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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早就明白他的性格与历任天帝相去甚远,但商陆还是没想过会有这麽离谱。
在向他简单表述了玉液池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後,翔临并没有对丢失阴阳鱼这件事产生多大的反应。事实上,在听说下一任天帝的人选可能会因此而拖延的时候,他甚至在一瞬间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t“天帝不应该由血统而定,就让我做最後一个牺牲品。”──这就是从这位年轻天帝口中做出的剖白。不仅让商陆哑然失笑。
t以往在人间的时候,听说过几个不想做皇帝的凡人,然而不想干的天帝,这恐怕还是头一个。
t虽然抱持著这种心态,但这并不表示翔临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在位者。在商陆回归前,阴阳鱼丢失的事并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闻讯後,在商陆的请求下他立刻派出亲信调查,发觉消息的来源只是被一个人给压下了。
t“焱青的同夥,原来是他?”
t北岳溟澄。这个表面上对妖精恨之入骨的男人,居然和焱青有著不可告人的勾当。这个伪装,做得著实漂亮。
不过,也正因为伪装太完美,要彻底向整个天界揭露他,还需要证据和计划。
暂时不去思考这麽多了,算算时辰,玉竹君也应该就要……
思绪一转,商陆嘴边立刻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临走之前故意没有告诉他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一枚龙蛋这件事,刚开始一定会吓一大跳吧?真希望还能来得及欣赏到那种罕见的表情呢。
越是如此思索,心也蠢蠢欲动起来。无法再继续忍耐哪怕一盏茶的时间,他刚要起身往宅院内最近的望乡台走去,门外就有童仆匆匆来报,说门外有一名戮仙求见。
北岳帝君身为五岳之长,地位尊崇。不要说是地位平平、手染血腥的戮仙了,就连其余四岳帝君都未必能够直面相见。按照原本的规矩,就是连通传都不必的,只是因为玉竹君从铜雀童子那里取来了一枚泰山帝君殿内的信物,童仆才破例多留了一个心眼。
戮仙?莫非是玉竹?可是他这时候不是应该留在泰山上的麽?难道孩子已经生了?
瞬息之间,脑海中闪过许多不同的念头。商陆担心有什麽坏事发生,脸色顿时阴沈起来。懂得察言观色的童仆立刻转身要去将人带进来说话,谁知商陆的动作比他更快,亲自跑向了正门。
侧门外,低头站著的人,正是玉竹君。
他依旧是一身单薄的紫色长衫,腰佩钩吻宝剑,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甚至连帝君府内过往的仆役们都能无视於他的存在。正如一缕最不起眼的幽魂──安静,这也许是所有戮仙共同的气质。
然而这个安静的存在,却因为被堂堂的东岳帝君给拥入了怀中,从而成为一旁仆从们瞩目的焦点。
“你怎麽来了,孩子呢?”
商陆一时情急,径直伸手去摸他的腹部,却被玉竹君一掌拍开。“啪”地一声脆响,让在场所有仆役的心都不约而同地抖了一抖,随後识时务地散了个一干二净。
好家夥,这个戮仙胆子不小!不过更诡异的是,主上被打却反而一脸笑容,一点不简单!
并没有有觉察到周围气氛的诡异,光是想著如何面对两人之间更近一层的关系,就已经让他颇为头痛。
“那……那颗蛋留在人间了。我可不知道怎麽才能……孵化他。”
商陆因为他别扭的用词而朗声大笑起来。
“那可不止是一颗蛋,玉竹。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那是你和我的孩子,而且今後你也一定会为他而骄傲的。”
这样说的时候,他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玉竹君的额头,仿佛要将信念与幸福感传递给他。
而感受到来自於情人的这一份温暖,玉竹君也在安心与平静中闭上眼睛,安静地享受著这短暂的一刻。
虽然很想立刻回去泰山看看孩子的情况。但是考虑到玉竹君的体力,商陆还是首先将他领入卧房歇息,又命人火速准备了滋补的药膳。
“真是遗憾啊……没有亲眼看见我们的孩子降生。”
一边为玉竹君盛汤,商陆不知道第几次发出叹息。
“一定很痛吧……需要剖腹的过程,为了我你辛苦了。”
在商陆的坚持下,玉竹君被迫将腹上的疤痕给他看了。轻抚著那只是微红的伤痕,商陆俯身在上面烙下一串蜻蜓点水的吻。
“……这点小伤口,算不了什麽。”
慌忙将他的头推开,同时身体也情不自禁地蜷了一些。玉竹君瞪著眼警告商陆不可再动手动脚,退後一步快速整理好衣裳。
然而商陆却笑道:“怎麽,只是啄了两口而已,就有感觉了?倒也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很寂寞吧。”
“说什麽呢……虽然你不在,但是还有玄泽、蒙戎和小五,有什麽寂寞的。”
“玄泽?”
这个名字令商陆皱起眉头。
“才过了半天而已,我不记得有邀请他去我家。”
“是我让他住下的,”玉竹君回答,“他被焱青钉下了透骨钉,已经无处可去。他会变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
“恐怕没有那麽简单!虽然焱青不能利用透骨钉支配玄泽,但是他原来的主人却可以。”
“你是说溟澄?”玉竹君疑惑道,“他不是和妖界势不两立的?除非他与焱青有所联系,否则又怎麽会知道……”
“他们之间恐怕联系还不浅!”
来不及将之前获得的消息仔细告诉玉竹君,商陆一把抓住他的手,起身推门而出。
☆、殇竹韵 51
玄泽的状况确实很糟糕,一连三日都处於神智不清的状态。第四天,他终於开始进食,人也随之清醒了。
“……我,我不应该找到这里来的……”
这是他见到玉竹君之後的第一句话。
正如他们之前所预料的那样,玄泽因为违背了焱青的意愿而被加上了铜钉。也是伯苍将他丢到了泰山脚下。
“焱青大人……他给我下钉,把我送到这里……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我害怕……”
梦呓般地嗫嚅著,他试图坐直身体,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的他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能够体会这一份无助与惊恐,玉竹君轻抚著他的额头。
“别动,在养好伤势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我们也不会让你走。你只管安心养伤。”
如此,又是一连十五天过去。在众人的关注与照料之下,玄泽的外伤痊愈迅速,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但所有人都刻意回避著那几枚慢慢与骨头生长到一起去的透骨钉,因为那几乎是不可能再顺利拔除的东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下钉的焱青并不是玄泽的主人,所以禁咒透骨钉并没有操纵神智的功用。在明白这一点之後,玄泽也被允许能自由走动,然而更多的时间里,他选择静静地坐在一旁,陪著玉竹君远眺山上的风景。
转眼间冬去春来,暑褪秋凉。对男子怀胎之事一无所知的玉竹君发觉自己的腹部逐渐隆起──虽然远不及寻常孕妇的形状,但也足够突兀。不适应是显然的,但是随後从桃花地仙那里听说的事则更让玉竹君措手不及,
虽然太乙神珠能够在男人体内制造出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却并没有诞生的渠道。换言之,玉竹君需要剖开腹部才能产下这个孩子。
而根据各种迹象观察,桃花地仙认为,这个由太乙神珠凝成的孩子,将比预期的更提早许多降生。
“看起来商陆是来不及看到孩子诞生了。”蒙戎摇头道,“那家夥到底在忙什麽啊。”
“虽然人间已经过了很久,但是天界不是连一天都不到麽?我想,商陆大人应该也是归心似箭。”觉得蒙戎的话太过直接,小五急忙补救。
玉竹君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商陆在临走之前,说过在天界还有与焱青关联的人。这次回天上,应该就是为了找出那个人来。这也是为了天界的安定,无可厚非。”
虽然道理是如此,然而大半年的分离,却也著实在玉竹君的心头留下阴霾。然而还没等他发现这份空虚的本源,腹部的剧痛就将一切都暂时遮盖了。
正如桃花地仙所预料的那样,太乙神珠比预期的更早发生了异动──孩子即将降生了。
临产的感觉对於玉竹君来说就是一阵又一阵巨大的痛楚。冷汗如雨一般沾湿了全身。意识就像陷入了流沙,被急速掩埋。当时正坐在亭子里看红叶的他痛苦地将身子蜷缩了起来。在昏迷之前,他感觉到有脚步声匆匆奔来,将什麽温热的液体撬开齿列,灌入他的喉中。
再醒来的时候,疼痛已经消失了。
等到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玉竹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铺上,周身笼罩著午後温暖和煦的阳光。
脑中朦朦胧胧地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的片段,玉竹君心中一突,急忙伸手搭上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变得平坦。他揭开衣裳向下看去,一道三寸余长的刀痕显然得到了精心的照料,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孩子……那个太乙神珠托身的孩子,已经降生了!
平静的心突然跳得无法自抑,玉竹君掀开锦被下床,快步走向门口。
而与此同时,房门也发出了“吱呀”的声音,被人推开了。
玄泽,端著一个药盅走了进来。
“你已经醒了?虽然睡了三日,但刀痕应该还没有完全长好,不如再休息一会儿。”
然而玉竹君在意的并不是自己。
“孩子呢?他已经出生了吧?”他迫切地询问,“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将药盅放在桌子上,玄泽坐到床沿上,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孩子在另外一间房子里,他……怎麽说呢,应该是很好吧。只是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商大哥之前没有和你提起过?”
“提什麽?”
玉竹君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只是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於是愈发坚持要去看一看。
遵照他的意愿,玄泽领著他出了走廊,走了好一段路,进了一间暖阁。
“好热……”
一推门,湿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如今只是初秋,尚不需要生火取暖,更何况这间屋子里的温度已经让人觉得不舒适。
“为什麽这样布置……孩子不会觉得难受麽?”
这样担忧著,他愈发加快了脚步,走过去掀开了帷帐。
金绿色织锦被被刻意围成了一圈。然而被包裹於其中的,并不是初生的婴儿。
一枚玉色的蛋,约有两掌的长度。它静静躺在锦被的中央。蛋壳上隐约可见的金色的斑点。
玉竹君惊愕地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这是我的孩子,从……从我肚子里拿出来的?”
“是的。”蒙戎的声音从他身後传来,“想一想吧,泰山为东岳,帝君为青龙,龙子是个蛋,这又有什麽稀奇的?”
这就是刚才玄泽所说的“不太一样”?
玉竹君怔了怔,尝试著伸手去触碰蛋壳。说也奇怪,指尖才轻轻触碰了一下,就有奇妙的青绿色光芒从蛋里放射出来。
“天哪,看,他喜欢你!”蒙戎惊讶道,“之前小五抱著它的时候什麽反应都没有。”
“也许他知道谁才是他的娘亲,真是个聪明的小家夥。”
就连玄泽也轻声笑了起来。
自从被楔入透骨钉之後,玄泽就再没有笑过。但显然,新生命的降生暂时让他忘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