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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对我觉得抱歉了。”他似笑非笑看着她,“那么我问你,我跟别的女孩子上床,辜负过你,欺骗过你,你会接受我的解释跟道歉吗?”
“早就过去的事,不用再提。”
韩启明似乎一愕,眼中随即涌上怒气,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是的,对你来说,都是不用再提的小事,你可以轻易丢开。连同我这个人,根本在你的生活里留不下任何痕迹。”
“不然你要怎么样?一直跟顶峰纠缠下去吗?你就算恨我,也没必要搭上你自己的生活。”
“何必装得你在乎我怎么生活呢?我只告诉你,你别想这样就算跟我两清了,司凌云。”
她看着他那双带着愤怒的眼睛,知道她就算让一步,也化解不了他这股无明的恨意了,只能耸耸肩,掠开被风吹乱的头发,“随便你吧。”
过了好几天,司建宇没有给司凌云任何答复,她正在烦躁之际,张黎黎的秘书突然打来电话,请她去一趟张总办公室。
虽然已经立春,天气仍然乍暖还寒,只是张黎黎的办公室看不出冬天的影子,暖气开得充足,除了四下摆了高大碧绿的阔叶植物外以,茶几上还放了一盆盛开的大花型仙客来,开得娇艳恣意,衬得室内春意盎然。
张黎黎的头发绾成精致的发髻,只穿了杏粉色针织上衣、黑色窄裙和黑色丝袜,抱着双臂站在窗前,开门见山地问:“谁让你调查巨野实业的?”
司凌云厌烦地说:“我负责公司法务工作,有权研究我认为有疑问的部分,而且我从来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我研究调查范围的禁令。”
“王总刚向公司董事会提交收购巨野实业的可行性报告,根本没对外泄露消息,但是从前天开始市场出现传言,巨野股价发生异动。董事长接到证券记者电话,声称握有顶峰意图收购巨野的文件,要求他证实这一消息。他不得不紧急赶去深圳。”
“张总这是直接指证我泄露了消息吗?”
“这个消息目前根本不应该传达到你这个层面。你不仅拿到收购了计划,还擅自未经授权开始调查,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你。”
司凌云保持着冷静,“我没有对外泄露过任何公司机密,如果公司对我有怀疑,请按规章制度展开调查进行处理。还有什么事?”
“这又是一次向你大哥效忠的表示吗?你我都知道,这份收购计划只可能是司建宇给你的,他一心想由他来把持顶峰上市这件事,在他爸爸和董事会那里没有得到支持,就开始私下搞鬼。你最好讲清楚你在这件事里扮演的什么角色,不然……”张黎黎森然一笑,“就算是你父亲,也不会庇护你的。”
司凌云不理会她,再一次问:“还有什么事吗?”
“倒还真有一件事。”
张黎黎走到办公桌边,拿过一叠报销单据拍到她面前,她定睛一看,竟然是程玥春节前去欧洲旅游购物的发票,惊愕之余,一时说不出话来。
“缠着前夫让他给报销各种名目的开支这种事,令堂不是头一次干了。以前我看董事长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几个小钱而已。不过我早警告过你,我的好意一向只留给知趣的人。既然你始终做不到知趣息事宁人,那以后就别怪我做事不留余地。”
司凌云咬紧牙,拿起单据三两下撕得粉碎,随手一扬,纸屑在两人之间纷纷扬扬飘飞着。她冷笑一声,“知趣和息事宁人这门功课,要学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张总想拿这个羞辱我,差得太远了,想想自己当第三者的日子,哪有那么容易洗白,辱人之前何必自辱。”
司凌云扬长出门,径自进了楼梯间,她准备从十二楼下到位于十楼的地产公司,可是心跳得既快且乱,脚一软,坐到楼梯上。
她伸手一摸脸,面孔火辣辣发烫,她猜她的脸色不会比张黎黎好到哪里去。
程玥居然能把去欧洲旅行的费用堂而皇之拿到前夫公司来报销,让她着实倒抽了一口冷气。父母之间的这种关系,不要张黎黎出言嘲讽,已经足够让她尴尬。她再怎么尖刻还击,心底也还是被刺痛了。
上方安全门一响,她回头一看,先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往上是笔直的西装裤管,她视线再向上移,站在那里的是投资部总经理王军。他一手拿着香烟,手拿打火机,似乎走到楼梯间来过烟瘾,看到司凌云,有些错愕地笑了,“司小姐,你好。”
司凌云站起身,一边回一声“你好”,一边下楼。
“请等一下,司小姐。”
他走下来,在离司凌云两步阶梯的地方站定,“司小姐,在这里碰到你真巧。我看了你写的那份报告,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解,需要好好谈谈。”
“我的报告没有到处散发,你能拿到,已经让我未免有误解了。其次,那份报告只研究借壳的风险,并不针对任何人。”
“我明白,司小姐,”王军颇有涵养地保持着笑容。“我同意你报告里的某此见解,但评估壳资源是一件全方位的工作。我正在继续对巨野进行研究,如果你能把我所做的工作了解得更多一些。肯定会少很多疑问。”
“王总不如把你的其他研究报告也礼尚往来给我看看吧,我相信我能做出我的判断。”
王军被将住,只得说:“我的报告交给董事长,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失陪。”
司凌当然了解王军的示好之意,也知道比较明智的做法是虚与委蛇,掌握更多底牌。可是她一口浊气堵在胸口,完全没有心情敷衍他。她下楼直奔司建宇办公室,他的秘书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女孩子,马上站起来拦住她,“小姐,你找谁?”
“刘秘书呢?”
“她不在这里工作了。小姐,你有什么事?”
“司总在不在?”
“你跟他有预约吗?”
司凌云懒得再解释,直接推开办公室门,司建宇正在他的副总李元中交谈着,秘书跟在她身后,紧张地说:“对不起,司总,我拦不住她。”
司建宇摇摇头,“小王,这是我妹妹司凌云,集团的法务主管,以后记住,她可以直接进我办公室。”
那女孩子惶恐不安地看着司凌云,嗫嚅着想说什么,司凌云做个手势,“没事,你出去吧。”
“别生气,她刚进公司,谁也不认识,刚才还拦了老李。”
“这有什么可气的。李总,方便让我跟大哥单独谈谈吗?”
李元中点点头,收拾文件站起身出去了。
“张总刚刚把我叫到她办公室,指责我越权拿到收购文件,对巨野实业展开调查,泄露了公司借壳上市的计划。从前天开始巨野股价发生异动,召来了有关方面的调查。大哥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放心,我已经跟爸爸讲清楚了,收购计划书是我给你的。”
司凌云尖刻地说:“这算是开脱我的窃取公司机密罪名吗?如果我只需要辩解这件事,就根本不用来找你。知道我在调查巨野评估收购计划的只有你,我的报告也只给你一个人看了。张总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股价异动又是因何而起?我需要明确的解释。”
司建宇沉默了一会儿,“你刚看到我换了秘书吧。小刘是我亲自面试招进来的,给我当了快三年秘书,做事沉稳干练,我一直很信任她,待她也不薄。不过昨天晚上爸爸叫我去大骂,我才知道,她把你写的那份报告连同我这边几个其他文件复印给了张总。”
这种凭空冒出的间谍战一般的情节让司凌云目瞪口呆,她想问为什么,可再一想,老臣子叛主,无非受利益驱动,又有什么可问的。
“我今天上午一上班,让小刘走人,然后就跟老李商量对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对不起。你不用担心,爸爸不会怪你的。”
司凌云想,其实司建宇挨骂过后,大可以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今天被张黎黎突然叫去弄得如此狼狈,不过,再来计较这点也没什么意义。“我写的报告只是指出收购巨野实业可能存在的风险,她拿去没关系,爸爸要怪我也随便他。我只想知道收购消息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
司建宇叹一口气,“你还没明白吗?这个借壳上市计划是王军提出来的,张总一力支持,你的报告对她来讲,就意味着公然跟她作对。至于消息,我可以肯定地说,是张毅放出去的。”
张毅在年底从外地回到公司,虽然司霄汉再没有给他安排任何职位,但他时不时大摇大摆在顶峰大厦进进出出,碰上司凌云时表情十分倨傲。司凌云不解,“他再怎么胡来,也不可能有胆子破坏他姐姐支持的上市计划啊。”
“从张总这次的反映来看,她参与了她弟弟的计划也有可能。”
司凌云惊愕地看着他,他继续说:“据我所知,张毅那几个月并没有老实在天津待着,他数次往返澳门豪赌,张总曾让财务先后从顶峰账上划出两笔数目巨大的款项出去,可想而知就是给她弟弟还债。爸爸知道后为这事大发脾气,已经收回张总的大额财务审批权,只让她管公司日常开支。赌场放债,全是高利贷,利滚利累积下来十分惊人,张毅要在短时间内翻身,最好的办法就是筹一笔钱,趁着巨野的股价仍在谷底,大量购入,然后放出顶峰收购的消息,就可以脱手获利。反正借壳只处于研究阶段,任何消息都只是传言。这三天时间,巨野的股价飙升了近30%,明天赶在顶峰发声明前,他们出货,钱已经轻松赚到了手。”
司凌云将信将疑,“你这全是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司建宇苦笑一声,“凌云,你连大哥也不信了吗?”
“那倒不是,我把这份报告交给你已经有近半个月时间,你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你认真看过报告,早些跟爸爸谈,至少张总和张毅就根本不可能抓住我大做文章,把消息泄露的责任推到你我身上。”
司建宇表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不起,凌云,这件事确实怪我。这段时间,我耽误了不止一件公事。”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肥胖的身躯微微佝偻着,额头上渗出细密晶亮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突然显得颓唐而沮丧。司凌云不得不问:“出了什么事,大哥。”
见司建宇不语,她只得说,“我不打算打听你的私事,可是你也清楚眼下的状况,我被张总陷害,或者被爸爸骂一顿都是小事,我能应付。你坐的位置跟我不一样,没我这么容易搪塞过去。而且借壳计划还没正式开始,他们就这样玩内幕交易渔利,迟早会危及顶峰。”
司建宇依旧沉默着,就在司凌云打算放弃走人时,他突然开了口,“你现在跟傅轶则关系怎么样?”
司凌云略微皱眉,“大哥,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没有把收购计划给他看,他知道顶峰有借壳上市的打算,但不可能从我这里知道目标是巨野实业。”
“不,我不是怀疑你泄密给他了。”
两人目光碰到一起,司凌云心底一沉,顿时明白过来,努力按捺下一走了之远离这个尴尬状态的念头,尽可能平静地说:“大哥,你早就知道轶则跟大嫂从小认识。夫妻之间应该怎么相处,我没有概念,但我想宽容、相互信任和交流比什么都重要。”
“是的,宽容、信任,还有交流,确实都很重要,可这些都是双向的,我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司建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凌云,上次你跟晓岚谈话以后,我们关系改善了很多,她基本上恢复了原样,我们甚至重新谈到再生一个女儿的计划。不过这也只持续了几个月,从年底开始,她又开始变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