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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净净消失,晚上泥糊糊回来的自行车,就会扬手两巴掌赏过去。
如此换了三天,其他孩子也开始往郊外跑,但不管怎样,袁大军还是赚了满满一盒子小玩意儿。你觉得二指长的铅笔头和碎得不成样子的橡皮没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只要是别人的,再坏也是好的。
这天袁大军依旧趁着袁拥社没有去上工前先把自行车锁钥匙偷了出来,在袁拥社的叫骂中一溜烟的推着自行车跑了。赶到那边的时候苏尚喆正和匆匆忙忙上班的爸妈摇手告别,尚武揉着他的头偷偷说:“我和同学说好了,今天给你弄俩蚕玩玩。多多可好了,今天让咱爷买瓜子,要那个五香味儿的。”
尚雯凑过来补充:“再哄咱爷爷买点大白兔奶糖哦,多多最乖了。”
“我都听见啦,不准乱花钱!”
“妈你说啥?风太大听不清楚!”
尚安琪伸手去揪老大的耳朵,人已经一拍屁股快马加鞭的跑了。
等一家人走了苏尚喆扭头对拎着马扎准时出门的爷爷说:“爷爷,我和大黑一起玩。”
大黑是苏尚喆对袁大军的称呼,孩子王,又晒的比较黑。说起来,袁大军围着心仪对象巴结了这么久,竟然连名字都没告诉人家。苏尚喆第一次大老远的冲他招手叫大黑的时候,高兴还来不及的,竟然都没注意到他突然就和大院里的狗同名了。
“去吧去吧,别跑远了。”老爷子专门嘱咐不远处的袁大军,“多多小,玩闹的时候让着点,回头爷给买糖吃。”
老爷子溜达着走了,袁大军把藏在胡同里的自行车推出来,大哥似的冲苏尚喆说:“走,载你搬泥巴去。”
袁大军也不过是个孩子,自行车本来就骑的一摇三晃,还是两条短腿伸在车横梁下半圈半圈的骑,即使是这样,毅然坚强的把苏尚喆晃到了市区外。后面跟着两个没资格坐自行车后座的小跟班,常宝和张伟。
这是苏尚喆第一次走出那条大街来到这么空旷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绿色,河道边还有蒲草和芦苇。河岸旁的胶泥裂成不规则的块块,偶尔可以在夹缝里看到河蚌。蒲草已经结了蒲棒锤(香蒲),离河道远点的,还没有被其他孩子摘走。苏尚喆跨坐在水泥搭桥的宽栏杆上,指着蒲棒锤说:“我要那个。”
这是苏尚喆和袁大军,甚至是和家里任何人说话的方式——我要这个,我要那个。反正不管怎样,结局只有两个,给,或者不给。并且一般情况下从未遭到过拒绝。即使不被满足,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袁大军自然也不会拒绝,吩咐常宝和张伟去找,自己也脱了鞋下河折了几支。因为是黄河水,低下的淤泥格外的黏脚。袁大军一边在浅水的地方捞河蚌一边折蒲棒锤,到手了就甩手扔到桥上。
蒲棒锤是个好东西,可以凉血止血,晒干了还能填枕头和坐垫,香蒲还能割了载回去晒干编席子。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这种蒲棒锤不过是拿着玩玩,玩腻了,不管什么时候顺手就扔了。比起蒲棒锤,袁大军更喜欢河蚌,如果抓的多了,回去让它们吐完沙子,袁拥社什么时候心情好,还能给做一顿爆炒河蚌肉,好吃。
桥上的苏尚喆抱了好多蒲棒锤的时候,河里的袁大军已经扔到岸上好多河蚌,还有两只被柳条拴住肚子,被勒得瞪着大眼睛直翻白眼的青蛙。苏尚喆瞧着稀罕,下了桥站在河岸上看得眼睛都不带眨的。
尚武出去疯跑的时候苏尚喆还步履不稳呢,再大点跑得利索了,两个大的又上学了。苏尚喆的童年,就是跟着散步下棋的老爷子过的。别的不说,只说是抓河蚌和青蛙,他还是第一次。
这还不算,等袁大军裹着两腿胶泥爬出来,在河岸不远捡了树枝开始烤青蛙时苏尚喆傻了。袁大军一看就是个中老手,屁大点孩子,拿出一把几分钱的削铅笔小刀,麻利地去了青蛙后退和背上的肉,撕皮,然后在河水里涮洗干净,用树枝串着在火上烤。苏尚喆不明所以,看着袁大军在那里烤,常宝和张伟在那里吸溜哈喇子。
等烤的差不多了,袁大军先吹了吹,竟然没急着下嘴,先递给了苏尚喆。苏尚喆看着青蛙那几个趾头分明的蹼掌没敢下嘴,但给他的不管好不好吃一定不会再送出去,拿在手里继续看袁大军烧另一只,等另一只烧好了,且袁大军在俩孩子羡慕的目光下吃掉了一半,苏尚喆才犹犹豫豫的下了嘴。
算不得好吃,不过毕竟是肉,带着木柴特有的味道,还算可口。也许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且其他两人虎视眈眈没吃上,等两条青蛙腿下了肚,苏尚喆竟然觉得格外好吃。
在外面逗留时间长的结果就是——人有三急,苏尚喆也急。
等袁大军亲眼看见他站在桥上灌溉大河时,给喜欢的人烤青蛙腿的烈火之心,瞬间冻结成了腊月里的护城河冰。
苏尚喆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是被他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小鸡鸡看有点别扭,半转着身体躲开,在浑浊的黄河水面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自行车车篮里放着苏尚喆的蒲棒锤和袁大军的河蚌,这次袁大军没骑车,不过苏尚喆照旧坐在后座。车子对于袁大军来说确实是有点高了,扶着车把还要用后肩膀扛着车座,这样才能保证后面的人坐的安安稳稳。
袁大军意志消沉了半路,等到了市区忍不住问:“多多,你有没有妹妹?”
“没有。”
“姐呢?”
“有啊。”
袁大军乐了,咧着嘴岔子问:“你姐多大了?”
“比我大七岁。”
“那是几岁?”五加七?袁大军算不过来。
“十二了。”
袁大军在心里把八岁十个月约等于九,然后从九数到十二,算出是三岁,觉得也还成。他好像听人说过,女大三抱金砖。据说这样是最好的。谁知这般兴冲冲走回去的时候,恰好苏尚雯放学,大老远的冲弟弟喊:“多多,跑哪儿去啦?咱爷到处找你哩!”
袁大军远远看着这个所谓的姐姐,觉得也还成,可是等到走近,那颗好不容易又升起少许的心瞬间又降到了谷底。好嘛,皮肤没苏尚喆好,眼睛没苏尚喆大,嘴巴没苏尚喆小巧红润,就连那张脸都太方正了些,没苏尚喆的好看。这种长相,还真是一抓一大把。袁大军忽然觉得,自家大院那个老是喜欢黏在他屁股后面玩儿,两管大鼻涕的尖下巴小丹也许更漂亮点。
苏尚喆自己爬下车,把所有的蒲棒锤都兜到衣服里准备走,被袁大军拽住。
“多多,你让你妈再生了妹妹吧。”
苏尚喆眨眨水灵灵雾蒙蒙的大眼睛说:“妈妈说,以后她再也不生了,打死都不生了。”
袁大军那颗心哟,瞬间碎了一地。
4。统一战线
袁大军这次失恋,直接影响了苏尚喆的生活。游戏是孩子的天性,好不容易有人带着自己玩没玩过的东西,忽然就这么消失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在袁大军没有过来找他的第三天,苏尚喆终于拿着一个蒲棒锤高抬贵足移步去了他的大院。无意外的,袁大军正撅着屁股弹玻璃球,因为天热,额头被脏手擦过,留着一道道泥痕。
苏尚喆也不多说,直接走到他前面居高临下地用蒲棒锤敲敲他的头,鼓着腮帮子看他口袋里的玻璃珠子。这是他第一次对不是自家人的人动手,看下手的状况,实在是该算作十分亲昵了。
苏尚喆那张小脸儿太干净了,今天可能是“长途跋涉”了一会儿的缘故,腮帮子上还有些红晕。可再好看也是个男娃呀,并且他妈妈也不再给生女娃娃了。且那天回去,袁大军照常挨了袁拥社一巴掌。虽然偷骑自行车每次都要挨巴掌,可是那天心碎之后再挨,心里就憋着气。现在那股气还在心口憋着不上不下呢。想到这里,袁大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一边儿去,忙着呢。”
小少爷哪里受过这委屈啊,见他果真不再理他,小脾气上来,一脚把他的玻璃球踩到了土里。还觉得不够,把别人的也一脚踢开了。小孩子可不管你长的白不白,见玻璃球被踢的没了影,下手就推了苏尚喆一把骂“你干嘛,你赔!!”
五岁多点的孩子,立即就一个屁股墩儿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
小家伙可厉害了,在家里向来都是他打别人的份儿。就是苏建之这老爹,苏尚喆不如意了都敢哭着轮巴掌。见自己被别人打了,爬起来就和对方干上了,可人小个头小,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推倒了压在地上。上边那人还指着他教训:“小白脸儿,别以为你哥是苏大武我们就怕你!”
小孩子们跟着哄哄,“苏大武,苏大武,弟弟穿着娃娃裤。大武一撅嘴,弟弟露个大屁股。”
小家伙委屈极了,泪珠子在眼眶里只打转。身上疼归疼,就是咬着牙不哭,手上可没放松,逮着功夫就往身上那小子脸上招呼。一群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孩子围着呐喊助威:“打啊打哟,小白脸儿还学娘们儿抓脸,啊哈哈!”
人再小也能听出好赖话,被人夸漂亮苏尚喆很高兴,可是说小白脸儿小娘们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是小,捞了几次没抓到对方的脸,又被围观着起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哭还一面骂:“大黑是大坏蛋,呜呜,你们都是大坏蛋。”
这骂法实在是太文艺了,可就是这几声委屈得猫儿似的哭声,还是挠了一把袁大军的心。不管怎样,先招惹他的是自己,又不给别人好脸色的也是自己,好像这种做法不够社会主义,也有损他老大的形象。
袁大军到底没冷眼看下去,一把过去推倒上面那个人,把下面哭得睫毛湿漉漉嘴巴里进了沙土猛咳的人拉起来,还亲自给拍了土,用脏手给他擦了擦舌头冲一旁的人凶:“滚你妈!”
一面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球狠狠地扔过去,“给你妈的球!”
瞅瞅,这才是真正的骂人。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被扔的男孩儿抬袖子擦了下鼻涕也开骂:“你妈球!”
“你妈球!”
“你妈的头,像皮球,一踢踢到大门楼。”
袁大军反驳:“大家快来看,他妈是个山药蛋!他爸天生卖红薯,烂了裤裆没人补。”
旁边的孩子跟着喊:“补一补,五毛五,气的你爸直跳舞。”
对骂发展到最后变成了“谁骂我返给谁!”
“谁返给我返给谁。”
“返给你!”
“返给你!”
到这一阶段,骂战基本结束。在无数遍“返给你”之后,俩人很不屑的彼此“切”了一声,谁也不看谁。接下来看热闹的也一下子哄散了。
骂战虽然热闹,也没能弥补苏尚喆被欺负的委屈,那眼泪掉的哟,看的袁大军恨不得把自己的肉送上去求着让他咬两口解恨。怎么有这么会哭的人呢,还哭的这么好看。也不像自家院里的小丹,一哭就大鼻涕直流。瞧瞧眼前这位,微张着红红的小嘴巴,偶尔打个哭嗝,眼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脸上一道道泪痕,脸蛋上因为刚才摔跤又擦了一把,有几道浅浅的灰痕,像极了小花猫,就是看着袁大军的眼神可仇恨了,像个狼崽子。
袁大军被瞅得心发毛,主动把兜里的玻璃球掏出来说:“你别哭勒,给你五个。”
“我才不要,呜呜。”拍开,拒绝。
袁大军好脾气地捡起来,“以后都带你玩儿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