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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威士忌,你们真行,到底是年轻人,几种牌子混在一起当水喝,还能站着回来。”唐棣文露出狡猾的笑容,注视着喘得有点费力的岳江远,“还喝了香槟?”
“临走前倒是开了几瓶……”他的瞳孔蓦地收缩——在看见笑得依然狡猾的唐棣文握着他的素描本之后。
一惊之下岳江远急忙深受去抢,身体内过于充分的酒精在使思维迟钝之外,也限制了动作。唐棣文轻轻松松避开,还顺带托住重心不稳差点栽倒的岳江远,声音里的愉快淡了一点:“你喝太多了。”
“我可能……是醉了……”靠在唐棣文身边,岳江远喃喃道,“不过你今天心情比我这个喝醉的人还要好……”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才这么觉得。坐一下,然后去睡。”
说完唐棣文瞥到素描本上翻到的那一页,笑容在下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侧过头盯住醉态十足得岳江远,他默默把本子递还给他。酒力闹得正凶,天晕地转中岳江远好像忘记是谁在他身边,接过后看都不看扔到一旁,嘀咕着抱怨:“总是停不下来,画不好……”
他顺着光滑的墙壁往地板滑,唐棣文眼疾手快要捞住他,他却干脆枕着唐棣文的腿,继续抱怨:“手生了,退步了。”
张开手掌,眼角余光却怎么也避不开摊在一旁的素描本上的那只手,唐棣文定定神,去端详自己的手。但是这只手诡异地背离了主人的意志,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他收紧手指,低头去看脸红得不像话的岳江远:“不能睡在这里,先醒一醒……”
岳江远的回答只是不耐烦的翻身。唐棣文看他这样,又好气又好笑,再推他一下,并把素描本收在手里。刚才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岳江远忽然来了精神气力,竟一把抓住唐棣文的手,迷离的目光在画上那只手和原型和手之间反复逗留,表情十分困惑,迟迟做不来决定;但又在唐棣文要缩回手的那一刻,拉着唐棣文的手把素描本送到面前,轻轻亲吻。
然后他的力气陡然松懈下去,含糊地说:“喂……”
“嗯?”
“我们今天比酒,说最喜欢和最讨厌的东西……你最讨厌什么,恨什么……”
长久的沉寂。唐棣文缓慢而低沉地给出一个词:“归属。”
闷声笑了出来,岳江远说:“你不是讨厌归属,是讨厌不能掌握一切,你要拥有别人,却不允许别人踏入你的领地半分。养只猫养只狗,找个人,不过是要个随时可以分开的伴。”
这段话他说得出奇的顺当,但接下来的话又没边没际起来。唐棣文让他说了一通基本上没人能听懂的话,才拉他起来:“明天你不是也约了别人出门吗?”
“他们都醉死了。”
然而唐棣文已经决心让他去睡,拉起来之后搀着步履如铅的岳江远往楼上的睡房去。收拾好一切关门离去前,唐棣文听见岳江远说了一句话。他疑心自己听错了,但还是问:“什么?”
“我的答案是谎言。”他半边脸被头发遮住,漆黑的眉在眉心处蹙得紧紧。
唐棣文关上灯:“晚安。”
“还有……简提议我另找,另找一套公寓……”
“我知道。什么都可以天亮后说。”
第二天午饭时分,岳江远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桌前,半天也没有吃掉面前的一半食物。餐桌另一头的唐棣文看在眼里,也只是淡淡地说:“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第二天活受罪。”
岳江远一粒粒数着米往嘴里放,每一口食物都只能提醒他酒精的味道,对于唐棣文的话他与其说是反驳不来,不如说没有这个力气。
看他这样有气无力,连头发尖都苍白的可怜样子,唐棣文没多在这个话题下纠缠下去,放下碗,捡起昨天晚上的话题:“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你说简提议你另找一套公寓。”
岳江远的动作一僵,抬起头来,有一瞬的迷惑。他看着唐棣文平静的神情,头皮顿时发麻:“我昨天回来说了这个?”
“提到了。不过你那个时候醉了,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酒话。”
岳江远叹口气放下碗:“我不知道。我觉得哪怕找一套公寓空着也是。一个多月前照片那件事,还有最近乱七八糟这些鬼事,采访什么的……我不想给你添这些没必要的麻烦。”
含义模糊的笑浮现在唐棣文脸上:“我把得力的助理让给你作经纪人,她着手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策反?哦,这个词用得不对,我应该找个更恰当的……”
宿醉的后遗症之一头痛此刻发作得更厉害。岳江远按着太阳穴,正要打断他,唐棣文自己却没有说那个“更合适”的词,很干脆地点点头:“如果你拿定主意,随便你,我没意见,需要我找个房产中介吗?”
“我没有说要搬……”
“我说了随便你。”
岳江远皱眉:“第一,这件事情没有定论;第二,昨天我喝醉了;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无论是我自己还是简,都没定主意,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如果你问室内装潢,我倒可以给你点意见。”唐棣文扯过手旁的报纸。
岳江远忽然觉得自己没耐心拐弯抹角不着边际的交谈方式,也可能身体里残余的酒精的威力犹在,他声音高起来:“昨天还好好的。你又怎么回事?”
“我不能替你拿主意,我的意见是随便你。”
岳江远反唇相讥:“你也有不能替人拿主意的时候?既然如此,这次拍电影的整件事也就没有了。电影上映也一个多月了,你的脾气反而越来越坏,我还以为你的焦虑期应该早过去了。”
唐棣文索性放下才拿起来的报纸,神情冷淡:“我很好,现在是你开始发脾气。”
“你也可以了!公映至今你都在发神经病,忽冷忽热的,不管我问什么都是这样。唐棣文,更何况你从来都不会因为缺了谁不舒服。”
“你酒还没有醒?”
“我不酗酒,也没酒精中毒前科。”
唐棣文直视岳江远:“你到底要说什么。”
“是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向你要意见,你什么也没有说。”
“我没意见。”
岳江远有三秒钟的沉默,然后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他扔下唐棣文独自离去,唐棣文没有看他,拿起报纸,继续翻。
几乎是在赌气,岳江远很快选定房子,约好在第二天上午看房。出门前经过已经被低气压笼罩一天的厅堂时他瞥见唐棣文坐在沙发上,面前摊了一茶几的钥匙。
他不由得慢下脚步,唐棣文也看见了他,对他轻轻点了下头,神情很平静,甚至有点笑意。岳江远彻底停下来,迷惑地看着他,又很快明白过来,从口袋里找钥匙,往茶几上扔去,也很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忘记了,钥匙在这里。”
唐棣文却说:“你先坐。”
他依言坐在唐棣文对面,木然对着一排钥匙。唐棣文看了他一眼,拿起岳江远扔给他的钥匙串,开始往上面加钥匙。
岳江远呆了一呆,更是震惊:“你……”
唐棣文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直到昨天管家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个房子和院子有这么多门。进院子就有四个,屋子的后门钥匙我记得你也没有……”
这时唐棣文已经把之前岳江远没有的那些侧门后门偏门的钥匙统统串好,又扔给他。岳江远掂了掂,忽而叹气:“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所知道的脾气最不可预测的人。时冷时热,你觉得很好玩吗?”
“你的脾气也发完了?”
岳江远目光一闪,摇头:“还少了一把。”
“什么?”
“你卧室里,那个地下室的钥匙……就是装漂亮男孩木头箱子的那个……”话没说完,笑意已经先一步背叛没有感情的言语,把面具裂出无数条缝隙。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脾气不可预测?”
“为什么?”
“因为我不可预测。”
岳江远更浓的笑意被手机铃声稍稍中断。他看了眼唐棣文,才去接简的电话。听了几句后,说:“随便吧,只是一套房子,随便摆点什么都好,我反正不去住。”
再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坐回沙发上:“不可预测?这句话太轻了,至少是喜怒乖戾。”
唐棣文耸肩,一副“随便你什么说”的神情;他忽然又变得这么好,岳江远反而有点手足无措,但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再度以两人之间所熟知的妥协方式结束了这场为期数日的冷战。
他说,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所以现在我要多留住你。
——你的不可预测又开始发作了?
——我答应教你的最好的事才刚刚起头,不过,最后的结果,我已经能看见了。
三年后。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老城的街道,大多不宽,曲曲折折之中,却另有一番天地。也是因为道路窄,街道两边的老房子的阳台隔得近,彷佛一伸手,就能摘到对面人家阳台上的花。
这边窗子后面露出张脸,在看见对街房间里的住客也是一样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后,年轻的女子露出诧异之后的微笑,推开窗子的动作慢了小半拍。点头致意后,对面阳台上的男人开口,别人都说第一次来佛罗伦斯要找间能看得见好景致的房间,我看来是要留下遗憾了。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卡。
导演喊停,比出OK的手势。
自从凭借唐棣文导演的那部电影得到当年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之后,岳江远面前的道路就在下一个瞬间宽阔起来。就在旁人惊叹哪里冒出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的时候,他已经在好几部风评票房皆佳的影片里出现,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主演一些让年轻女孩子无法抗拒的角色,他都是出现在文艺片里,有着彬彬有礼的温和笑容,低调甚至沉默,却随时可以为所爱付出一切。如果影片的最后他与心爱的恋人长相厮守,电影院里笑声感慨一片;若他最终真的为爱而死,电影院里泪流成河。或许大多年轻女子都想过有这么一个人,是最忠诚的情人和仰慕着,对着你微微一笑,世界黯然无光;即便不是情人,也是永远的朋友和兄长,永远在身后三步的地方,永远不会背离。他不是最优秀的,却对自己而言是最好的,他目光转过来,看着你,你就是光,是世上一切的最美好。他撑得起天空来。
关于英雄和王子的美梦,永远不会消失。
偏偏荧幕上,真的有了这么个人。
岳江远拍电影,偶尔客串模特。参与的电影鲜有风评不佳的,和他合作女演员不吝言辞地赞誉他的同时,绯闻却无迹可觅,影迷数量更是几何倍数上涨。有人说他运气太好,艳羡也好,嫉妒也罢,这样的机会的确不是人人都有,只有极少数圈内人看得见他身后那个模糊的影子,然而,谁又在乎。
现在他在意大利,在知名导演的剧组里,出演缘分与别离的故事。影片的女主角谢颖是环晏大股东的远亲,小姑娘的眉毛极有特色,于娇美之外平添三分英气。少不了的还有本地演员,男男女女,大多窈窕健美,一笑一颦间,有着彷佛被地中海海风带来的独特风情。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可能不愉快,而事实也是出外景的这几个礼拜他也的确过得很愉快,甚至还觉得时间太快,不留神中光阴前行如梭,今天的几个镜头拍完,再不到两天,也就该回去了。
拍完男女主角隔街初遇的镜头,其实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于是当上一个镜头一条顺利通过后,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笑着鼓起掌来。笑闹了一阵岳江远和谢颖各自去换衣服卸妆,等待着太阳落山。虽然影片里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