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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当差,兴许能帮上公子。”
“并非是去颜府。只是听闻颜府附近有几处宅子正寻买主,我想去看看又没合适的。”
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
华邺不若都城尚京,豪门官宦都住东街白衣巷,而华邺没多少当官的,除了州府官员住在衙门,百姓也多是混居。颜府附近的邻居也都是中户小家,其实颜府以前也是这般,自小姐陆续娶夫后,才购了相邻的宅院,扩了府邸的面积。
尔后,路人公子又问了问那几处府宅附近的境况人情,我也一一回答。
路过常家酒铺,醇厚的酒香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纷纷进店品尝。这铺子自酿的酒糖,味美香甜,我记得洛洛特别喜欢。
“公子稍等。”我唤住他,准备买些带回去给洛洛。
路人公子跟进来,看着我手中拿的包裹疑惑道,“酒糖?”
“嗯。小孩子都喜欢。”付了钱,我拎着两包酒糖,递了一粒散糖给他,“尝尝。我特意向老板讨来的。”
“……”接过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饱满,修得整洁。看着手心里酒糖,他忽然问,“既然苏小姐这么疼小孩子,怎么还不成婚生子?”
这,有什么具体的因果逻辑吗?
我奇怪地看着他,一般来说都会以为是给自家的孩子买糖的吧,“你怎么知道我还未成婚生子?”
路人公子愣了愣,将酒糖连着糯米纸一起放到嘴里,“进华邺的时候,听了不少人说要给颜府苏管牵线搭桥……嗯,这糖味道真好。”
闻言,我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
“方才,那位公子并不是跟苏小姐问姻缘的吧。”顿了顿,路人公子轻笑,“苏小姐有颗玲珑心,还有副好心肠。”
“林公子也不过碍于家人的要求才来见我。”我笑着摇摇头,有些事情习惯了,便也无谓了。
“苏小姐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怎样,我默默望天……
其实,我也扭曲地有想过,若是哪日遇上了让我倾心不已、欲罢不能的人,即便他不愿意,我也抢上一抢,将瓜扭来尝尝。唉,不过这也就是想想,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终究我还是怕麻烦的。这点,金多多就与我截然不同了,她说过要抢人,然后真的就安排了人手,可惜最后没抢成。
“苏小姐?苏小姐!苏小姐——!”
乍一听这清脆的女声,我有些懵,待看到来人,我才后知后觉地认出她,“温小姐。”
“嗯嗯,是我是我。”温媛开心地点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很是喜人。她回身招手,雀跃地欢呼,“哥,哥!快来,果真是苏小姐,我没看错!”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见温茗公子浅笑着款款而来,他身上带着南方特有的温婉清馨,这种气质似是月下湖水般干净又静谧。
“苏小姐。”温茗对我颔首一笑。
“温公子。”我也朝他点点头,不得不说小姐的眼光着实狠毒精准,这般公子确实适合温吞的我。不由盯着他看得失神,我心生惋惜。
“你的朋友么?”听闻路人公子突然开口,我看了他一眼,分明从那双墨黑的眼里读出了敌意。
“颜府的客人。”我简略地回答,然后转头问,“温公子、温小姐是要去颜府么?”
“是!这不就碰上了苏小姐,太好了。”温媛凑到我身边,自来熟的模样,一点也不认生。
“华邺的事情基本办完了,我和媛儿也要回岭南。此行是专程去府上向慕容小姐告辞的。”
我知道这岭南温家以后会为小姐的古玩商铺专供茶叶,这般也算商业上的应酬。不过瞧见温茗眼中含蓄的柔情,我顿时明白,他其实是还想再见小姐一面。
回到颜府,我遣人通知小姐有客人拜访,又遣人为温家公子小姐带路。待他们离开了,我回头瞧见路人公子还未离开。
“找不到地方么?”我上前,关心道。
他摇摇头,忽然笑道,“果然还是一副好心肠。”
果然?还是?我愣了愣,想来他是指的是林公子一事。但从他的口气听来,与其说我是“好心肠”,不如说我是“好管闲事”。
“不麻烦苏小姐了,我认得路。”
我点头,朝他拱手,“那恕苏浅不远送了。”
“嗯。”他定定地看着我,却轻声说,“后会有期。”
春华词 三月里,桃夭灼其华 温润茗香
小姐留温家公子小姐用晚膳,颜君家主、二公子、三公子没兴趣不出席,都在自个屋中用膳,只有大公子赏了面子陪她。于是,与那群我行我素誓死不改的主子们一比,大公子的形象在我心里愈发高大神圣。
鉴于客人表示无忌讳无要求,我吩咐灶房准备的菜色多以华邺这边的特色菜为主,怕他们吃不习惯,又添了几道南方小菜。
“口味清淡些。”再次叮嘱了厨娘,我招呼丫鬟们将家主、二公子、三公子送到各自屋里,“小少爷那份送到二公子房里。”
“是。”
南方佳肴量少,造型精美,今天的膳食充分展示了杜三娘精湛的刀工。我看着她用胡萝卜雕的云雀赞叹不已,当真是栩栩如生、精美可人,再抬眼看看她一脸的冷峻漠然,很难想象这人是这只小云雀的“生母”。
“三娘。”远处抱着酒壶的男人避开人群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是劈柴烧火的阿青,杜三娘的未婚夫。
见状,杜三娘立刻走过去取过酒壶,扶他坐下。
“别看她平常是一声不吭,倒是个会疼人的主。”沈伯歪斜地靠在墙上,说话间还喷着一股酒气。
“嗯。”我点头,杜三娘性子外冷内热跟二公子很像,“前些年大雪,阿青在外乞讨冻坏了腿脚,三娘是该多照顾些。”
沈伯仰头灌了口酒,看了眼温馨的两人,“他那腿脚不只是冻坏了那么简单。刀伤留下的旧疾,时间久了,我也没辙。”
以前我曾托沈伯给阿青看过,沈伯只说是冻坏了腿脚得养着,私下却告诉我那冻伤只是恶化了伤势,他曾损了脚筋,没瘫痪残疾已是万幸。阿青进颜府之前,四处打零工,最困难的时候还沿街乞讨过。
“那刀伤虽已是陈年,但仍可看出非一般常人所为。”沈伯打了个酒嗝,挠了挠发痒的脖子,“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作甚会平白无故有这种伤。”
看了眼坐在屋角对杜三娘浅笑的清瘦男人,我漠然转身,将试用的菜碟推到沈伯面前,“每个人都有过往,既然他愿意安于现在,我们这些旁人都袖手便是了。”
“苏大管家都这么说了,老夫还管什么闲事。”沈伯拖来板凳坐下,搓了搓手,兴奋得两撇白胡子一翘一翘,“今天吃什么?”
我朝他笑笑,跟他介绍起这些南方小菜。
阿青的伤来得蹊跷,我曾跟杜三娘提过,她却说他不愿提起那她就不去探明,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想被人知晓,譬如她的过往,譬如金多多的身份,譬如我的前世今生。阿青来到颜府的这些年一直都安分老实,认认真真过日子,他身上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凡和坚毅,不然那个比二公子更冷酷无情的女人又怎么会对他动心。
看着相互扶持的二人,我会想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是小姐和大公子的天作之合、二公子的生死相随、和三公子的欢喜冤家,是上官涵的怅然若失,是金多多的欲罢不能,还是杜十娘的琐碎温馨。
情有百态,每一样却都是真诚以待。
也许是我错了,我表现出对安逸平淡感情的向往,其实是不愿意交出自己。没了对感情的执着,就渐渐对别人开始敷衍。频繁的相亲,许是我并不上心,才久久没有结果。或许,在我心里,我并没有想过跟那些公子一起走完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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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小姐兴致好和温媛多喝了几杯,两个人闹做一团越喝越凶。即使有大公子跟温茗拦着,两人还是喝瘫了。鉴于两位是府上重要的客人,温茗又婉言拒绝在颜府留宿,大公子便吩咐我亲自送他们回客栈。
马车里摇摇晃晃,温茗很细心地护着醉倒的温媛,怕她不甚跌落撞到木板,还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
我侧目打量这婉约雅致的男子,心里并无半点排斥。他处事细腻温和,却没有“娘娘腔”的恶心别扭,更像儿时好脾气的邻家兄长。
“慕容小姐……”温茗垂着眼,拨弄着温媛额上的碎发,“和她的三位夫君很幸福。”
“嗯,小姐就是个部喜剧,从头乐到尾。”我点头表示赞同。
“苏小姐的比喻倒是新颖。”他抬眼一笑,眸中流淌着淡淡的哀愁。
“不过,小姐也不是只顾快活的草包,更不是个滥情的人。小姐在娶夫之前,也没想过这般齐人之福,只是有些人出现在生命里,有了特殊的经历,有了深刻的牵绊,便放不下了。”
怕他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继续说,“三位公子也不是平白无故得了小姐的青睐,若非小姐娶的是他们,又怎会让颜府上下相安无事。况且,以三位公子的心气,若非能各自信服,又怎会甘愿与人共享一个伴侣。”
温茗愣了愣,随即沉默。
若不是看着小姐跟三位公子风风雨雨走了一路,作为21世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我也绝对接受不了一女三夫的事实。起初,我也是惟愿小姐与大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为此还得罪了二公子和三公子不少次数。可凭心而论,若二公子三公子不与小姐修成正果,那结局也委实太虐心虐肝虐肺虐全身了。
小姐说过,心房这东西,一旦被打开就很容易松动。
我想大公子英挺,二公子冷峻,三公子火爆,上官涵腹黑,加上这温茗的温婉,那就是五福临门、吉祥如意的一家了。
见他垂眸不语,我好心地加把火,“眼下颜府里还有一人对四公子的位子虎视眈眈,温公子若对小姐有心,可要抓紧。”
闻言,温茗抬头看着我,面上有些愕然,“我以为苏小姐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这回轮到我愕然了,“我只是让公子有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温茗噗嗤一笑,眼中笑意融融,“那就有劳苏小姐费心了。”
“好说好说,我只是觉得公子既然对小姐有意,轻易放弃就可惜了。”
“慕容小姐确实能令人一见倾心,也值得全心去爱,甚至委曲求全。”轻叹口气,他轻抚膝上温媛的长发,“只是温茗却做不到像三位公子那般嫁入颜府。”
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宠溺,我明白他的顾虑,但是我想说三位公子嫁到颜府,貌似依旧该干嘛干嘛,丝毫没什么顾及影响。
“媛儿还是个孩子,温家祖业也需要有人打点。”温茗轻轻笑着,“与其出嫁,不如觅一房贤惠的妻子,媛儿也有人照料。将来再给她寻位如意夫君,也算了去父母的心愿。”
“……”我看着他满足的笑容,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她不可能永远是个孩子,也不一定会遵循你为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不过,我不了解他们的过往、体会不了他亦兄亦父的心态,自然也不便插嘴他们兄妹的家事。
“苏小姐呢?以苏小姐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一直未有完婚成家?”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怎么一夜之间全天下都知道我苏浅孤家寡人的属性了?
可能是我疑惑怔愣的模样太显著,温茗了然笑道,“慕容小姐醉了后,说了你不少事。”
“……”闻言,我很惆怅——小姐啊小姐,既然醉酒了,你就安分地唠叨唠叨如花美眷不就得了,你总惦记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