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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那么熟悉……”景天暗自摇头,心下暗忖自己定是看花了眼。然而下一刻,他忽然“啊”了一声,猛地记起在洛阳城内,那个号称“铁口直断,说一不二”的算命道士。眼前这个老道,不正是被自己骂得狗血喷头不算,还被揍得两眼翻白的胡天师么?
胡天师居然跑到渝州来骗吃骗喝,不,是卜卦算命来了。
想到他当初的断言——“白璧微瑕,乃王者夺之,偏偏那王者远遁不知所踪”,其实甚是精准,却被自己讳疾忌医给打断。再想到他曾经说过的“总之,命运与姻缘的转机全依赖于‘火’。能否救得了那人,只看有缘人能否破解凶相死局。”
景天的心开始怦怦直跳,暗自道:“景天啊景天,你怎么如此之傻,你不就是五行属火之人么,莫非那个破解死局的人就是你?”想到这里,他再也按耐不住,径直上前恭声唤道:“胡天师!”
岂料,胡天师见到景天登时大惊失色,“哎呀”了一声便躲在案几之下,口中颤抖道:“徒儿,快快收拾摊位,大事不妙矣!”
景天眼见对方居然一骨碌躲进了案几的台面下,立时大怒。他合身扑倒在桌面,伸了长臂便想揪了胡天师出来,哪想到对方委实害怕得紧,死命龟缩在案几下的角落里不肯出来。景天捞了半天也捞不出人,一怒之下,干脆饶过老松树到了案几后,拖了胡天师出来。
胡天师原本就身形瘦小,现在被景天像老鹰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顿时吓得双脚乱蹬,口中呼道:“徒儿,快去请你那李师叔来救为师,就说,那个洛阳凶神追到渝州来了。”
景天懒得和他多做解释,干脆提了对方领襟把他往案几上一放,低头恭恭敬敬地抱拳三拜,口中道:“天师果然神机妙算,小子昔日在洛阳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其实景天已尽量放缓了语气,但他情急之下,周天臻气自然而发,如虎豹般的凌厉气势浑然天成。胡天师吓得瑟瑟发抖地坐在案几上,嘴里道:“你,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不是,小子今日来,是想请天师继续为我指点迷津,究竟如何才能挽回死局?”景天诚恳道。
“你,你要卜什么?说来一听。”
景天三言两语把情形大致说了一遍,然后道:“我只想知道,我和他今生无缘,后世是否尚有机缘?”
“嗤,人都已经元神俱灭了,哪里有什么后世。”胡天师话音未落,眼见景天又开始抡起了拳头,慌忙躲至老树后分辩道:“前世后世,因果相连。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你,你,你……今生都管不好,哪里还有后世。”
景天蒲扇般的手掌往桌上一拍,吓得胡天师又差点哭爹叫娘。
“那就算算,怎么才能逆天改命。”
“你放了我,放了我,我给你重新批一次八字……哎呀,快放了我……”胡天师战战兢兢地推动了沙盘,眼见银线木笔在剧烈地跳动着,他嘴角抽搐着,半天才缓缓吟出一句:“别……君……且……坐……思……过……处”。
“后面呢?快说!”
胡天师眼见景天凑上来,一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大叫道:“你站远一点!”
“好!好!”景天连退三步,伸长了脖子道:“缘来自有破壁时?这是什么破诗?快解,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们命中注定面壁分离,然后要等待有缘人的到来,才能重新聚首。”
“谁是有缘人?”
“我!”
“谁?”景天闻言回头,险些扭了自己的脖子:“是你——李淳风?”
“正是在下。”李淳风手持折扇,轻袍缓带施施然而来。眼见景天脸上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样子,他也是吃了一惊,疑惑道:“你老贵庚?何以沧桑至此?”
“你——”
李淳风见景天一脸的晦气模样,忙掐指暗算,奇道:“怎的每次见到你,你们二位都是‘要死要活’的时候。”
“胡说八道。”
“怎地胡说?一次是爱得要死要活,一次是杀得要死要活,还有一次是做得要死要活。”
“妈的,你小子活腻了!”景天撸起袖子预备开架。
“想不想逆天改命?想的话,就赶快停手!”
“想!”景天回答得又快又狠,“但你敢糊弄我,信不信把你们师兄弟揍得满地找牙。”
“啧啧啧!”李淳风一脸的不可置信,摇头叹道:“跟着徐长卿混了一年,修身养性之道半点没学会,还是如此嚣张暴力。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古人也不全对,我真替徐道友难过!唉,幸好你们没有孩子,否则,那娃娃要是随了徐长卿的模样,像了你的性子那简直就是……”
“砰”!老松树下摆放的案几登时四分五裂。尘屑飞扬中,景天牙齿咬得咯吱直响:“姓李的,你再说半句试试看!”
“景兄与我虽话不投机,但既然有缘相会,少不得要尽几分地主之谊罢。淳风斗胆,茶水还是要讨上几杯。”
景天死死盯住李淳风那张俊逸洒然的面孔,恨不得用眼刀剜上几个窟窿。偏偏那人一派潇洒写意,寒冬天气折扇依旧摇得“稀里哗啦”地虎虎生风。
“有好茶伺候,只怕你喝不下去。”
“无妨无妨,有茶即可。”
穿过永安当院子入了内宅,景天等胡天师、李淳风落了座,唤茂山送了壶清香四溢的好茶,遂道:“这下不用卖关子了吧,快说。”
李淳风哂然一笑,揭了掌中白瓷茶瓯,赞道:“景兄不愧是古董店掌柜,连茶具也是百年古玩,阔气!豪气!”他见茶盅中的茶叶气色微黄,形似雀舌,肥厚明亮。此时刚刚揭盖,便见那热气绕盅边转了一圈后,汇成直线袅袅升腾而去。团团热气弥漫在室内,最后化成缕缕轻雾飘荡开来,满室清香。
“好茶!观其色相便知是茶中极品!”
茂茂闻言,自豪地道:“那当然,这是我亲手制的。”
然而,胡天师才喝了半口却眉头大皱,嘴里发麻:“这,这……你居然以如此苦茶接待我师兄二人,究竟是何居心?”
李淳风轻啜了一口后,悠然笑道:“果然是极品苦丁!景兄,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我没心思,你茶也喝了,话也该有下文了。”
李淳风笑了笑:“景兄心太急,须知欲速则不达。你以香茗待我,岂不闻,茶如人生人生如茶?极品苦丁,先苦后甜,初饮时满嘴苦涩,诚如生命际遇之坎坷艰辛。只要你能静下心来,细细品味,便能祛除疲惫、净化身心、沉淀思虑,说不定从此苦尽甘来……景兄,请!”
茂山拍手喜道:“这位道长果然是同道中人,对茶经很有一套。老大,我早就劝你试试苦丁茶,但你每次怕苦,不肯喝上半口。”
景天将信将疑地抿上一口,登时那股苦涩之极的滋味弥漫在整个口腔,充盈回旋于脑中,那种痛彻心骨的感知瞬间攫取了自己的五官心智。这一刻,景天的心中五味混杂,与徐长卿相知相恋的诸般情景如电光火石般从脑中飞掠而过。
“好……苦……”景天喃喃道。
“继续!”
景天定下心神,干脆盘膝而坐,抱元归一。渐渐地,他感到有股冲虚平和的绵长气息自心腑升起。景天托起茶盅,慢慢啜了口苦丁茶,只觉苦味略减。如此三番后,但余满口幽香,清甘醇爽,那股甘醇幽甜的清香在胸肺腑间绵长回荡。
直到此时,景天才如梦初醒般道:“先苦后甜?人生如茶?”
李淳风笑而不语,良久,慢条斯理地道:“方才一路听你所言,果然应了我前段时候的夜观天象……”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星象?”胡天师问道。
“我发觉蜀山有将星陨落,必是出了大事,没想到居然是徐长卿……”李淳风此时终收起戏谑之气,语气唏嘘:“你二人经历波折重重才得一起,我原以为就此可以终成眷属,岂料平地生波。”景天闻言一时默然,神色黯淡。
“景兄,你若是想要逆天改命,未尝不可,我李淳风就喜好做这种挑战天数之事。既然你二人的所有变故自永寂之地开始,景兄何不借助着阴阳扇的破界之力,重新返回那个神秘之地,将当年经历的一切重新演绎,或者改变其中一个变数,或许结局便大大不同。”
“重回永寂之地?”景天心中暗忖,我和他一切变故便是遇到那个神秘的婴孩长卿,若非那孩子啼哭不止,我们又何至于寻觅而去中了迷烟,长卿便是因此失踪,等我回了景卿大殿一切晚矣……我若能提前返回那里,抱走孩子,后面所有一切便不会发生。想到这里,景天语气不由几分激动:“如何才能到达永寂之地。当日是我和他御剑飞行,无缘无故突破结界才得以进入。我还听说,只有九黎族人才能进入永寂之地,我景天何以也能……”
“这个,淳风不知。但你既然能与徐长卿无意破界而入,或许令尊和你也是九黎族血脉之身罢。”
“就算我有破界之身,但破界之力又从何而来?”
李淳风目光凝定,语气平缓道:“就是我赠与徐长卿的折扇。破界有风、火、雷三大法器,风是搜魂笛,火是阴阳扇,雷就是伏魔杵。我当初留下阴阳扇给徐长卿,就是算到此物对你二人渡劫略有裨益,想不到还是发生这等憾事。”
李淳风接过阴阳扇,虚空一划,莹然碧透的虚空在景天面前徐徐展开。这片虚空悠悠旋转着,绚光四射,隐约可见内中无数景物飞速闪过,令人目眩神迷。
眼见自家老大去意已决,茂山忍不住拖了景天的衣袖,放声嚎哭起来:“老大,别走。你八年前的意外,差点就……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茂茂,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呜呜……我不让老大去送死!”
“茂茂,放手,老大不是去送死,老大只是去救人!”
景天眼见时辰有限,只能狠心推开茂茂,跨入光晕的瞬间,他耳畔还回荡着李淳风刚才的话语:“我在这里做法,你需集中所有精神念力,若你的念力足够强大到与我心法感应,自可突破结界到达你想去的地方。只是,你记住了,同一个时间空间之内,只能有一个生命体存在,所以,你在永寂之地一定不能和另一个‘你’会面,否则——”
“否则如何?”
“我听师父说过,浩淼宇宙空间其实是有时间小孔和裂缝,就像那种透明泡沫,非常细微,肉眼无可分辨。每个生命体都有股奇异的气场,如同九天行雷的那种电场,一旦你和另一个‘你’同时出现,那里的时空泡沫就会发生扭曲,很多异象就会发生。”
“什么异象?”
“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后来的你会消失。”
“消失后会去了哪里?”
“不知道。也许只是回到距离你最近的一个时空点,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也许会迷失在时空泡沫中,永远回不来。”
“怪不得,小长卿一出现,长卿就消失在我身后。第二天长卿醒来时,小长卿又消失在我身边。原来同一时空,不能有两个生命体存在。”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行动时决不能让你和永寂之地的‘景天’碰面。景兄,这阴阳扇虽是天地至宝,但也有法力耗尽之时,景兄弟务必要一举成功,否则,无法返回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