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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江远的手徒然地抓着唐棣文的胳膊,脸色也在瞬间白了起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是什么,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
好在没过多久唐棣文僵硬颤抖的身体舒缓下来,他感到胳膊处传来的疼痛,视线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已能勉强提起声音:“药在外套里。”
岳江远如梦初醒般甩开手,跌跌撞撞依言找药;等他再回来唐棣文脸色居然好多了,还对心有余悸的岳江远说:“慢一点,这么大的人走路要是再摔跤,那就太难看了。”
他却没有作声,默默架起唐棣文,扶他躺下,再递去药,然后拖过椅子坐下,开口时声音有点紧:“你不要命了。”
唐棣文瞥他一眼,语气还是淡淡的:“没睡好,一下子喘不过来。”
“喘不过来?你看看吃的是什么药!”岳江远整张脸隐隐发青,声音不由自主大起来,“心脏不好,还这样熬夜抽烟煮浓咖啡,你疯了吗?”
“刚才是一时疏忽,现在没事了。”唐棣文声音里的底气倒是慢慢恢复了,“还有,那个药是降血压的。”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又冷下来,目光转到被抛在房间角落里的行李:“等下我会给孙耀阳打电话。”
岳江远像看怪物一样盯住唐棣文,半天挤出一句:“麻烦……”
“你”字都没说,他忍不住扭头就走,走不出两步又恶狠狠地转回来;不料这时唐棣文坐了起来,猛地拉他一把,两个人翻滚着跌回床上。
“你神经……”
手臂压在岳江远胸膛上,唐棣文的呼吸不稳,声音再度虚弱下去,但颇具自嘲意味的玩笑口吻在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的岳江远耳边响起:“真是肥皂剧情节。我可能真的要心脏病发作才能留你下来。”
他的手臂缠住岳江远,像攀住什么东西的孩子。岳江远蓦地失语,闷了很久才说:“这是两回事。就算是你,也有看错的一天,一个镜头什么也不能证明,就为一个镜头改写剧本这样的事情偶尔想一想是倒是可以,真的要做还是算了。我不晓得沈约演得如何,你至少要听听他的理由。”
“这件事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那也不是我,另外找人吧。何况说不定十天之后你又会再有新的主意……”岳江远心平气和,脑中紧绷的弦一旦松懈下来,适才那些愤怒担忧茫然统统褪去了,“临出门前我就在想,其实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我还想走得好看一点。”
唐棣文抬起手,坐起来找烟。烟盒刚拿到手里就被岳江远抢过去,揉作一团远远扔出去。见状唐棣文只是一笑,问他:“上午拍完的那场戏,你觉得怎么样?”
被问到这个问题后岳江远没有即刻回答,想了下慢慢说:“没什么感觉,从监视器的屏幕里重看,就像在看陌生人。其实和苏导演那部片子里一样,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唐棣文没有接话,目光炯炯;岳江远叹了口气,摇头:“不,区别还是有的。不过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不适合站在镜头前面,我觉得不自在。”
“当初你因为好玩去演苏雅的片,我以为她能教你一点东西,结果却没有;我也原以为她拍你的方法对了,直到今天上午我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改变主意了……算了,现在的你也不会明白……”说到一半唐棣文又下意识地找烟,才想起来整包烟都被岳江远扔了,“你仔细想一想,然后告诉我……”
岳江远仰面躺在床上,听到这句话立刻打断他说:“你不要再往下说,不要对我洗脑。实话就是,直到站在苏导演的摄影机前,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并不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坦然地不断变化角色,我就做不来。”
唐棣文短短地笑了下:“你知道演员和道具师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我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话题。”
“无论多么优秀的道具,在成为影片的一部分后,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让影片本身更真实丰满,它们提供线索,却不能表达意见。但是演员不同,你去演不同的角色,纵然那些角色以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在你演完的那一刻起,角色的经历就扩展到你的人生中,你延展了自己的履历,人生因而更丰富,你可以成为别的人。”
说到这里唐棣文停下,倾身看着一脸困惑的岳江远。后者别开脸,轻声说:“大多数时候你的话未见得可信,就连对电影的态度也都可以颠倒反复。但是刚才……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再信你。还有,即便你的话让我信服,这也和你能说服我不是一个概念……好了,我去看看简来没来,最好再找个医生什么的。”
“你哪里学来这样顾左右言他的本事?”
岳江远没好气地回答:“从门里进去再从烟囱爬出来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我还差得远。”
说完他要起来,却被唐棣文捞住;唐棣文的手臂环在岳江远的腰上,整个身体靠过去,对他说:“我是教了你一些事,但是接下来的这件事却是我可以教你的最好的一件。它可能是最后一件,但是肯定是最好的。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站在镜头前,你可以。至今为止在两方面上我从来没有出过错,不如你帮我再证明一次。”
温暖湿润的气息刺得岳江远半边脸颊发麻,恍惚之中他想起差不多一年前的某个早上,唐棣文也是用这样的语调说服了自己。此刻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再次被同样的语调收买,但是似乎收效甚微;他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扳过他的下巴,接着嘴唇覆上来,亲密地纠缠着。
亲吻之中岳江远的手搭上唐棣文的肩,或许他本意是要推开,但随着吻的加深那原先就不太坚决的本意随之被抛去九霄云外。分开之后岳江远看见唐棣文眼底的笑,不乏胜券在握的光芒。他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唐棣文,又再一次被唐棣文抓住手臂。岳江远心头蓦地扩开一片绝望,言语中还是在抗拒:“不要来这一套,总是会有更合适,演技更好,更自如的人。”
“我都不要。”
唐棣文一放手,岳江远立刻找到房间里一个离他尽可能远的角落站定。他听见唐棣文对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不过如果哪一天我知道了,我会记得告诉你。”
岳江远往门外走:“我去找简……你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他用劲拉开门,使得门外的简和门里的自己都吓了一跳。看着守在外面的简,岳江远瞠目结舌:“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简扬扬手上的电话,态度倒很轻松,说:“他电话一挂我就赶过来,看到你没走,我心想总是不会有大问题。”
岳江远苦笑一下,回身望了望房内,压低声音说:“刚才他高血压发作,现在好了一点。”
简瞪大眼睛,但语调还算镇静:“没关系,我偷偷把血压计带来了,等他心情好点你给他测下。你也晓得他作息没规律不是一两天了,加之不良嗜好无数,如果再没病没灾,人莫不是铁打的?”
“原来你早知道。”
“你不知道?”
岳江远不愿回应,说:“我跟你去拿血压计吧。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最好全楼的人都听见。”
简笑着摇头:“既然你不走,他暂时还不会炒我。而且你肯定比沈约要好这一点,如果连我都看出来了,唐棣文要是看不出来的话那才是荒唐呢。”
岳江远斜了她一眼,问:“我觉得你愈发能饶舌了。还没定……你在前个电话里说另外开了房间,在哪里?”
简指指对面,岳江远无奈地摇头,挥手:“我们走吧。”
走廊上很静,两个人一路上说话的声音自然地压低。岳江远问简这几个礼拜来唐棣文血压的问题是不是老犯,简说她不知道;他又问她为什么没有按唐棣文所说的找齐相关人员,简从钥匙孔里抽出钥匙,推开门后朝他又笑又叹,她的牙齿雪白,不甚明亮的廊灯下都还闪着光——你都在房间里,我怎么可能真的去找人。
然后他们一前一后进了简那乱得一塌糊涂的房间,简并没有表示出太大的窘迫,还很自在地示意岳江远随意坐。她反问正在努力找出合适的立足点的岳江远:“你以为在他的剧组里,他决心要做而做不成的事情,真的会有很多?”
“你为什么问我?”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明天你要和柳婧一起开始补拍镜头,时间表我现在找给你。”
看着简从她那个偌大的手提包里掏出厚厚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一张,岳江远脸色又沉了下来。简见怪不怪地对他笑笑:“你再等一下,血压计我不记得放在哪个箱子里了。”
等待的过程中岳江远的目光被摊在地上的碟片吸引,他问:“你还有时间看片?”
“啊……是啊,自己喜欢的,还有唐棣文以前拍过的,特别是后者,无论到哪里都带着。”
“你还真是滴水不漏。”
简从两口大箱子里抬起头来:“你不必特别讽刺我。任何人只要和唐棣文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嘴巴就越坏,这条似乎已经成了公理了。但奇怪的是唐棣文在人前说的话并不多。你看,这多神奇。”
“任何人,那么你自然也包括其中了?”岳江远眉毛一挑,却在得到答案前转移话题,“我房间里没有碟机,你把片子和机器借我几个晚上吧。”
简犹豫片刻,一时没有答他,站起来递给他血压计:“晚点我还要去你房间,和你说下明天开始拍片的一些事项,到时候再说吧。”
岳江远点点头,说:“没关系,等下我再过来一趟好了,免得你再跑。”
他拎着血压计回到唐棣文的房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电视已经关掉了。唐棣文罩了外套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听到岳江远回来他没有抬头,但是招呼了一句:“见到简了?”
“她一直在门口等着,你要她办的事情她一样也没有办。”
“嗯。我知道了。”
岳江远把血压计放在唐棣文手边,唐棣文往那边瞄了一眼,就别开头:“刚才你就是同她去拿这个?”
“我一直不知道你血压不稳。”
“嗯。”
唐棣文在改剧本,话特别少,回答也格外心不在焉。岳江远盯着他半晌,忽然叹息:“一个下午,你连明天的计划都排好了。”
“嗯。”
他又应了一句,很久之后才想到什么停下笔,摘了眼镜微微一笑,问岳江远:“你是不是还想吵?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
岳江远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个乖戾霸道自私自利的混蛋。”
口气却是平淡甚至疲惫的,没有一点波澜。被以这样平静态度指责的唐棣文只是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你说得一点不错。”
他埋头改稿,不管搁在一边的血压计,但是写了几行还是停手:“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明天开始补拍镜头,可以不要太早起。”
对完时间,岳江远也说:“你早点睡。不要熬夜了,血压计这种东西我不会用,等下我把简找来……对了,我在对面房间,有事打电话给我吧。”
唐棣文一愣:“好。”
结果开门的时候岳江远再次被守在门外的简吓到。他无可奈何地先把简怀里抱着的碟片和影碟机接过来,才说:“你习惯这样的吗,一声不响守在外面?”
“我才到。他没睡吧?”
“快12点了,对他来说还早呢。我忽然想起来我根本不会用血压计,麻烦你了。”
“哦,这是房间的钥匙,等下我再过去找你。”简把单人间的钥匙交到岳江远手里。
“不要给他烟。”进房间前岳江远格外提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