觉得现在看幽魂的心境和以前不同了。
曾经有恐惧，曾经有蔑视，但是现在更多的觉得悲哀，这些幽魂也并未活到岁数就已经死去了，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些受害者为了活命却要去害人，他又觉得人都是两面性的，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出租车停在医院大门对面的街口，叶晨下车后站在街口看着医院，虽然已经入夜了，但是依然生意兴隆。
卫炽看着医院门口喃喃自语，“你有什么计划？”
叶晨看向天台，他想男孩应该还在天台，因为那铃铛应该还在，“先去天台问那小孩名字，有了名字才能去找病例。”
“我觉得你真是异想天开，一个名字就像找病例？”卫炽讪笑，“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灰溜溜的回家！”
叶晨昂着脑袋，他嘴角带笑，并不会为了卫炽的打击而泄气，他左右看看没车，穿过了马路，从急诊的门口走进去，悄悄的往天台去了。
天台上的风要比楼下的风大，叶晨带上外套上的帽子，他打开随身带的小手电往白天男孩窝着的角落而去。
风刮得铃铛乱响，不似白天的安宁平和，有种让人狂躁的冲动。男孩果然在角落窝着，叶晨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喂！”
男孩昂起头，空洞的眼窝在黑夜中尤其的吓人，“谁？”
“我白天来过，给你系铃铛的人。”
“是不是找到我妈妈了？”听到铃铛二字，男孩激动起来，这样让叶晨觉得更加的悲哀了。
叶晨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我是来问你的名字的，有了名字就好找妈妈了。”
“我叫姜洋！”男孩叫着，“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妈妈？”
“你就在这儿等着，别跑，我找到了你妈妈就会带来。”
“好，我不走！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姜洋叫着，然后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会听话一般，他蜷着身子窝在角落。
叶晨看着姜洋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他攥着拳头慢慢转身，卫炽站在铁门门口看着走来的叶晨，为他的心软而担心。
“怎样？”俩人走在走廊里时，卫炽问道。
“他说他叫姜洋，我想先去儿科病房看看。”
“我跟你走。”
夜间在医院穿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来看病的病人减少，这种情况并不利于掩护，叶晨小心的从走廊里露个头观察环境，他还有一个担心，现在公共场所都有摄像头，如果被拍到也会有麻烦。
“怎么？没办法了？”卫炽站在走廊的中间对叶晨笑，他边说着边哼起了小曲，“过来啊！跳舞时间！”
叶晨冷着脸看着卫炽，他对于卫炽这种讽刺已经习以为常，他现在是要想办法走过去找病例才对。
卫炽边哼着小曲边跳起了舞步，叶晨瞥见一个护士正巧经过，他快速的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