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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元凰还记得长孙佑达问自己三皇叔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自己似笑非笑的回答:“世上的珍宝,岂比得上江山如此多娇?”那么现在呢?世间种种殷勤,身为摄政王的他,还见得少吗?
北辰元凰少有的没了自信,因为那人不是凡夫俗子,不像外面的老百姓,只要多说几句冠冕话,就会以为你是好皇帝;也不像普通官员将士,给些赏赐,升个官位,就倒向你这边;更不像月吟荷,装出的敷衍就能让她死心踏地。北辰胤的心没有这么狭隘,他的心比天还高,比海还阔,他要的不是那些小恩小惠,而是天下!是至高无上的王权!让世间万物都匍匐在他的脚下!这样的雄心,这样的壮志,天下只能有一人,可是偏偏……
他还能在乎什么?还有什么能令他动心?能够入他法眼?北辰元凰支着肘子,手背托着下巴坐在案前,想起几年前,大约是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北辰胤到太子府陪他练箭,却见三皇叔举着弯弓向上射出有力的一箭,然而什么都没有掉下来,而那支箭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北辰元凰不禁暗笑,却仍一本正经地问道:“三皇叔,你射的是什么?”
“是天。”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好奇地仰头望着天,问:“天怎么可能射得中呢?”
“你把手举起来,是不是觉得可以摸到它?”
北辰元凰按着北辰胤说的,真的伸起了手,但还是忍不住嘟哝:“就算射得到,那受伤的天塌下来该怎么办?”
他记得,那时候,那个不苟言笑的三皇叔,似乎对他笑了笑,很淡,但是他真的感觉到了,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笑。直到现在,他才想:原来,他是觉得,自己可以撑起这片天吗?真是自信得过分。
☆、第十九章·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飞的地雷^皿^
但是北辰元凰不得不承认,在复辟这件事情上,北辰胤确实撑起了这片天,而且是为他而撑——哪怕只是表面。但是也正是这个人,让他失去了他所留恋的一切:伟岸可靠的父亲、端庄娴雅的母亲、温柔依人的妻子、亲密无间的朋友……其实伟岸可靠的父亲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这个本该是三皇叔的人,至于他究竟可靠到什么程度,北辰元凰还是好奇:这个毁掉他一切的男子,究竟是否也有足够的力量取代所有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与北辰元凰同样没有入睡的江仲逸自接到他的圣谕之后便径直前往琉璃仙境找素还真问罪,不过他倒是很客套地自称是前来“谢罪”,素还真自然不是傻子,听过他的陈述之后便答应会向三教怪人问清楚,给北嵎一个满意的答复。待江仲逸一路往返,重新达到皇城的时候,早朝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而在江仲逸离开琉璃仙境之后,素还真就亲自去了一趟云栈顶,只见圣不贤、道无法、释非真这三人正一本正经似的翻看着那本书,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书里都是乱七八糟、胡说八道,而且净是缺页,要来也没什么用,素还真,这破烂就送给你。”说着就顺势丢给了刚来到的素还真。
“据素某所知,缺页中所记载的乃是出手金银邓九五以及婆罗寺惨案。”
“邓九五,此人可能会引起武林另一波浩劫,不过等他重出再来云栈顶即可。”
“那素某就先告辞了。”
拜别三教怪人,素还真又即刻前往北嵎皇城求见北辰元凰,而时间也正赶在早朝,他就将《一莲托生品》归还:“三教怪人将国师误认作地理司真身,故而发生了一点误会,还望皇上见谅,现在物归原主。另外此书之中尚有缺页,其中提及的婆罗寺惨案,是当年婆罗寺众高僧闭关研读《兰若经》之时,众高僧被打成数座金身,凶手出手金银邓九五,是十分危险的人物,还请皇上注意。”
北辰元凰微微抬手,神堪鬼斋便亲自从素还真手中接了过去。
“素贤人客气了,各位也是关心皇城,朕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多谢素贤人的提醒,朕会派人多加留意。”
“那素某就告辞了。”
“请了。”北辰元凰目送素还真离开大殿之后,说:“邓九五此人威胁甚大,能结交便结交,不能结交,便与素还真联合杀之。国师看看书中可否有有关龙脉的相关记载。”
神堪鬼斋点了点头,而江仲逸则若有所思地望着别处。
北辰元凰回到书房之后不久,神堪鬼斋就向他说:“《一莲托生品》确实是一本奇书,属下对玉阶飞的灭龙生龙之法已有概念,请
皇上调拨兵马在燕然山以北挖掘渠道,以便属下寻找龙源。”
“嗯,一切按国师说的去办。”
北辰胤也翻看几下,淡淡说道:“书中所记高人颇多,若能一一收服,北嵎将站在历史的顶峰。”
“皇叔认为该如何收服这些高人呢?”
“一切要看皇上的表现与手腕,为君者,仁者观其是否爱民,智者观其是否博纳,勇者观其雄谋,仁智勇兼备,则高手不请自来。”
北辰元凰听了他的话,也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微微侧目,若有所思。否定自然是不会,若非觉得有理,他根本连想都不会多想。
神堪鬼斋和江仲逸退下之后,内侍为他送来了早膳,北辰胤侧目看了看,也打算告辞:“臣先告退。”
北辰元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北辰胤就朝门外走去,内侍也顺路跟在他身后,因为北辰元凰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想事情,所以作为侍从的人,没有召唤,一般也不会呆在他身边。但是出了昨天那样的遇刺之事,身边插两个人还是有必要的,北辰胤走了几步路就停下脚步,内侍一路微低着头,险些撞到他身上,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三王爷,您怎么了?”
“皇上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内侍一脸无奈地说道:“皇上大概是在想事情,昨晚王爷您回府之后,还是一夜没睡,方才就直接上朝了。”
果然……北辰胤看到早膳端上去的时候就怀疑北辰元凰没有睡觉,但是当面问他,又似乎有些唐突,才只好告退。这时他又想起元凰已经答应加派护卫,那就事不宜迟,尽快叫刀薄命与剑无行上任吧。
只是北辰元凰用完早膳的工夫,刀薄命和剑无行就奉命来到了御书房:“皇上,我等奉三王爷之命,前来保护皇上的安全。”
北辰元凰看了那两人一眼,说:“内侍已经通报过了,起来吧。既然是皇叔举荐,你二人就留在朕的身边贴身守卫。”
“是,谢皇上。”
北辰元凰波澜不惊地缓缓眨了眨眼,开始翻阅奏章。在他的心思里,却又在暗笑:皇叔剑履上殿,这二名刀剑护卫,又是他的心腹,若是暗杀,反倒是他杀我要容易得多了。但是他又不介意这些,因为不介意,才会允许、放任。一来反对会让北辰胤起疑,父子再生隔阂;二来他也有自保的自信,何况假若北辰胤是真心关心自己,岂不是狗咬吕洞宾了么?
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再猜疑呢?北辰元凰虽然擅长于此,但绝非爱好于此,为君者,自然希望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只考虑强国利民之道,而非周旋于与臣子的暗斗之中。他希望有人对他推心置腹,让他全心信任,但是前车之鉴,让
他投鼠忌器,他不敢。他的帝位得来不易,他必须努力守住它,步步谨慎——他知道守业更比创业难。
为了试出北辰胤的真心,北辰元凰原本打算昨晚将自己的计划在国师拿到《一莲托生品》之后告诉他的,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直到早朝才拿到那本书,而北辰胤现在也回府去了,不如现在再去找他?
想到要去找北辰胤,北辰元凰心里不知怎的,有一半欢喜,一半惆怅。欢喜的是自己总算还有这么个血亲,惆怅的是自己无论在王府还是在皇宫,只要有旁人在,都只能叫他“皇叔”。明明是父子,却要这么称呼,不是显得很奇怪么?要这样隐瞒一辈子,真是可悲。
在刀薄命和剑无行的陪同下,北辰元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并肩王府,他还在门外望着里面尚未修缮完毕的庭院,门子已经快跑进去禀报了。
正在自己书房读兵书的北辰胤有些诧异:“皇上?”接着就起身健步迎出去,见北辰元凰果然进了院子,就客套道:“皇上驾临,该事先派人通报一声。”尽管是客套话,那冷峻的面孔和严肃的口吻却反倒像是命令,而这许多年来,北辰元凰也早已习惯他的这副尊容,自是不以为然,哈哈一笑:“三皇叔客气了,元凰能有今天全赖皇叔扶持,怎敢在皇叔面前自恃?”
“君臣名分已定,通报无可厚非。”
想不到他也学起了太傅的说法,北辰元凰有点失落的感觉:当初玉阶飞不让他再叫自己老师,说君臣名分已定的时候,也是如此。难道……我已将他与太傅放在同样的位置了吗?难道他也会像太傅一样甘为人臣,对我至死不渝吗?北辰元凰希望是,但又不希望是。他希望北辰胤是真心关爱自己,却不希望他像太傅一样死去。北辰胤的话让他想起了玉阶飞,难免心情郁郁,无限怀念。
如果,太傅在的话,我就能够问他,北辰胤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我不能为过去的事情而后悔,只能不断向前!
隐隐感到北辰元凰有些走神,北辰胤又招呼道:“皇上请进屋吧。”父子二人连同刀薄命、剑无行还有双方其他随从一同陆续朝大厅走了过去。
☆、第二十章·上
北辰元凰坐定之后,便吩咐道:“朕有事同三皇叔商量,你们都退下吧。”大厅于是只剩下父子二人。
“皇上忽然来访是有要事?”
“此处无其他外人,父王何必还以君臣相称?”
北辰胤对着双目微垂的北辰元凰凝视片刻,有些疑惑他怎么忽然介意起这个——这些天来,他们之间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人前君臣相称,人后父子相称,但也并非一定会以父子相称,以防隔墙有耳。他以为这是最自然不过的,难道是哪里不对吗?
“凰儿……”北辰胤微微伸出自己的右手,还有半句话却咽在咽喉,最终没有说出口。元凰自从登基之后就很敏感,那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有可能变成僵局。而北辰元凰似乎也猜到他后半句要说什么,反倒接下去说:“孩儿是想将昨日所说之事说给父王听。”
看他没再追问下去,北辰胤暗暗舒了口气,为了不再让对方惦记这点,他在以往说话的基础上对称谓稍稍考虑了一下再开口:“凰儿说吧。”
“凰儿”这个称呼,自从长孙太后被杀、太傅忧劳而终之后,已经再也没有人这么叫了,本就少得可怜的几声爱称,如今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听到北辰胤这么叫自己的时候,北辰元凰心里总希望他能那样多叫几声,好让自己以为,还有人爱着他——哪怕只是自欺欺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太多,尽管他觉得北辰胤说话冷静严肃,那惟独是那声“凰儿”听起来却有一丝温柔,每次都不会变。
权力易使人迷,易使人醉,而感情更使人痴,更使人狂。北辰元凰不会轻视北辰胤的戒心,他曾经利用父子关系来设计北辰胤,他知道北辰胤现在不会轻易相信他,叫他再多声的“父王”,他也不会每次都叫你“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