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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相见,一时悲喜交集。商陆避重就轻地讲述了自己近年来的遭遇,老管家抱著他痛哭了一场,这才逐渐提起了寺庙的事来。
十五年前,玉竹君离开之後不久,又有一位故人造访了商家。这是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容貌俊俏,穿著一身黑衣,自称是商陆与玉竹君的朋友。他听说了商家的遭遇之後,便说要留下来守庙。
“那个小兄弟一定也是个仙人,他来了之後,庙里的神像居然就开口说话了。所言之事,没有不灵验的!这名声一传出去,寺庙的香火也就旺盛起来。他见我老迈,便又找了一个帮手来做庙祝,这几年我算是享著清福呢……”
管家说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了感念的笑容。他虽然没有说出黑衣青年的名姓,但是玉竹君心中已经猜到了。
他问:“那小兄弟现在何处?”
老管家道:“这时候,应该在後院分售斋饭。他心眼灵活,做什麽都来钱。说不定比少爷当年还精明。”
听他这样形容,商陆会心一笑。玉竹君由他们两人叙旧,孤身往後院走去。
中午时分,正是用膳时间。走近後院,一阵饭菜的香气迎面扑来。玉竹君循著气息走了几步,果然找到了老管家口中的“小仙人”──正是玄泽。
人间的时光飞逝,昔日的少年已经成长为挺拔秀美的男性,他看上去更为自信,不过眼底的灵活与狡狯则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玉竹君心血来潮,站进了面前的队伍中。等到斋菜交到他手上的时候,玄泽欢喜的声音也响彻了後院。
“我终於等到你们了!”
午膳时间一过,玄泽将玉竹与商陆邀到了自己住的厢房。屋子不大,陈设朴素。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床榻,叠得齐整的薄被,一头并排两个枕头。
玄泽请他们坐上床边,奉了茶水,便开始回忆这些年的事。
“离开商家後,我就躲去深山修行。可没过几年,北岳帝君便派了手下人来抓。十多年来,我走遍了大漠江南,去过西域东海……直到十年前,听说天上的局势异变,追踪我的人才渐渐少了去。
我厌倦了流浪,一方面也怀念淮阳的生活。谁知商府居然发生了如此的变故。我见管家可怜,一方面又听他说玉竹君曾经来过,便索性留在这里守株待兔,兼顾著打理庙宇。几年来倒也生活得安稳。”
☆、【仙魔 生子】殇竹韵 29
说到这里,玄泽看向商陆,目光中透出关切。
“剩下的那些透骨钉,你们准备怎麽取出?”
玉竹君便将数日之前,取出商陆脚腕铜钉的过程说与他听了。言毕,玄泽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虽然侥幸没有上钉,却在北岳妖狱中见过许多上钉的妖奴。手腕比脚腕的经络更加复杂,仅用仙草难以修补。就算痊愈,恐怕也不如从前灵活。而心脏上的那枚铜钉,更是难以拔除。”
玉竹君心中一沈,追问道:“那你可有好的办法?”
玄泽寻思了一会儿,点头道:“有办法。”
说著,他起身出门,不多时便拽著一个男人走了回来。他身高颀长、面容俊美,而最醒目之处,则是一头黑中透紫的长发。
“这不是……?!”玉竹君轻呼出声。
“北岳帝君?!”
眼前这个男人,其容貌与北岳帝君溟澄毫无二致。但是,好不容易才从溟澄手中逃脱的玄泽,怎麽又可能与他和平地站在一起?
见他不解,玄泽笑道:“这可不是那个死变态。而是我用他头发做的偶人。平日专门扫地除尘,专做下等杂事兼出气。”
说著,抬起手来便在那人的後脑勺上敲了一下,果然不愠不火,依旧一副低眉顺目的表情。
玉竹君这才失笑道:“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顿了顿,又问:“你为什麽把它叫过来?”
玄泽道:“手腕处经脉复杂,取出铜钉後需要及时修补,才不至於残废。外人只道找天蚕丝线是修补经脉。却不知其实北岳的头发才真正上等……想想看,万年玄武的鬃毛耶。”
说著,他再次将手伸向“溟澄”,指尖穿透男人的胸膛直插入心脏部位。随著“溟澄”的身影逐渐模糊、消失,一根细长如丝线一般,却发出幽紫色诡异光芒的发丝出现在了玄泽手上。
玉竹君接过发丝,小心收藏起来,随後提起了玄泽话中的另一件事。
“你刚才说……天上的局势异变,究竟是怎麽回事?”
玄泽怔了一怔,失望道:“你不是最近一直留在天上?我还想要打听焱青大人的下落呢。听说他转世之後没有成人,而是做了妖怪……”
“你们可是在说白骨山宝辇的主人?”
静坐在一旁的商陆突然低声插话。
“白骨山冰湖周围,原有不少精怪生活。它们不愿屈从蟒渊。那天玉竹闯入之前,就跟著宝辇的主人迁去了别处。那人独将我留下,说自有人为我而来。”
“难道焱青大人真成了妖?”
玄泽干脆盘起腿,托著下巴在床上思忖起来。
“这样的话……至少不用担心今後和焱青大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不对不对,焱青大人和伯苍那家夥岂不是没有障碍了?好烦恼……”
三个人的聚会,忽然变成了一个人的喃喃自语。玉竹君接过商陆手上的茶盏,为他添满热水。
“玄泽似乎很在意仙和妖的差别。”商陆小声说道。
玉竹君笑了笑:“他应该只介意焱青和伯苍的差别。”
“那麽……玉竹呢?你对妖与仙又怎麽看?”
不意於直面这个问题,玉竹君却没有回避。
“……我杀的妖精鬼怪无法计数,而那就是戮仙存在的意义。”
这样的回答,令商陆目光微微一黯。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杀了我?”
“怎麽会有那种事!”言语比思维更快一步,玉竹君哑然失笑。
☆、【仙魔 生子】殇竹韵 30
这天晚上,玉竹君与商陆留在庙里过夜。为了方便照顾商陆,玉竹君与他同住一室。
商陆脚上的铜钉取出不足十日,尚需要进一步恢复。众人安寝之後,玉竹君便让商陆坐在床沿上,亲自为他推拿足部穴位,以起活血化瘀的作用。
庙里的夜晚,寂寂无声。玉竹君正做得专心致志,忽然听见头顶上商陆轻轻笑了一声。
“呵……”
“你笑什麽?我没有碰到你的脚心。”
玉竹君不解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商陆的眼眸。
“我在想二十五年前的你,怎麽可能为我做这种事。”
玉竹君稍稍停顿了手上的动作,然而首先出现在脑海中的却是离别的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对於商陆来说,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他一定是忘记了。
为了驱散那些依旧鲜明的影响,玉竹君生硬地扭过头去,将商陆的左脚换成了右脚。
“你之所以弄成现在这样子,都是我的错。做这麽一点事,也是应该的。”
他的回答,轻微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即便是这轻如蚊咛的一声细语,也在商陆的心中划过了一道痕迹。
“我需要的不是愧疚……”
男人发出了温柔的叹息。
第二天醒早,商陆提出要求,要去看看婉儿。
之前老管家说,婉儿离开商家之後便立刻改嫁,夫妻二人依靠著商陆给的那家药铺,一直过著富足的生活。如今的家正在里淮阳城不远的地方。
“听说她改嫁之後生了五个孩子,倒真算是扬眉吐气了。”
坐在马车里的商陆,如此笑著和玉竹君说道。
玉竹君却无法附和这个微笑。
“如今你还在想著她,这就是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没有觉察到玉竹君一瞬间的寞落,商陆看著窗外暮春的景色,摇了摇头。
“我和婉儿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有时候更多的是一种彼此相守、排遣寂寞的关系。至於恩,自从那天……我们便两清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来问道:“你还是凡人的时候,有没有娶妻生子?”
“没有,这种事……我很早就入山修行了。”
玉竹君怔了一怔,回答得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原本住在东岳泰山脚下,世代书香门第。我少时身体孱弱,母亲便将我当作女童抚养,後来又在泰山帝君庙里许了舍身愿,後来才康健起来。”
“舍身愿,那是什麽?”
“那是泰山脚下时兴过的一种祈福方式。若有孱弱的少年男女,便送去帝君庙里舍身。少年认作帝君侍童,少女则认作帝君的新娘。当然都只是在帝君庙里挂个名头,待到病好就消去的。”
商陆听得出了神,冷不防问道:“那你算是侍童还是新娘?”
玉竹君瞪了他一眼,依旧一本正经道:“後来我就拜入帝君庙里的道士门下,潜心修习成仙之道。”
商陆又问:“那你成仙後,可曾找过泰山帝君表示感谢?”
“没有。”
玉竹君的声音有些沈闷。
“泰山府君贵为五岳之首、天帝之孙,比南岳帝君焱青更为高贵。更有传言说他是下任天帝,以我的身份,自然见不到。”
他刚说到这里,厢外忽然传来马夫勒马的声音。
商家的那间杏林堂分号,开在淮阳城外的小镇上。开设的时间稍早,颇具规模。据老管家说,婉儿虽然没有什麽经营上的天份,但是守成有余,倒也一直生意不断。
凭借著记忆,商陆很快就找到了药铺,规模与外观都没有什麽大的改变,只是“杏林堂”三个字已经换成了“回春馆”。店内,前去问诊抓药的人络绎不绝,可见生意之红火。
商陆走到结账的高柜前面,笑著拿出一张银票道:“掌柜的,上次多谢帮忙。这是赊的账与一些小意思,请收下。”
那掌柜虽然有些纳闷儿,然而见到银票仍不免暗喜,脸上露出了微笑。
商陆将银票递过去,又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家主母最近身体可好?像是又要做寿诞了吧?”
掌柜却压低了嗓音道:“还做什麽寿诞啊……”
今年开春,上游的河流解冻,大水淹了半个小镇。水退後起了瘟疫,虽然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年过六旬的婉儿,自从病倒之後便不见起色。如此拖了一个月,更是逐渐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走出回春堂时,已经日上三竿。两人在街旁的一家茶馆的二楼坐下。
小镇上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因此凭栏远眺,一直可以望见最远处起伏的黛色山峦。山前有一片整齐的黑色屋顶,规模上虽然远不及当年的商府,但也算是殷实之家。
“那里应该就是婉儿府上吧?”商陆端著茶盏,目光却已经飘远。
玉竹君夹了一只汤包给他,没有说话。
商陆又道:“……我想去她家看看。”
“你是要去救她?”玉竹君夹著汤包的手顿了一顿,“人的命运,不是可以随便改变的。”
“可我却不後悔因为遇见了你,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商陆的脸色依旧苍白,带著病容的笑意却更显温柔。
☆、【仙魔 生子】殇竹韵 31
山脚下的宅院,冷清中透出一缕萧瑟。两个人缓步走上台阶,叩开了府门。
行前特意换了一身行头,商陆与玉竹君扮作道士登门拜访。一听说他们有办法为老妇人治病驱邪,管事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