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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呢?”小远问。
“孩子,我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工作,”小幽说,“但是最让我兴奋的是在保险公司工作的那段时间。”
“为什么呢?”
“当然,噢… …”小幽忍不住一脸狞笑,“谁要是不听我劝告,敢不买保险的话,他就会预先尝到被幽灵追逐、意外发生时的痛苦滋味。”
“你吓唬他们?”小远问,脸上带着羡慕的表情。
“做保险这工作,就是要让你的客人知道生命是多么脆弱,跟幽灵对话,可以让他们预先感觉到人生路上不可预测的恐怖。”说这话的时候,小幽还忍不住发出一阵怪笑。
正当他们聊得尽兴时,一只酒杯打碎在地上。他们回过头,只见一个男人惊喜地扑向阿正,一把将他抱住,嘴里大叫:“孩子,我的孩子… …”
“先生,你喝醉了,”阿正说,忙着推开他,“先生,请不要这样。”
“孩子,”那男人说,“别离开爸爸,我知道,全是爸爸的错… …别怪我,别怪我,我不想这样。”
“噢,作孽啊,”小幽看着那男人说,“又是一个可悲的变形人。”
几个保安跑过来将那醉醺醺的男人扶走了。但是,紧接着,那边响起了一声怪叫。
“啊,变形了… …”
小匹迪和小远都站起来看:是一只老鼠。
“噢,原来这样!”人群里传来声音,似乎他们知道了他为什么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孩子。
“他的孩子不想和这样的父亲在一起?”小匹迪问。
“这很正常,”小幽说,“不是正常人讨厌变形人,就是变形人憎恨正常人。”
听到这话,小匹迪对那男人有些同情。
在小幽离开之时,他一再向匹迪和小远保证会帮助他们找卡师大人。也告诉小匹迪说:“要耐心等待,卡师大人一定会出现的。”然后,他就反剪着双手、吹着口哨离去了。
匹迪和小远回到起居室,一只黑灰色的老鼠正趴在他们床上。
很奇怪,他喝过酒吧的东西,为什么还是会变形?阿正走进来了,他正好趁空闲跑进来看看这位先生。
“为什么会这样?”小匹迪向他问道。
“当然啦,”阿正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消极情绪也会使人变形。”
“可是他已经喝了镇变剂,不是吗?”匹迪问道,一脸疑惑。
“镇变剂的药效会因为情绪的失控而减弱,”阿正说,“他是在凌晨之后才变形的,已经很不错了。”见小匹迪还是不明白,阿正又说:“就好像变形的时候,我们可以靠意志力延迟变形的时间,这说明,变形与意志和情绪这种精神上的东西都很有关系。”
“如果我情绪失落,”小匹迪又问,“那是不是说明我在白天也会变形。”
“这种情况不太会发生,”阿正说,“除非你使用强迫手段,譬如服用促变剂?”
“促变剂,还有这种药吗?”匹迪问。
“当然啦。不过那种药很少有人用,除非是做坏事的变形人,为了躲避追踪才会使用。三笑同盟的人就有,因为他们做过坏事之后,很多时候需要用到促变剂来变成夜里的形体以逃生。”阿正说完这些话后,就又回去工作了。
黎明时分,那位变成老鼠的先生又变回了人形。他看了小匹迪一眼,似乎还精神恍惚。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昨晚喝醉了,变成了老鼠。”
“啊?”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那见不得人的身份。“真是失态,太失态了。”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先生,我可以问你吗?”匹迪礼貌地说。
“什么事?”
“你昨晚在喝醉时说了一些话,你说你的孩子… …离开你… …”他看了先生一眼,似乎不敢再往下说。
“啊,接着说… …”
“他要离开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吗?”匹迪激动了。“但是,先生,我想,他只是暂时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想,他会原谅你的。”说这话时,匹迪也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会原谅自己的。
“孩子,谢谢您这么说,”他弯下腰来,“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安慰一个陌生人?”
“因为… …”匹迪说,声音很小,这也是他的难言之隐。“因为,我跟你一样,我也是,小耗子啊!”
“啊?”先生震惊了。“你,这么小?想起当年,我也是在十六岁那年才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我的爸爸恨我,”小匹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像是忍不住想对同一种身份的朋友倾诉。“我想,他还不能接受我的这种身份,但是,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因为他也是变形人。而你,先生,你的孩子,他现在也恨你,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理解你作为父亲的难处的。”
仅仅几句话,这几句话而已,匹迪就将自己的境况与这位先生的境况联系在一起,使先生毫无理由地对他产生一种特殊的喜爱之情。因此,他说:“孩子,你真是受委屈了。叫我真君叔叔吧。”他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呢?孩子,你叫什么?”
“我叫匹迪。”
“啊,好,今晚我们要好好喝一杯。”真君叔叔说,然后就走了。
阿正正好下班回到起居室,见床上的男人不见了,便问:“他走了吗?”
“是啊,”小匹迪说,“原来他叫真君。”
“真君?啊,”阿正惊讶了,“那可是华为电子集团的总裁啊。”
16
16、16、俊垣?思垣? 。。。
白天匹迪就一直睡在床上,只是到了吃饭时间才起床在酒吧里逛一圈,到了晚上这里慢慢地聚集了一些客人。他想这样白天黑夜颠倒的生活可真不是滋味,难道,变形人就要这样生活吗?这个疑问让他感到害怕。
真君叔叔很早就来到酒吧。一来到,匹迪就跑去向他打招呼。
“嗨,真君叔叔!”
“嗨,小匹迪,你好!”
“真君叔叔这一天都在干什么呢?”匹迪问。
“哦,真君叔叔很忙。每天都要开会议商讨公司事务,每天都要签署很多很多的文件。”
“那,华为电子,是一个做什么的公司呢?”
“嗯,总的来说,我们生产家庭电子用品,其中最主要的产品就是智能电饭煲。现在也把业务领域扩大到了儿童电子产品市场,各种学习娱乐产品也将是我们产品开发生产的方向。”真君叔叔很耐心地回答了小匹迪这些问题。
“真君叔叔,你真棒!”小匹迪夸赞道。
“或者,在事业方面,算是小有成就,”真君叔叔说,嘴角浮出一丝沧桑的微笑,“但是我的家庭,那可不敢让人恭维。”
“但是,”小匹迪说,“有一个事业成功的爸爸,就足以让他的孩子引以为荣。”
“我?”真君叔叔说道,“我不想我的孩子像我一样。要是将这样的老爸树为榜样,那就惨了。我… …至少在这方面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爸爸。我不指望我的孩子学我,他有他自己的傲人之处,我相信,他以后会比我更出色。”
服务员端来一杯啤酒和一杯柠檬汁,放在桌上。
“你那么理解和欣赏你的孩子,”匹迪说,“他一定好喜欢你这个爸爸。”
“喜欢我?”真君叔叔不敢相信地说,“要是喜欢我,他就不会口口声声地说要离开我,离开那个家。”
“他要离开你,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小匹迪有点心虚地问道。
“嘿,我可从来没有告诉他这个,”真君叔叔说,“我想,是因为他的妈妈前不久离开了那个家,所以他心里不舒服。还有半年多时间他就要参加中考,他说要这个时候搬出去住,我当然生气,所以,我们就… …吵了一架。小家伙挺倔强的,从此以后就不理我了。所以这几天,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叔叔,”小匹迪问道:“那你有和他讲话吗?”
“我,当然有,可是他就是不理睬我。嘿嘿… …”真君叔叔无奈地笑了一声。
“那,他的妈妈为什么要离开呢?”小匹迪问,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然而好奇心驱使着他。
“我不知道,”真君叔叔说,“或许,他受不了我。的确,她肯和我在一起,已经让我感觉荣幸。但我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我知道,我也做不到。因为我的心里,一直没有她,虽然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没有抱怨过,从来都没有。在我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我没有办法放下,真得放不下。所以,我对我的妻子有强烈的愧疚感。”
——想都不用想,真君叔叔心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男人。
“他,叫什么名字?”小匹迪问。“你喜欢的那个… …男人。”
“嗯,一个很好的名字,一直刻在我脑子里——俊垣,全名是王俊垣。我的孩子,我为他取名叫思垣,姓江。”
——啊,江思垣。
“也就是说,真君叔叔一直思念着他?”
“啊,不错!”真君叔叔点点头。“我们从小就是很好的玩伴,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一直以来形影不离。对他产生感情,那应该是初中毕业后的事情。后来,我们就一直以恋人的关系相处,没错,他是我的男朋友。”真君叔叔抬起头望着五彩斑斓的彩灯,像是回忆起一段甜蜜的往事。“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哦,要是… …有时候我想,要是我们其中一个是女孩子,那该有多好!这样我们就能像普通人那样过着正常的生活。后来,我的父亲好像发现了我和俊垣间不寻常的关系,逼着我结婚,于是,我就娶了我现在的妻子。即使在我结婚之后,他还每天盯着我,要我继承他的家业。有一次我一点都不在乎地向他吼道:‘我可不想要你的公司’,十几年前的我,可真的有那样的勇气。后来,俊垣出车祸了,就在我们经常私会的那个公园门口,他是为了等我才出车祸的,也就是说,这都是我的错。”
哦,这是多不幸的一个故事,小匹迪心想。
“也许,正是这样一个打击,才让我把心收回来,开始专心在事业上。但是,我真得… …真得不能忘记他。”真君叔叔说完猛地喝下了一杯啤酒。
“失去心爱的人一定很难受,”匹迪说,“真君叔叔,你知道吗?因为我也喜欢过一个男孩,他是我的朋友。”
服务员又端来一杯啤酒,真君叔叔又把它喝进了肚里。
“我知道,小匹迪,因为我们的爱情不会有好下场。”真君叔叔声音嘶哑地说。
“不,别那样说,叔叔,或许只是真爱还没有降临。”
“对不起,”真君叔叔说,“匹迪,你还那样小,我不该对你说出太绝望的话。”
“叔叔,别再喝了。”匹迪说,他又看见真君叔叔喝完一杯啤酒。
不到半个小时,真君叔叔已经喝了十几杯啤酒。他的眼角泛着泪光。
“俊垣?思垣?多么巧妙的联系!”真君叔叔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在说胡话吗?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出车祸?你们… …一个个,都要走,都要离开我。”真君叔叔开始趴在桌上,“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寂寞,回来,求求你们,回来!”
啊,脆弱的心灵,匹迪不禁有些为他担心。
“俊垣,回来啊,我为你买下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