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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身边的喧闹置若罔闻,我放空思绪,满心盘算着最近的吉祥日子来。
等身边的声音渐小,我回过神,见厅堂红烛燃了半截,淌下的烛泪一如小姐勉强可称之为悔恨的泪水。
颜君家主将不争气的女儿摔在地上,二公子和三公子一见他松手,连忙以火大伤身为由送他回了房,眼不见为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不知道二位公子到底是护着小姐,还是想快快送走家主,好轮到他们亲自上阵继续修理之。
“若是对那花魁好奇,大可以请到府中献艺。”大公子叹口气,终是心软上前捞起坐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小姐,“这么一闹,你开心了?”
“呜呜呜,请回来后果更严重。”深知自家几房夫君的秉性,小姐攀附在大公子的胳膊上连连摇头,“何况,请回来了,浅浅怎么办?”
“你又胡来!”大公子的口气陡然严厉,目光如炬地扫过小姐和我,“揽芳居那种地方是寻良人的地方么?!”
“怎么没有了?”小姐边揉着屁股,边出声辩驳,“我二爹不就是出身烟花之所,还不一样虏获我老娘?”
小姐的母亲,权倾天下的当右相慕容姿,素有冷面判官之称。而唯一与她这铁面铁血不相称,便是她五房夫婿的风流韵事。小姐的二爹,慕容姿的二夫君,便曾是尚京名动一时的魁首,那傲然如云、目中无尘的男子不知折煞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即便如此,我却依旧有理由坚信,以小姐的心性,这二夫君的身世绝对是她刚刚灵光一闪拉出来的挡箭牌。
大公子一时语噎,怔愣须臾,只得摇头,“像二夫君那般的男子这世间又有多少?那青楼本是大染缸,在那的人皆是百态百色。你以为若满世间都是像二夫君那般的男子,右相又怎会倾心于他?”
“不去瞅瞅又怎知碰不上?”小姐蹙眉,言语中带着抱怨,“别老是怪我啊,你们还不是这不行那也不行的否定,浅浅的终身大事才会拖到如今。”
绕来绕去,终是又绕到我身上了。
“那也不能这么急法啊。”大公子侧脸看我。
瞧着他那又失望又无奈又纠结又讶异的目光,我很想举身赴清池以示清白——我真的没欲、求、不、满到上青楼随便买个男人了事的地步啊!
“苏浅,揽芳居那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你们该去的么?”大公子责问,可口气还是和善了不少,“你跟李钰也不拦着,一味纵容宠,只会让薇儿更加肆意胡闹!”
闻言,我悄悄松口气,所幸大公子并没有如我想得那般,存了某些带着颜色的猜想。他跟小姐在一起这么久,依旧保持着睿智理智,实在可喜可贺。
见我沉默不语,小姐以为我心中委屈,连忙又搬出二夫君转移大公子的火力,“二爹待过的地方,说不准又有第二个二爹正巧让浅浅遇上了呢?”
“你啊!”大公子无奈揉了揉眉心。
见他依旧对揽芳居抱有偏见,最是敬爱二爹的小姐脸上浮出不满,“我怎么了?”
面对着两位主子莫名其妙的争执,我适时插嘴,不想让他们不快,“大公子莫要在追究小姐。苏浅也不是□熏心之人,此番跟小姐前往,自然便会不在意那些公子的出身。”
“你看吧!浅浅不是愚昧的人,她本人都不在意,我们这些旁人还有什么好争的?”小姐得了便宜,不愿跟亲亲夫君僵直,立刻凑到大公子身边讨好卖乖。
听我如是说,大公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语重心长地问,“既然如此,苏浅不妨直说说自己心上之人是何模样,我们听了,总比这般广撒网、乱投医来得强吧?”
小姐在一边狂点头,旁观的李钰和童舟都不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垂眼想了想,我才看着他与小姐,沉声道,“待我以诚,与我白首。”
堂中忽然沉默一阵,我心下疑惑,见大家面色皆有些不自然,心下了然他们是当我还在介意六年前的那场骗局。
我刚想解释,小姐却嘻嘻哈哈地出声转了话题,“既然浅浅自个有了主意,咱就不多掺和!等她有了人选,我们再促成好事便是!”
李钰和童舟连忙应声称是,想渡过这貌似感伤的气氛。
大公子欣慰地看了眼小姐,点了点头,“说的是。那么今夜就到这,大家都散了。”
“嗯嗯,都散了,散了吧!”小姐催促般地挥手,一副欲与夫君直奔二人世界的架势。
李钰同我对视一眼,我俩眼中都有着相似的情绪——无语,很无语。
等小姐和大公子相携回房,童舟重重哼了声,率先离开,李钰与我匆匆告辞,立刻追了上去。众人一时散尽,我一人孤身站在大堂里,倒有了几分干戈寥落的意味。
闹剧结束了,吵闹的声响散尽,我竟有些不舍。
“还杵在这干什么?”须臾过后,一声轻笑打破这儿凝重的氛围,“自省?”
“子涵。”闻笑识人,我回头,果然见上官涵吊儿郎当地倚在门口,月光在他脚下洒下一片清辉,看起来美好得如同幻境。
“家训结束了?”上官涵半阖了眼,闲适地掏掏耳朵,“慕容薇的戏一如既往地烂啊!”
“是啊。”我笑着走过去。
以小姐现在的武艺,又怎会在全然知晓的情况下抵不住颜君家主的身手?她装惨扮愚,不过想让颜君家主消气而已。曾经一心要打败父亲的小女孩,已经学会装作被父亲打败。在某种意义上,这确实是小姐的成长。
“每次闹出事都来这么一出,他们都不会烦么?”上官涵抱怨地耸耸肩。
我浅笑,越过他径直走向院子回屋,“有些事情,总会让人乐此不疲。大约,这就是生活的乐趣所在。”
“乐趣所在?”上官涵喃喃着重复一遍,恍然般地轻笑起来。那声音就像泉声叮咚,一下一下打在了我心上。
“你顿悟了?”我头也不回,不凭听力,全凭默契,也知道他定是走在自己的左后方。
“是啊,顿悟了!”听声响,他应是动了动脖子、顺带伸了伸懒腰,舒服地喟叹。
“对了。”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今天怎么会跟着二公子三公子一起去揽芳居?”
这人懒得狠,从不肯自找麻烦,更不会趟这浑水、凑这热闹。
“兴之所至呗。”他答。
我看着他散漫的神情,心底隐隐形成一个念头,“你是特地去找我的?”
“……”
他不答,我就继续问,“特意去坏小姐给我安排的事?为什么?”
上官涵不语,月色下,一双带着褐色的眼瞳淡淡地看着我,美得动人心魄。
想来,他曾说我词汇贫乏,是因为我把精致华美的词都拿去堆砌大公子了。其实,事实并不这样的,因为我还堆砌了小姐。而两者的却别在于,对前者我是自愿的,对后者我是被自愿的。而后来,我渐渐学着在心里赞美别人,虽不愿承认,但我的动机确实是有些不愿让他所言属实。但言辞再华美,我仍很少用带着自己主观情绪的词,去形容别人。
而今,我却愿意为他用上“动人心魄”。我并没有夸张,因为借着清朗的月色,我的心确实在那瞬间狠狠地颤动,动了自己的心魄……
“你有话要说?”虽然他表现得沉静,可我还是能感受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上官涵苦笑一下,“喂,你能不能别把我的情绪摸得这么透彻?被别人看得清晰透彻的感觉,很恐怖。”
我轻轻一笑,“原句返还。”
没料想我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他同样是最了解我的人,沉默片刻,上官涵凝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揽芳居的人,配不上你。”
若是换做别人说这话,我定会不满他们歧视他人的态度。而这话是上官涵说出口的,我却隐隐有些被珍视的喜悦,“那如你所见,怎么样的人配得上我?”
“自然是一心一意待你,且身世清白的男子。”
他这话有两个重点“一心一意”和“身世清白”。一心一意,是表面上的意思,至于身世清白……
我有些讶异,“你处事从来都不拘小节,没想也是在意名节清誉的古板迂腐之人?”
“‘名节清誉’尚在自然最好。”上官涵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耐心解释,“身世清白的男子,没有那劳什子的深仇大恨、波谲云诡,才不会坏了你这简单安逸的小日子。”
“哦,有理。”我甚为受教地点头,要知道,我眼下最珍惜的便是这简单安逸的生活。
见我如此乖顺,上官涵看了我半晌,眼里忽然泛起心疼的神色,“……‘待我以诚,与我白首’,苏小浅,你还是放不下六年前的事?”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刻辩解道,“我没有。”
“哦?”他挑眉,不可置否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告诉我的是‘情投意合,白首不离’?”
情投意合……
他说出“情投意合,白首不离”这句话时,我似是感到一阵清风穿透了自己的身子,隐约记得那些悠远的回忆。
毕竟,“情投意合”,好遥远的一个词。
我抿唇,捕捉到他带着笑意的眼底里的关心,“世事变迁,人心又怎会一成不变?”
“你到底是放不下啊。”上官涵长叹一声,搔了搔头发,“别告诉我,你觉得‘情投意合’对你来说就是个奢望。”
“……”我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朝他淡定点头。
“你啊,还敢说我悲观!”上官涵郁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不就一个骗子人渣,至于么?”
至于啊,他是个骗子人渣,也是我爱过的骗子人渣。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当然,这个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不知道为何,我总有种说出来就会被他一掌拍死的预感。
“呐,苏小浅。”
“嗯?”
“若我能放下慕容薇,你也尝试放下过去,活得跟以前一样么?”顿了顿,上官涵说,“我还是觉得那个沉静内敛却意气风发、只求一人‘情投意合,白首不离’的女子,才是真正的苏浅。”
“……”迎着他的坦然通透目光,我忽然觉得失落的心里,渐渐涌起了久违的勇气。
“怎样?”他又问了一遍。
明明是散漫的语气,我却听出了分急迫。
不知这是否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我仍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听见自己沉稳清晰地回答,“好,我应你,愿意尝试。”
春华词 三月里,桃夭灼其华 承子印礼
翌日,颜君家主一早就去城郊的禅院小住,坚决回避小姐那碍眼的不肖女。三位公子跟小姐之间的气氛也很微妙,虽然隐晦,但仍可被认为是冷战。家主不在,大家就不聚在一起用餐,小姐跑遍了三位公子的房,皆是吃了闭门羹,最后还是大公子勉为其难收留了她。
差人往三位公子房中送去膳食,备了他们各自喜爱的茶点,我还特意吩咐送餐的丫鬟们一定要不经意地提及这吃食是小姐精心备下的。作为一只合格的管家,维护颜府内部安定团结,实属我分内之事。
待处理好午膳事宜,我转到灶房后舍时,金多多她们也正好开饭。
“来得正巧,喏,这最后一道菜刚上桌!”金多多招呼我坐下。
我坐到桌边,杜三娘为我添上一副碗筷,“谢谢。”
杜三娘点头,坐到阿青身边,娴熟地为准夫君布菜。
“今个怎么有空跟我们凑一桌?”金多多眼睛滴溜溜地转,欠扁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让我猜猜,主子们冷战,大桌饭散了,你苏管也正好放假?”
“是啊。”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