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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云开雾散（二）
日子一轻松，时间就过得快，转眼到了除夕，一大早贺兰芝就把顾星辰叫了起来准备食材做年夜饭，外面已经有小孩子在放鞭炮了，顾星辰在阳台看了好一会儿，前天又下了大雪，院子里有人堆了几个雪人，夹杂着鞭炮的碎屑滑稽又可爱。
她满足的吸了口气，吸进一鼻腔的爆竹味儿，扶着窗台咳了几声，就听见有车开进来。她往下看了一眼，下车的正是叶暮。
她惊叫了一声，然后外套也没穿就往楼下跑，贺兰芝被她吓了一跳喊了一声，就听见她说什么下去接人就没影了。贺兰芝咕哝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叶暮刚落了车锁，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子拿着冒火的烟火棒冲他摆手做鬼脸，叶暮呵呵笑着，眉目清朗，那几个小孩子一点不怕他反冲他笑得龇牙咧嘴。叶暮来的时候顺手抓了几颗巧克力糖放进了衣兜里，他心情好把手伸进衣兜里拿出糖分给小孩子，他们也不怕生拿了糖一声谢谢就都跑开了。
顾星辰直直地跑下来，没等叶暮转身就被她给抱住了，然后听到呼呼的喘气声和笑声，“今天过年，你怎么来了？”
听她声音里都是惊喜，叶暮笑着嗯了一声，把手里剩的最后一块糖剥开漂亮的糖纸塞进了她嘴里，问她，“甜吗？”
顾星辰嚼了两下，不停点头，“甜的。”
叶暮高兴得揽着她的腰，瞧她只穿了件毛衫就下来了，皱眉轻责，“也不怕冻着。”
顾星辰搂紧他的胳膊，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你今天怎么就过来了。”
叶暮带着她往楼道里走，说道：“来接你过年。”
顾星辰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过年？”
“我爸妈回县城了，让我过来接你和阿姨过去一起过年。”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顾星辰立在原地，看着叶暮眼中充满疑问。
叶暮低笑出声，带着她继续往楼上走，说道：“你不想去？”
顾星辰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太突然了。意外。”他们家对她意见这么大，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有点措手不及。
叶暮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别担心，有我呢，他们既然让我来接你和阿姨，就是接受咱们了。”
“是吗，一下就接受了，之前我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顺其自然就好了，他们知道你的苦心了。”
“因为那个账册？”
叶暮点头，又说道：“主要还是因为你的诚心。星辰，我父亲辞职了，是引咎辞职，他把账册交给上级领导了。”
顾星辰惊讶，关心道：“那你父亲没事？”
“没事，就当提前退休了。”叶暮语气轻松，说道，“现在，除了我们的婚事，一切都云开雾散了。”
他柔柔得望着顾星辰，眼中满是期待，轻轻勾起的唇角要勾魂摄魄，顾星辰看得心惊肉跳，悄悄咽了口水，说道：“叶老师，你勾引我。”
说完也不管他，自己进了家门。
贺兰芝见叶暮来了，也很惊讶，“今天过年怎么就过来了？”
叶暮先拜了年，看了眼在沙发上傻笑的顾星辰，笑道：“我爸妈回县城过年了，让我接您和星辰过去过年。”
贺兰芝也倍感突然，看向顾星辰，顾星辰一脸的无辜，她转回头看叶暮，说道：“着太突然了，我们也没什么准备，还做了一桌子菜呢。”
“阿姨，不用准备什么，两家人一起过年，东西家里都准备好了。没提前说，失礼了。”
“这……没关系，主要是怕我们小户人家太唐突了。”
“怎么会，是我们唐突了，前几天一直有事，昨天回来又忙着置办东西就给忘了。”
贺兰芝看顾星辰什么意思，她没什么意见，不想拂了叶暮家人的好意，就点了点头。
母女俩穿戴整齐跟叶暮去了他家，进门前顾星辰紧张地攥了攥叶暮的手，叶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开门。
听到开门声，陶慕华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来人笑着迎了过来，不同以往的高贵优雅，她这次的笑容很随和朴素，顾星辰本能的松了口气，偷眼看叶暮悄悄地笑了。
“老叶，快出来，人来了。”陶慕华冲里屋喊人，又笑着招呼她们母女赶紧坐下，说道，“没提前商量，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不麻烦，我们害怕过来给你们添麻烦呢。”
陶慕华笑着看顾星辰，顾星辰还紧张着，被她一看又羞涩起来，想起前几次见面她更不好意思，红着脸叫了声“阿姨。”
陶慕华笑眼温然，叶熙廷憔悴了不少，但精神还好，一贯冷肃的脸上也带了笑意，帮着招呼客人。
除了开始的拘束客套，后来慢慢融洽起来，顾星辰话少就坐着听，偶尔答几句。贺兰芝倒比她见过世面，说话也比她圆和更亲切。
陶慕华陪着坐了会儿，说道：“厨房里做着菜呢，你们坐，一会儿就好。”
“我也去吧，让他们聊，两个人还快点。”贺兰芝起身要去帮忙，陶慕华赶紧拦下，贺兰芝坚持，顾星辰说道：“阿姨，您让我妈去吧。”
陶慕华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等她们进了厨房，客厅里就剩了她和叶暮还有叶熙廷，她坐在叶暮身边，感觉有点冷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偷偷地拽叶暮的衣角。叶暮笑着拍拍她的手，问她，“我挺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李国华家里去的。”
叶暮一问，叶熙廷也来了兴趣，看向她，一双精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像是考量又带点期待。
顾星辰干笑两声，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就是混进去的呗。”
“怎么混进去的？”叶暮显然更感兴趣，顾星辰总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柔柔弱弱的，他没想到她还能做这种事。
“我先是跟踪陈阳找到那个小区，然后拿着街上收的传单挨家挨户的敲门，等他们开门我就说自己是做推销的，然后再借机闲聊收集信息。”顾星辰越说越脸红，她那个时候哪想得了那么多，脑袋一热就上去了，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挺蠢的。
叶暮听完呵呵笑，说她，“想不到你还挺机智，知道伪装。”末了，又调笑她，“没少吃闭门羹吧。”
顾星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有几次直接就被人给推出去了。“李阿姨人挺好的，老人嘛，都比较关心健康养生，我后来就说自己是健康顾问，她就让我进去了。”
叶暮没再笑她，叶熙廷倒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算是有勇有谋了，肯动脑子。”语气中颇有几分赞赏的味道。
顾星辰意外又高兴，笑道：“现在想想挺傻的，还骗了李阿姨，有点过意不去。”
叶熙廷点点头，略作沉吟后又说道：“这件事我们家一开始都误会你了，对你有怨言，”顾星辰要解释，叶熙廷摆手让她坐下，叹道，“那天卢城拿着东西去找我，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叶熙廷面带愧色，顾星辰看向叶暮，叶暮摇头示意没关系，又听叶熙廷说道：“当年我跟老秦一起办案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可这事出在我家里，按理我更应该一查到底。上级指示下来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可老秦坚持查下去，我妥协了。这些年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对不起他，到最后还是他放我一次。”
顾星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每个人心里都有遗憾，叶熙廷是愧疚，秦湛清是痛惜，这种痛惜延续到秦斯年身上成了愤恨不平。叶暮，应该是躲开了，他始终平静对待，不管是头顶光环还是深陷窘境都没动摇过自己的信念，他不让自己被这件事钳制，连她一个外人都忍不住让自己深陷其中，叶暮却成功保持了自己的心不被干扰。
叶熙廷自悔过后又对他们两人说，“我们这一辈风风雨雨都见识过了，起初小暮教书我还骂他好逸恶劳，现在想想他比我明白是非。以后，你们相互扶持，日子不求富贵，但求安稳。”
“嗯。”
“好。”
吃过饭，两家人一起看了春晚，十二点钟声一过，叶暮送她们母女回家休息。临走时，两家人定了婚约，让他们两个自己选日子，剩下的就承包给他们。
叶暮喝了酒，顾星辰怕他精神不好不让他送，他却坚持说只喝了两口不碍事。顾星辰没让他开车，街上出租车也少了，他们沿着马路一路走回了家。到家后叶暮对自己的酒量表示抱歉，对贺兰芝说道：“让阿姨走了一路，真是对不住。”
贺兰芝知道他酒量差，也没往心里去，让他进屋暖和身子，问他，“一会儿还要走回去？”
叶暮笑着点点头，贺兰芝也不好开口再留他，毕竟他父母都在，这样做不好。又怕他来回跑几趟身体不适，就瞅顾星辰。
顾星辰也犯愁，小声埋怨他，“都说了不让你送了，现在好了，回不去了吧。”
叶暮一味呵呵笑，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根本不担心能不能回家的问题，握着顾星辰的手，脸颊两边透出明显的红晕。
顾星辰看他这样，知道他酒劲上来了，对贺兰芝说，“妈，你先回屋睡觉吧，等他清醒点再让他回去。”
贺兰芝让顾星辰给叶暮倒了杯热茶，叹息着回屋休息了。顾星辰给叶暮喂了两口水，想起她第一次见他喝醉的那次，也是给他喂水，就小声说道：“叶老师，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喝，是故意的么？”
“嗯。”叶暮应了一声，冲他低低傻笑，挪动身体凑近她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说道，“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丢下我不管。”
顾星辰微楞，然后笑道：“我要是真丢下你不管，你打算怎么办？”
叶暮忽然睁开眼看她，顾星辰两颊微红，眸中笑意粲然，望着他略显调皮。叶暮喉咙处轻轻地滑动了一下，眸光沉沉，有醉意却清亮透彻，含着笑意，说道：“幸好你没有。”说完又靠了过去，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星辰，我想酒后乱性了。”
醉意朦胧的一句话被他用正经的语气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旖旎缠绵，像一双小手在顾星辰心上轻轻挠了一把后点着了火，烧得她脸上心上都一团热。
“叶暮，你就是故意的。”顾星辰低低地腻了一句，听着他沉沉的笑声，心里蔓延起暖暖的幸福。
窗外，有人开始点燃烟花，是这里的习俗，初一早上要气得早早的煮饺子，很多人为了讨吉利，十二点一过就开始煮，饺子一熟就开始放鞭炮。
此时窗外鞭炮齐鸣，烟花绽放，叶暮睁开眼跟她一起欣赏窗外的景色，最后一颗烟花绽放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对彼此说了句，“我爱你。”
远处爆竹声还在，屋内浅吸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