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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凯尔最后看到的一幕是男人头上的铁面具在电光中被烧得通红缓缓熔化，而本身却好像一点事都没。
太好了……
米凯尔吁了口气，发觉自己站在一条五彩斑斓的隧道里，亚斯塔禄正站在他身边。
“后来发生了什么？”米凯尔不禁问道。
“我的君王同时获得了生命之雷和深渊的认可，当然这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他彻底改变了自己，凡是被他血液沾染到的天使都变成了堕天使，他带着我们前往地狱，在那里为我们夺取到了一块栖身之所。”亚斯塔禄脸上带着怀念的微笑。
“创｜世｜神没有阻止吗？”
“这当然是在创｜世｜神默许下发生的事，创造出一种可以在地狱生存并吸收深渊力量的生命本就是他的目的。沙利叶虽然是出于别的原因完成了这项研究，但也恰恰遂了创｜世｜神的心意。”
“那布瑞斯呢？他复活了吗？”
“是的，他复活了，以第一个堕天使的身份。”亚斯塔禄叹了口气，“可他并没有活太久。那时候的太危险了，四处都是异兽和恶魔，我们被分成四路镇守四个方向，巴尔大人则在中央和座天使一起镇压深渊，并从中汲取力量。布瑞斯遇到了恶魔之王，他向四方求援，拜蒙和拜朗分不出兵力，而我则害怕战争只想偏安一隅。最终他决定和恶魔之王展开决斗，一战决定战争的胜负。他战败了，被恶魔之王活生生吃掉。但是从此恶魔的外形却变得更加接近人形，恶魔之王还用他的名字给自己命名，所以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一定。反正之后恶魔的进攻就变得没那么频繁了，在异兽退却之后堕天使终于可以安稳地在地狱站住脚跟。”
“所以说大审判和天使堕天只是因为创｜世｜神想要获得一种特殊的生命？我不明白，他这样做除了损失了忠诚的天使，为自己树立起敌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米凯尔觉得他以往被灌输的概念正在一点点崩溃。这感觉从他听到雷的只言片语时就已经出现，但从未像现在这么明显。
“深渊才是创｜世｜神的敌人，而我们只是他放进地狱的一群黑绵羊而已。”亚斯塔禄低下头，叹了口气。
☆、第66章 身份识破
“创｜世｜神最初不过是数以千计的神明中的一个，他最大的成功就是暗算光明神并获得了光明神完整的神格和神体。光明神的神格使他的力量大大提升，而光明神的身体则被做成制造天使的容器。”亚斯塔禄解释道。他们身处的隧道似乎在选装，无数光点在他们周围闪耀，让米凯尔眯了眯眼睛。
“经过无数年的征伐，所有异教神全都陨落，创｜世｜神成了今天的创｜世｜神，但是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宿命的敌人。所有的神都是一体两位的，在没有所谓‘创｜世｜神’的时候，也没有和‘创｜世｜神’相对立的神。一旦有了‘创｜世｜神’，‘创｜世｜神’的对立面就会出现，而这个对立面就是深渊的真正主人，沉睡于深渊另一头的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神明……虚无神，亦可以被称作是破坏神！”
米凯尔吃了一惊，他第一次听说创｜世｜神还有这样一个敌人。
“我告诉你的都是巴尔大人的推测，但我相信这和事实相去不远。黑暗神是最后一个陨落的高阶异教神，他躲藏在深渊里。创｜世｜神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巴尔大人杀死了他，因为黑暗神其实并非刻意要躲进深渊，用黑暗神力阻断深渊另一面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本就是黑暗神的职责之一。随着黑暗神力的消逝，虚无神开始苏醒。虚无神命中注定会破坏创｜世｜神创造出的世界，这就是神的宿命，同时也是自然的规律，这让创｜世｜神感到恐惧。数十万天使的生命力只能一时将深渊封闭，他需要用别的东西替代黑暗神力隔开两个世界，这就是他迫不及待地陷害天堂中仅剩的一部分高阶天使，使大量天使堕落前往地狱的原因。堕天使既属于黑暗，又从巴尔大人身上获得了从深渊汲取力量的天赋，他们是最好的‘绵羊’，可以将溢出的深渊之力‘吃掉’，阻止虚无神的进一步苏醒。”
米凯尔感到震惊，他不止一次听到“黑绵羊”这个词，假如这是真的，那么对堕天使的大审判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阴谋！是创｜世｜神想要他们堕落，而不是因为他们怀有堕落思想！
“但后来这个计划却暴露出一个致命缺陷。”周围的隧道闪耀着、晃动着，给人一种似动非动的感觉，亚斯塔禄好像对此习以为常。
“什么缺陷？”
“堕天使的承载力是有限的，虚无神的神力却庞大到超出创｜世｜神的想象。总有一天深渊会开启，被强行卡住的命运齿轮会沿着原本的轨迹前进。”亚斯塔禄露出嘲讽的表情，“你能想象创｜世｜神心中的恐惧吗？他杀死了那么多神明，好让自己成为这世界上唯一的神，换来的结果却是注定会被另一个世界的神杀死！”
“的确十分讽刺……”这就像是一个连续赢了一整晚的赌徒，却在最后一把将一切都输了出去。
“创｜世｜神也许尝试过靠近深渊，但他显然拿深渊的力量毫无办法，只能对地狱加以重重封锁，让我们为他暂时压制住宿命的敌人。他一定苦思冥想了无数个昼夜，才终于想出那个弥补的办法。我曾一度好奇自己为何无缘无故失去了一段记忆，当我斩断时间寻找自己的过去时，我看到了创｜世｜神导演的那一幕丑剧。”
“到底发生了什么？”米凯尔焦急地问。他们周围的隧道开始出现扭曲，他本能地察觉到他们可以谈话的时间不多了。
“所罗门王与72魔神组成了一个世界上最大胆的诱杀计划，最后竟然还成功了！啊……我们到了！”
他们周围的隧道突然消失了，米凯尔发现他的身体又凝成了实质。他又回到了原地，回到了力天使之王的宫殿。他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雷，悬浮在空中苦苦抵御亚斯塔禄迪斯进攻的北方贵公子系尔。满地都是堕天使的尸体和机械天使的残骸，他一时间没能找到瓦沙克、该隐和因波斯。
“我很抱歉……”亚斯塔禄轻声说，然后他的身体原地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亚斯塔禄迪斯的身后。一把细剑穿透了亚斯塔禄迪斯的心脏，鲜血一点点从刺出胸腔的剑尖上滴落，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瞬间系尔的神术被打破，残余的风刃几乎把他劈成两半，不过释放出风刃的亚斯塔禄迪斯却已经瞳孔放大悄无声息地死去了。亚斯塔禄迪斯的身影渐渐淡薄，直至消失。力天使之王亚斯塔禄收起细剑，叹了口气。
“每一次斩断时空都必须杀死自己一次，要不就是被自己杀死。真是让人心寒啊……”他低声说。
然后，亚斯塔禄抢在米凯尔之前瞬移到雷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明显有别于之前的狂热表情。
“巴尔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亚斯塔禄说出了一句让米凯尔瞬间怔住的话。
巴尔，只属于一个人的名字，地狱君王的名字……
米凯尔有些恍惚，他的记忆一下子跳到从前。他依稀记得他是如何耗尽魔力才获知他晋级考试的题目，那是一道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题目——感化地狱君王巴尔！
那也是这个名字第一次和他紧密相关。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片沙漠上。那时候他孤身一人来到地狱，执拗地想要完成他的任务。雷在一阵由远及近的铃铛声中出现，骑着他的单峰驼，笑得人畜无害。第一眼看到雷，米凯尔惊讶于地狱居民的奇特审美，直到数天之后才知道那对色彩“独到”的眼光其实只属于雷一个人。
雷是他在地狱的第一个朋友。一个会因为担心他随意吐露真名而将他的真名之力取走的朋友，一个曾和他一起贩卖过油炸小丸子的朋友，一个在保护他的同时总不忘让他认清地狱生物内心险恶本质的朋友。
渐渐的，有些感情变了质。哪怕是米凯尔也能感觉到他对雷的情谊不同寻常，他觉得雷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他甚至想要邀请对方到天堂去做客。正是因为有这个人陪伴，才让米凯尔坚定地想要找到他的任务目标——传说中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地狱君王巴尔。
他们的寻找巴尔的踪迹，为此询问了一个又一个王。一路上米凯尔看到的不仅仅是地狱的现状，他更看到了那些被时间掩埋的过去，以及无意中被轻轻揭开一角的阴谋。
然后随着旅途的深入，一切都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米凯尔感到苦涩。雷想让他明白地狱和天堂的格格不入，瓦沙克想通过他压制地狱，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
他比从前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巴尔，因为唯有这个人可能解开他的疑惑。没有谁比他更渴望知道真相！所罗门王的真相、魔神标记的真相、天使堕落的真相……乃至整个世界的真相。
一切都改变了，但一切又回到原点，他必须找到巴尔！
座天使之王彼列说，假如世界上有一个人能找到地狱君王，那个人一定是力天使之王亚斯塔禄。这个充满智慧的少年没有猜错，在明白了亚斯塔禄的力量之后，米凯尔也深信亚斯塔禄能从无尽的时间中找到巴尔，但他从未预料到会看到这样戏剧性的一幕！
“巴尔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雷就是巴尔？！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说，还带着自己满地狱寻找巴尔？
“为什么？”米凯尔动了动嘴唇。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米凯尔和亚斯塔禄的归来，雷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下来，然后他又因为亚斯塔禄说出的话惊怒不已，以至于身体都摇晃了起来。米凯尔发觉那其实是雷体力不支的表现，动作第一次先于思想，他冲上去一把扶住雷。
力天使之王亚斯塔禄张了张嘴，米凯尔的动作在他看来实在算得上是对他心目中最敬爱的人的一种亵｜渎，不过他很快看出雷的不同之处：“巴尔大人，这是你的投影？你的本体在哪里？”
“……”雷觉得很有必要把自己的下属好好修理一顿，不过理智告诉他，他不可能指望每个人都像彼列那么洞悉他的想法。“米凯尔，我没有太多时间了。”雷上下打量米凯尔，确认米凯尔的确没事，一股股寒意顺着他的肢体传递到米凯尔身上，让米凯尔暗暗心惊。
“你怎么了？”米凯尔完全顾不上心中的疑问了，他焦急地环住雷的背脊。
“这个身体只是我本体的一个投影，现在支撑它的魔力已经不多了。小所罗门用黑之书控制了瓦沙克和因波斯，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我不确定马加锡亚想要做什么，但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所罗门的遗体在他们手里，你必须把它夺回来，否则地狱将永无宁日。还有一件事，如果……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做了什么，我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雷？！”
雷的身体冷得可怕，就像是一尊冰雕，连皮肤表面也开始慢慢变得坚硬。米凯尔手足无措：“你在哪里？你的本体在哪里？！”
晶莹的冰霜渐渐攀上雷的下巴。
“米凯尔……米凯……尔……”雷发出叹息。
被冰冻的怀中人突然碎了一地让米凯尔措手不及。细碎的冰块迅速消融成水滴，地上还留有雷的帽子、衣物和靴子，但他这个人却凭空消失了。
“雷！”
“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