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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诗杰却满足地嗅着手中未点的烟,“没关系,这样才像一家人。”
一家人……
薛书阳扫了眼头埋得很低,手指还在桌布上乱划的薛宁,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的喜悦是自然而生的,也许有一个傻妹妹来欺负也不错。
后面几周薛书阳有意无意地去逗弄薛宁,她总是害怕又紧张地看他几眼就跑掉,依旧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几来几往,薛书阳没了兴趣,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态度。
十一月,深秋至。马路旁的银杏黄成一片,点缀在高楼间,成了这个城市最亮的色彩。周五下午是第二次月考的最后一科,薛书阳早早地回家,在家门口撞见急着出门的母亲。
杨雪芬边穿鞋边说:“我有急事要去你二叔家,黄叔和黄姨今天休息,正好你回来了,赶紧去接宁宁放学。”
“我不。”薛书阳直接拒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们用得着每天让人接送吗?”
只穿好一只高跟鞋的杨雪芬单脚站立靠在门前,眯着眼问懒洋洋的薛书阳,“你去不去?”
薛书阳看了看她,又看看她手中拿着的鞋子的后跟,郁闷地点了头。
他老妈,作为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对学生都是和颜悦色,就单单对他凶神恶煞。
薛宁就在他们高中的附小上学,且那附小就在高中旁边,但他们也从未同路上过学。时间表对不上是一个原因,再则学校离家不过二十分钟的脚程,他都是骑单车或者步行,而薛宁,基本上都是司机黄叔开车接送,因为父母怕她被人拐卖。
薛书阳赶到时已经过了放学时间,薛宁没等在校门口,他忍不住厌烦,沿着校道进去,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慌张的小男生问有没有看见一年级六班的薛宁,那人好奇地看他一眼,警惕地问:“你是谁?”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有自我保护意识?薛书阳想了想,别扭地说:“我是她哥哥。”
“真的?”小男生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拽着他往前跑。
薛书阳跟着他踉跄的步子往前走,心想你也相信得太快了吧?
小男生叫着快点快点,把他拉到了教学楼后。一排银杏树下,一群男生女生围成一个圈嘻嘻哈哈。
薛书阳比小孩儿们高,一眼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正是他那倒霉妹妹薛宁。
薛宁长得粉嫩,杨雪芬宝贝她,总给她穿公主式的漂亮衣服,她今天依然穿着可爱的毛衣、格子裙和白色小短靴……可她此刻的姿态真是浪费了这一身,被人围在中央,惯常地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绞得死紧,薛书阳在旁边看得肝火直冒……
太……太丢薛家的人了!
身高只到他腰间的小男生拉了拉他的衣角,薛书阳矮□子低声问他:“这怎么回事儿?”
“他……他们欺负薛宁。”
“我有眼睛。”这气头上的语气冲得小男生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又加了一句,“他们一直欺负薛宁,说她……她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
薛书阳自认客观地评价,余光里瞄见那边一个男生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一群人又笑起来,男生就在这笑声里上前一步,想掀薛宁的裙子。
薛书阳迅速冲过去一把抓住那男生的手腕,可怜这小弟弟做了他怒气下的第一个牺牲品,被捏得哇哇大叫,身边的同伴顿时作鸟兽散,全都远远地站开。
薛宁对他的突然出现也是大吃一惊,痴呆呆地张着嘴,拉薛书阳过来的小男孩儿跑过来,神气地站在薛宁面前,恶狠狠地瞪着被薛书阳挟持住的同学。
“老师救我!老师救我!”焦急之下,小男生开始哭喊,薛书阳又觉得好笑,松开他的手,马着脸说:“你们如果再欺负我妹妹,我就把你们全卖了!”
那男生眼角含泪,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猪血是你的妹妹?”
“什么猪血?”薛书阳皱眉,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定是他们根据谐音给薛宁取的外号,回头看了看薛宁,呆呆的样子确实很像猪,可再像也容不得别人乱叫。
薛书阳又揪住那男生的耳朵,“我就是她哥哥!亲哥哥!不准给她起外号!以后也不准欺负她!”
“好痛好痛!”男生又开始哭叫,“谁稀罕欺负她,是她自己太笨了,又不和我们说话,惹人讨厌。”
薛书阳其实无法反驳这句话,好心地放过他的小耳朵,继续恐吓:“反正以后如果你,还有你们……再掀她的裙子,我知道了就来割你们的小JJ。”
这个威胁似乎奏了效,小男生满脸惶恐地拉着同伴走了。一直一声不吭站在身后的那个小男生突然笑呵呵地拍手道:“哥哥你好厉害!”
薛书阳吐了口气回过身,盯着薛宁,薛宁又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这个气啊!于是气恼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准低头!没出息!以后别说你是薛家的人!”
薛宁被迫仰视他,他也毫不掩饰厌烦和气愤,继续盯着她,小男生紧张地围着他们转圈圈……直到薛宁眼眶盈满了泪光,薛书阳才放过她,粗鲁地把她的书包从她背上拽过来,牵着她的手往校外走。
到校门口的路上,小男生终于有机会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叫段羽,是薛宁的同桌,也是班上唯一和薛宁说过话的人。”
这是他的原话,语气还带着薛书阳不能理解的骄傲和成就感。
听罢这句话,薛书阳回头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平视前方的薛宁,开学都快三个月了,她真的只和这个段羽说过话?心里有些不爽,他自己还没和这位妹妹正面说过话呢,这个小子竟然比他厉害?
想到这里,薛书阳好奇地问段羽,“既然她只和你好,你刚才为什么不帮她?”
段羽惭愧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想的……可我打不过他们……薛宁让我先走。”
薛书阳想不到他如此诚实,敲了敲他的头说:“以后谁再欺负薛宁,你来告诉我。”他知道薛宁这个闷葫芦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到了校门,等待已久的段羽的家人把他接走,离开前段羽和薛宁告别,薛宁只挥手做了拜拜的手势,段羽又小大人样地对薛书阳说:“哥哥,你别怪薛宁,他们都是嫉妒薛宁才欺负她的。”
“哦?”薛书阳觉得他很有趣,“她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女生嫉妒她长得好看穿得漂亮!”这句段羽答得干脆,摸了摸头后又说:“男生……男生嫉妒只有我能和她说话。”
薛书阳对小孩子的逻辑忍俊不禁,温和地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和他说了再见。
回家的路途,只剩下他们两人。薛书阳左手提着薛宁的书包,右手牵着她,一言不发。秋天的夕阳被他们甩在身后,银杏叶斑驳的路面映着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却紧紧牵着手的两个背影。前面那个走得轻盈稳当,后面这个脚步快而凌乱。
几年后,说起那日,薛宁很不服气地说:“腿长了不起吗?!”
薛书阳认真地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是了不起,因为你一辈子也赶不上我。”
又几年后,薛宁依旧不服气却是哭着说:“腿长果然很了不起,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了,因为……你再也没有拉着我的手。”
但回到这个最初的秋日,成为所谓家人两年多却一句对话也没有发生过的两人走在回家路上,整个世界好像都是宁静的。
路程过半时,薛书阳感觉右手被一双小手拉住,他停下脚步低头回望,薛宁蹲□捡起一片形状较好、干净黄且得透彻的银杏叶递给他,眼神诚恳。
薛书阳颇为吃惊地问:“给我的?”
薛宁重重点头。
“想谢谢我今天救你?”
薛宁继续点头。
薛书阳接过那片叶子后半蹲□子,和她平视,得寸进尺地说:“真想谢谢我,叫声哥哥来听?”
薛宁立马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薛书阳瞬间变脸,松开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小小尖尖的下巴,使得她抬起头来,在她有些怯懦的眼神中,严肃地说:“薛宁,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个薛家人,虽然我还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客观上来说,你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别人怎么欺负你,用什么言语侮辱你,都不准低头!必要的时候,要学会反击,知道吗?还有,和人说话时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基本的礼貌。”
薛宁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书阳吁出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乖。”
他起身继续往前走,薛宁小跑两步追上他,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右手。
他好笑地侧低头看她,她则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嘴角有些僵硬地扬了点弧度,开口叫他:“哥哥。”
这是薛书阳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
她笑得很不自然很难看,但他不能否认,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甜美。
多年后,当他固执地认为这一声“哥哥”是造成一切波折的源头时,也还是不能否认,那一刻他那莫名的,瞬间迸发的幸福感,是多么巨大而真实。
而对于薛宁来说,这个美丽的秋日黄昏,薛书阳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低头”。
在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的那些年,这句话支撑她渡过了许多难关。直到她开始怀疑他为她建构的整个世界时,她才恍然大悟,那天他首先说的是“你是一个薛家人”,这个不是绝对事实却也无法否认的前提,让她在不想低头的很多时候,不得不放弃他曾那么认真赋予她的骄傲,甚至是被他强迫着,垂下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哦哈哟!
这个冬天太冷,懒病发作,因此开坑前存稿并不多。
这章最后这段似乎是已写好的章节里我个人最喜欢的》《
、独占
对于他们兄妹关系的融冰,最高兴的无疑是薛诗杰和杨雪芬,一家人吃饭时,气氛好了很多,一直少语的薛宁也会主动和薛书阳说话了,要不是小学和高中的作息时间不一样,薛书阳说不定还愿意接送薛宁上学。
薛宁的自闭症经过两年的疗养,似乎转化为了普通的内向,薛诗杰和杨雪芬毕竟还有工作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引导她的成长,现在见薛书阳不再排斥,夫妇俩专门和他谈了很久,简而言之就是让他做一个好哥哥。
可好哥哥的标准是什么?
薛书阳自认不能做她的什么人生导师,不过也许可以归因于所谓的“血浓于水”,对薛宁,他的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能被称之为亲情的情愫,不想看到她被外人欺负,不想她死气沉沉,不想看见她哭或是失落甚至不想看见她委屈地瘪嘴。
高一的课程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便有了许多时间分给薛宁。每天回家后他会去她房间里走一趟,检查下她的作业,听她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但对于薛宁话语里频繁出现的“我和段羽”,他感到非常头疼,某天忍不住说:“宁宁,你在学校真的只有段羽一个朋友?”
薛宁不假思索地点头,薛书阳只能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朋友在我们生活中是很重要的,什么都独自做会很辛苦,你要学着和别人做朋友,你的同学都是小孩子,再坏也有限,你别害怕。”
薛宁看着他听得很认真,薛书阳在她天真的眼神里发现崇拜,有些不适。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青少年,此刻却仿佛变身为智者在传道,这反差可真大。
薛宁听完后,认真地反驳:“我也不只一个朋友啊,哥哥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薛书阳愣了愣,同样认真地回答:“哥哥当然是你的朋友,但我们通常不这样归类。”
“那你是哪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