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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看见北辰元凰就问:“皇上要去哪里?”
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北辰元凰不冷不热地答道:“多事之秋,不到外面多走走,怎么能够了解百姓的疾苦?并肩王有什么事吗?”
北辰胤顿了顿,终是说:“臣无事。”
没事还到皇宫来?北辰元凰也不拆穿他,只对醒恶者说:“我们走吧。”
北辰胤站在原地转过头去看那擦肩而过的人,心中莫可名状的滋味让他这个从未吃过难吃食物的人觉得将酸甜苦辣咸各种调料放在一起拌出来的味道大抵就是如此了。
片刻,他没有跟上北辰元凰,而是依着原路继续前行。北辰元凰也没有理会他,与醒恶者一同来到水泷影。
天来眼和芙蓉骨并不客气,似乎仍对南宫神翳怀恨在心,北辰元凰所提的合作意向,对方完全不赞同。他试探着询问原因——虽然他知晓南宫神翳背叛这二人让他们怀恨,但具体情形,他需要打听才能得知。然而天来眼却敷衍他说因为南宫神翳看到他们改变后的容貌就背弃友情,并将他赶离水泷影。
在回宫的路上,北辰元凰回想芙蓉骨摘下面具让自己看到那丑陋的真容,越来越觉得荒唐可笑——怎么可能因为相貌就背弃友情?美丽的躯壳能保持多久的爱?过去我迷恋月吟荷的美貌,结果呢?不过骗局一场。再丑的人,一如地理司,不也有一班好兄弟为他出生入死?比起这个,更容易让人背叛的是一个人身份的改变
吧?就像楚华容和北辰伯英、铁常奂他们那样……
可是……北辰元凰不禁又想起北辰胤:只不过是改变相貌,虽是面目全非,但终究也是张让人悦目的脸,他就已经无法接受,这算是什么?如果变得像芙蓉骨他们那样不堪入目,他岂不是掉头就跑了?无视我是他儿子的事实,无视我对他的爱……南宫神翳,这是你以貌取人背叛朋友的报应么?但我不是你,这结果不该由我承担!
“醒恶者,你认为天来眼所言可信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教皇以为呢?”
“哼,如果当初南宫神翳也同样毁容,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吾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哦?何以见得?”
“姥无艳即使在毁容之时,浑身恶臭,却仍是吾之好友。”
“好,那么朕若毁容,你又如何?”
醒恶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先不动声色地问道:“教皇何出此言?”
“你又为何犹豫?”
“教皇不用做没必要的试验。”
“哦?”北辰元凰玩味地看了看他:“恶者认为没有必要?”
“忠于你的人还是忠于你,背叛你的人终会背叛你,教皇又何必多此一举?”
北辰元凰有些动怒:“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你其实更舍不得他的脸吧!”
“教皇!”醒恶者急忙转回身去,追赶返回水泷影的北辰元凰。他不明白一贯沉着冷静得几乎和这年轻的年龄不相称的北辰元凰怎么忽然这么冲动和孩子气,如果真刀实枪地比,天来眼他们不是北辰元凰的对手,但如果北辰元凰自愿被毒害,那后果就不得而知了。可是他一路追去,北辰元凰一路阻挠,竟让他没能赶上脚步。当他感到水泷影的时候,北辰元凰已经将当年天来眼和芙蓉骨研制的解药往自己嘴里丢去。
醒恶者双指化出一道光,穿过那颗药,北辰元凰见状重新抓住那药,吞了下去,几颗粉末落在了醒恶者的手心。
“教皇。”醒恶者唤了一声,北辰元凰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开口,然后对那二人说:“现在吾也服下了同样的药,南宫神翳欠你们的,吾会偿还,但吾不是南宫神翳,谁对吾尽心,吾亦对谁尽心,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合作成功。”
“北辰元凰,你确实比南宫神翳识相,今后怎样,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就告辞了。”
北辰元凰说完,才又从水泷影离开,走到半路,醒恶者已经发觉他有异常,问:“教皇,你无恙否?”
“没事。”北辰元凰在原地顿了顿,才又迈出步子:“赶快赶路吧。”
“教皇,为了换取他们的信任,这个代价太大
了。即使没有他们,吾与军师也会全力协助你,何况还有你父亲。”
全身像被毒虫叮咬一般难受,北辰元凰还是忍耐着,平静地回答:“不止是为了他们的信任。”
醒恶者眨了眨深邃的双眼,缓缓说道:“吾不会背叛你。”
北辰元凰没再说什么,虽然醒恶者这么说他也很欣慰,但他更想听到那个人这样对自己说。
“你有龙气护题,希望毒性不会蔓延太快,别太劳累,此事需尽快解决,吾方才取了样,先回罪恶深渊研制解药。”醒恶者在御书房门口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皇宫。
北辰元凰跨进书房,好似急流中快溺死一样扑到案边,一幅卷轴从上面滚了下来。他伏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毫无目的地望着地上掉落的卷轴……似乎……和出门前看到的一样。
他吃力地支撑起来,走下桌案,弯腰去拾,展开它的双手都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不小心又掉回地面,卷轴滚着散开了,是一幅苍劲有力的书法:
楚歌奏,战鼓嚣,军旗扬,血河漂;
日东晓,王权交,临将相,封国讴;
万民仰,臣垂腰,龙袍镶,千秋朝。
多么熟悉的字眼,有人说这字的主人有造反之心,但北辰元凰总觉得其中带着几分惆怅。他曾经以为皇叔一世枭雄,是不会有那种情愫,定是自己太多愁善感才产生的错觉。可时至今日,亲手杀死那么多亲人朋友、把良心踩在脚底、已经成为无情帝王的他却还是有这种感觉。万民仰,臣垂腰……别人或许以为这是他希望自己称帝,享受万民景仰、百官朝拜的尊荣,但北辰元凰却以为那是另一幅图景——北辰胤一身戎装站在一旁,守护着他的江山,看着受到百姓爱戴的儿子,欣慰地弯下腰来向他行人臣之礼。若真是这般良苦用心,变成地理司、皮鼓师、芙蓉骨他们那样又如何?如若不是,又为何将它放在这里?父王……你总是……
北辰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寝宫,北辰胤就在他的床头,太医站在他的脚边微微摇着头。
“凰儿,你怎么样?”北辰胤见他醒来,就坐到床沿,一脸担忧的表情倒是少有的明显。
北辰元凰有气无力地瞟了他两眼,却口干舌燥什么话都不想回答,只是又微微别回头,缓缓闭上双眼。
北辰胤像被塞住了喉咙,憋得喘不过气来,受了多重的伤都没有这次的窒息感更强烈。
宫女又递来了毛巾,北辰胤接过去,轻轻擦拭他脸上斑斑的血痕。他的睡颜还和以前相似,但北辰胤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比较两者有什么不同,他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北辰元凰的这副模样:脸庞乃至手脚都泛着点点红斑
,从见到他开始到现在仿佛正在扩大,有几个斑点还冒出淡黄色的液体,如同溃烂了一般。北辰胤心里甚至下意识地认为这种症状还会持续加重——尽管他极不希望如此。
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是我让他误会了?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北辰胤打发太医、宫女先出去,希望北辰元凰有什么话都能尽情说出来,毕竟在下人面前,父子不和不是什么好看的事。可是他这样等了很久,北辰元凰也没半点交谈的意思,北辰胤甚至怀疑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却发觉左边那只空洞的袖子被另一只手拉着。目光转向北辰元凰的刹那,他听到对方淡淡地问:“你不耐烦了吗?”
北辰胤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要走?”
北辰胤微微迟疑,蹙了蹙眉,道:“你不需要我。”
“你真是这样认为,还是不想看见这张脸?”
“凰儿,这都是为父的错。”
北辰元凰略微有些失望:他的父亲明明能言善辩,说话头头是道,谈判时能把别人说得心服口服,在某些方面却缺乏天赋,如同算盘珠,拨一拨才动一动,少言寡语,很是无趣。他要的不是一句简单的认错,为什么对方就是不明白呢?北辰元凰多么希望北辰胤能像那天一样对自己说出诸如“吾还没有见过哪个皇帝这么可怜,穿着血衣这么多天都没得换”的话来,可是没有。
“王爷,皇上该用膳了。”门外传来这声话,北辰胤转过头去,“进来吧。”宫女们便托着果盘之类,从门口陆续进入。
北辰胤起身让开,其中一名宫女帮北辰元凰垫起后背,后面托着食物的宫女上前一步,那名宫女就用调羹喂北辰元凰。
北辰胤见北辰元凰别了别头,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劝说道:“皇上,吃一点吧。”得不到回应,他只好吩咐宫女将饭菜先放着,并打发她们下去。
宫女们嘴上不说,心里是极不情愿看见北辰元凰这副模样——之前还长着那么叫人惊艳,简直挑不出一点渣,让人巴不得时时刻刻呆在他身边伺候他,谁晓得才一晃眼的功夫,金凤凰就变成了黑乌鸦,若非他还是皇帝,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宫女们听到北辰胤支开自己,真是如释重负,纷纷行礼,鱼贯离开。
北辰胤站回床头,低头看着那快要看不清容貌的脸,偷偷咽下口水,想把那些说不清的疼痛也咽下去。然后,他又将一个碗端到床边,放在床沿,这样他才可以重新用他的右手拿起调羹。
他看见北辰元凰张开嘴,把没加任何菜的白粥吃了下去,除了有些惊讶
,也有些踏实了。他又去一旁添了些菜,重新端过去,北辰元凰并不挑食,都好好地吃了,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但他一口气吃了许多,似乎比平时还多,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北辰胤停下来,叫人把东西收拾走之后,寝宫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父王,朕想躺下。”看在北辰胤不厌其烦地喂自己吃饭,北辰元凰终于花点力气开了口。
“等一会吧,刚吃饱。”
“好吧。”
北辰胤坐在一旁,打算聊几句好消磨时光:“皇上怎会倒在书房,而国师却不见踪影?”
“先前南宫神翳的仇人闯了进来,朕与醒恶者一同出去谈判,为了化解仇恨,服下了他们的药。”
北辰胤想责备他怎么可以随便吃别人的药,又想知道药的效果是否就是现在所见,却又担心北辰元凰会因此不高兴,便忍住没再发问。
北辰元凰却不让他如意,反问道:“你不想知道朕的脸为何变成这样吗?”
北辰胤的心仿佛被绳子狠狠绊了一下,觉出一身冷汗。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事到如今,想逃避和隐瞒显然是愚蠢的选择,他不允许自己再伤到这孩子,哪怕谎言也好,一定不能再让他失望——“吾不会再推开你了。”北辰胤单手抱住北辰元凰,说出了这句话。
☆、第三十二章·上
北辰元凰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北辰胤还躺在他的身旁,因为他那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北辰胤只好上了他的床,睡在他旁边。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小时候没怎么撒过娇,到了这个年纪,自己竟还愿意顺着他的意思,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还有一种宠爱他的满足感。
时间原本不是应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