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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严浩揉了揉耳内,靠在丁家乐门外的墙壁上,听着房里的声音。有东西被扔进了垃圾桶,如果没猜错,是那两盒烟。怪可惜的,闻着那烟草的气味很清香,感觉不便宜。严浩摸口袋,发现自己只穿了三角裤,没有口袋没有烟。他挠了挠头,蹲在墙根。
房间里头挺安静的,不知道丁少爷现在在做什么,一回来就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严浩摸摸下巴,也许自己的举动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舔舔嘴唇抬手敲了敲门。门里的丁家乐不吱声。他又敲了两三声,对着门说:“捉弄你是挺好玩的。不过,有些时候我是捉弄你,不过很多时候,我没有。”
丁家乐冷笑着,听他继续说:“我说的我做的,都是我想说的,我想做的。”
是吗?丁家乐翻了个白眼。那跟费凯文当众调情也是他想说的他想做的。一想到先前在马路对面看到的那一幕,心脏又隐约泛起刺痛的感觉。
******
骆维钧的电话打到费凯文的手机上。费凯文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喂!”
“康辰有没有去找你?”骆维钧急惶惶的问。
费凯文看了眼睡着了的康辰,轻手轻脚的关上卧室的房门:“是。”
“你疯了吗?他疯你也疯?”骆维钧气急败坏:“他现在什么个情况你不知道?趁着现在康伯母不在S城你赶紧把他送回来。要不然,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费凯文垂下眼,低声:“他现在睡着了。等……”
电话被人从后边拿走。费凯文微微一惊,康辰冲他莞尔一笑,对着电话里的骆维钧说:“你帮我跟医生好好道个歉吧,明天早上我就回去。”
“你疯了!”骆维钧忿忿骂道。
“是。”康辰浅笑:“也许什么时候,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发疯。趁着还有时间,让我疯一次。”
骆维钧没了声音。隔了好半天才说:“好,我跟医生说。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回医院。”
“谢谢!”康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费凯文。
费凯文看着康辰,一时无话。康辰看着他勾起嘴角:“Kevin。”
“你……”费凯文看着形峭骨立的康辰,嘴唇轻轻哆嗦:“感觉好一点吗?”
“嗯,好很多了。”康辰笑。费凯文深吸了口气。明明觉得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人在面前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下头:“你坐吧,要喝水吗?”
“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我……,我去弄。”费凯文立即转身去厨房里翻食物。冰箱里空荡荡的,自从康辰生病之后,这里已经没什么生气。他回来也只是过夜,然后离开。早知道康辰有可能会回来,他应该在这里准备一些食物。康辰不怎么挑食,只要是经他手弄出来的东西,不论有多难吃,他都会吃掉。早知道……
难道他一早就觉得康辰不会回来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费凯文对着空空的冰箱发呆。
“有吃的吗?”康辰走进厨房。
费凯文关上冰箱怔怔的看他。康辰微微蹙眉,看着费凯文空洞的眼神:“烧杯水也可以,其实真要吃,也吃不下……”
“哦。”费凯文立即拿出纯净水倒进电热壶里烧水。水壶里很快传出哧哧的水声。康辰看着干净空荡的厨房,吸了吸鼻子:“你又开始喝浓咖啡了?”
费凯文没有吭声。
康辰:“喝多了不好,伤胃。如果一定要喝,记得吃些点心搭配一下。”
“康辰。”费凯文低声唤。
“嗯。”康辰带着笑意应着。
费凯文走到他跟前捧着他的脸吻他的嘴唇。嘴唇没什么温度,凉凉的,有些干燥起皮。嘴里夹杂着药味,压抑了费凯文心底里升腾的欲望。轻轻厮磨了两下,不敢吻得太重。费凯文放开康辰,康辰替他抹掉眼角的渗出来的眼泪:“Kevin……,你一定要对自己好。”
39
39、失望 。。。
三十九、
康辰这次是真的睡着了。睡得很熟,神色坦然,嘴唇似乎还挂了点笑意。费凯文躺在他身边,胳膊轻轻的搭在他腰部。手指稍稍前后移动便可触到那些凸出来的肋骨和脊梁。他宽松的衣领下,锁骨突兀的明显。锁骨和肩骨间的凹槽,几乎有半手掌的深度。
康辰翻了个身,毯子从身上滑下。费凯文小心的扯起来,替他盖在身上。现在的他,稍重一点的毯子盖在身上,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曾经宽厚的胸膛,好像只余下了皮肤和骨骼。
费凯文又小心的躺下,轻轻抚摸康辰瘪瘪的脸颊,单薄的嘴唇和他细长的眼睛。床前台灯的光斜照在他脸上,挺起的鼻梁在脸的下半部分投下阴影。一半明一半暗的脸,像一副写实的油画。只是看着那棱角过于分明的脸,那些棱角就像利刃似的可以割伤人。
康辰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了饭菜的香气。走到厨房,看到餐桌上摆了好些东西,蒸好的鸡蛋羹、粥、面条、小笼包和爽口小菜,每一样都热气腾腾。
“你出去买的?”康辰看着正在摆碗的费凯文,从来不在九点之前起床的人,却能在七点把所有的早餐都弄回来。
“去漱口洗脸吧。”费凯文说。康辰走进洗手间,不能用牙刷,费凯文已经准备好棉棒,上面醮了牙粉,牙杯里也倒满了水。
他笑了笑,用棉棒小心的清洁口腔。
洗漱完出来,费凯文像个忠贞的仆人站在餐桌前替他拉开椅子,康辰坐下,费凯文又把勺子递到他手里:“吃什么?”
“你让我自己来。”康辰轻轻瘪嘴:“对我太好,总让我感觉,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餐饭……”
费凯文顿住,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筷子坐到一边的座位上。康辰端过一碗粥,又夹了只小笼包,咬了一口,赞不绝口:“比在医院吃的医号饭强多了。”
费凯文回过头看他。
康辰喝了口粥,又挑了一匙鸡蛋羹。费凯文默默的把那些碗都移到他面前。
“你也吃啊,你不是说过么,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费凯文提起筷子,慢慢的喝粥。
康辰吃了小半碗粥,三、四个小笼包,又吃了两口面和一些鸡蛋羹后,捂住胃长长的叹息一声:“吃得好饱。”
“我送你回医院。”费凯文放下碗筷。
康辰撇撇嘴唇未置是否,费凯文从卧室拿出他的外套搭在他的肩膀上。康辰摁着费凯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忍放开。
费凯文喉头微微抽搐:“走吧,医生要查房,要给你吃药,要给你做身体检查了。”
“如果知道今天,我情愿从来都没有去招惹过你。”康辰低声说。
“没有如果。”费凯文平淡的说:“所以不要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的,你要对你曾经说过的话负责。否则你就言而无信,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康辰低低的笑起来,站起身穿好外套,跟着费凯文一起下楼。
车子开到亚东医院的主院部,费凯文解开自己的和康辰的安全带,拉开车门扶着康辰从车里出来。刚刚走进住院部的大堂,康夫人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挥手给了费凯文一记耳光。
“妈!”康辰吃惊的看着康夫人,上前一步挡在费凯文面前。
康夫人目光凌厉的瞪着费凯文,费凯文冷冷的与她对视。捱了一耳光的左脸立即肿起一块,红彤彤的。
“妈!”康辰声音重了些。
“回病房。”康夫人暂时收敛了怒意看了一眼身后的保姆和护士。小护士战战兢兢的扶着康辰:“康先生……”
康辰一行走进了电梯,费凯文站在大堂不知道自己要不跟过去。康夫人的目光显然是拒他以千里的。他看着康辰,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康辰的脸就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拍过。费凯文愣愣的转头看到骆维钧。骆维钧盯着他肿起来的脸:“怎么?”
突然领悟:“康伯母回来了?”
费凯文转身慢慢走向车库。
车子漫无目的的开,等费凯文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开到八丁街。他靠边停下,埋头在方向盘上,伸手进口袋里捏着康辰送给他的那枚指环。脑子里来回出现的都是康辰那张瘦得叫人快要认不出的脸。心里的痛疼,像被人拿着小刀一寸寸凌迟。
手机响起来,费凯文懒得接。手机一直不间断的吵,很执着。他举到眼睛看到康夫人三个字,无奈接听。
“你太让我失望了。”康夫人劈头盖脸的教训道:“我以为你是真的爱他的。结果你却把他往鬼门关赶。你差点害死他了你知不知道?他这个病是什么样的病,难道你不明白吗……”费凯文默不作声的把手机扔到旁边的座椅上。康夫人的慷慨陈词成了车子里唯一的杂音。
“砰砰砰……”发了好久的呆,车玻璃又被人敲响。费凯文微微侧目看到严浩笑容可掬的嘴脸。乍一看时,几乎把他跟几年前的康辰重合在一起。
严浩又敲了敲玻璃,费凯文按开车窗。
“这么早就过来了?你的脸……”
费凯文摸了摸左脸,一直都没觉得疼,现在摸到才有点感觉。
“牙疼。”他撒了个拙劣的谎。
“店里已经开门了,进来坐吧。”严浩说。
费凯文这才注意到,那本来窗帘紧闭的玻璃窗,现在窗帘都已经收起来了。小小的蛋糕店亮堂堂的,没有一丝阴翳。严浩的脸上也是充满生机和活力。
为什么他这样有生机有活力,而康辰却暮气沉沉?想比而言,康辰不是更优秀么?为什么一个优秀的人不能好好的活在世界上,而一些平庸的人却无病无灾?
“发什么呆?”严浩看费凯文一动不动,伸手到车里拉开保险栓开车门。费凯文从车里走出来,跟着严浩一起走进喜贵糕点。
橱柜里新鲜出炉的糕点已经摆了不少,珍妮正在应付早上来买蛋糕的客人。丁家乐没有出来帮忙。
“你先坐。”严浩给费凯文拿了一杯牛奶一个蛋糕,转头去帮珍妮。
忙罢了早上那一茬都十点多了,严浩回头看费凯文。他呆呆的坐着,面前的蛋糕和牛奶一点都没动过的痕迹。
“怎么了?”严浩坐到费凯文对面。
“牙疼。”费凯文继续着那个拙劣的谎言。严浩耸耸眉,淡笑。
“借你的房间,休息一下。”费凯文站起身,慢吞吞的往楼上去。
“哦,你等一下。”严浩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费凯文前面拧开自己的房门。房间里乱糟糟的,游戏手柄、光碟、衣服满床满地都是。他抓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归拢到墙角,把床誊空,拍了拍:“好了,你休息一会儿。”
靠在门口的费凯文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