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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尊心受到挫伤的秦绎忍回去滚字后面的一句话: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样骂明明是最流畅的,但是看着秦非露出“我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计较”的表情瞪了瞪自己又去拉开门锁,就还是咽回去。
原本觉得已经是不会吵架的氛围了,但是他们性格太相似,除非哪个抢先涅槃成佛,否则在一起连半天都呆不下去。
不过也幸好有个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兄弟,秦绎想。这样就算没办法留下自己的基因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他透过飘窗,看到秦非很快滚远了。
于是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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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自觉并非是个圣人。
一定要说的话,他离普通的好人都有一定差距。接踵而来的与秦绎相关的麻烦已经令他相当烦躁,只是因为那是他一直尊敬的秦绎,所以忍耐下来。可是当他尝试解决问题而屡次碰壁后,耐心也受到了消磨。这到底是受到打击的混乱还是失去耐心呢?秦非很难选择一个原因。
如果真要说因为这点情况就对一个绝症患者失去耐心的话,未免有点残忍。
但无论如何,即便自知死期将近,秦绎也绝对不会因为秦非的期望而做出什么改变。对这样的一个人,陪伴在他身边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失去秦绎的话,对秦非到底会有什么损失呢?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可能都是无。
在秦非眼中,昔日被叫做兄长的那个人,如今仿佛变成一张苍白的活动纸板,顽固,不近情理,也变得更加无法沟通。
以前,就算是吵闹的日子,秦非也会觉得秦绎其实完全能够明白他某些事情上的想法。但是现在好像不是如此了。
沈吴听完秦非的零碎怨言,叹了一下气。秦非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事实却是他一直对兄长抱有很强的期待。大致上,一般的男孩子以前会对父亲有种崇拜之情,比如沈吴就是如此。但在秦家这种崇拜的先决条件不成立。秦非从来都只把哥哥当作伟大的人物,榜样,对手,尽管嘴上说着讨厌他。
现在的秦绎,让秦非想要逃避也是自然的事——他无法习惯兄长现在这种软弱。
但是,突然有一个念头掠过沈吴的脑海。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瞬,沈吴就没有办法再想下去。那就是:二十几年来,即使无法见面,在精神上也紧紧相连的两兄弟;即便没有语言交流,也如同精神支柱一样,深刻地影响着秦非的人生轨迹的秦绎——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了秦绎,秦非会变得更完整吗?
☆、退缩
叶楚澜的时间表在电影摄制期总是排得格外满。但是,秦非说的事不啻于当头一棒,吓得他险些勃起不能,然后就去找相熟的医生救命。
医生听完,说:“到三个月后为止都还没办法通过检验确定阴性或阳性,也错过了能做点什么的时间段。”
“但是你们有戴套嘛……”医生一面开解叶楚澜,要知道有时候心病比真病还折磨人的,一面咧嘴笑:“怎么就中了奖?我记得你是很洁身自好的。”
叶楚澜神游回来似的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外表怎么看得出来?你看到他,完全无法联想到这种脏病的。”他不安地搓着手。“也只有那一次……之后他老是回避我。现在想想可能是心虚了。可要是真的中奖,我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医生虽然想表示一点同情心,还是忍不住有点好笑。“能做的当然是离那人越远越好咯。不过也没有那么严重的,戴套毕竟是安全行为。这边有一套资料,你拿回去看看吧,握握手倒是不会传染的,不过性行为就要好小心了。”
叶楚澜从医院出来,心情没有好多少,反倒当天嘴里就急出了个泡,明明是上火冲的,他却把自己急了个半死。该……该不会已经传染了HIV,抵抗力下降了吧?
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表现出来。心里七上八下,恨秦绎为什么瞒着自己有病却还是跟他做爱!片场忙到连轴转,叶楚澜却想到跟他接触的发型师,助理,甚至对手戏演员都有可能传染到病毒,想要紧急请假。幸好第二天下午,医生通知他,特意在实验室做了血液分析,可以99%排除他感染HIV病毒的可能性了。
叶楚澜的火一下就下去了,嘴里的泡也就消了。他又想到,秦绎只有那天情绪很奇怪才跟他做一次,之后都想方设法回避的。秦绎也并不是太坏。
叶楚澜想通了这一点,心情又整理过来了。能因为这件事就立刻跟人划清界限吗?关爱HIV患者建立和谐社会的标语还写着呢。而且之前还干柴烈火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也做得太难看了。
要顾全自己的形象,也算是为了顾全秦绎的体面吧,他只能慢慢减持出仓。他吩咐助理帮他把之前录唱片没做完的工作安排一下,快些结束。
原本他还打算把电影主题歌也交给秦绎做,来增进一点蜜里调油的机会呢——现在就便宜别的歌手好了,但是合约上的歌曲是不能说取消就取消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让助理去问,因为叶先生最近拍电影还有别的工作,时间表排得很紧,能不能就用之前录过一两次的小样修音?以叶楚澜的想象,现在的秦绎,这么尴尬的事情被揭底了,应该避免跟自己见面才对。而且对自己的唱歌水平看不上眼的秦绎,不是应该庆幸终于可以甩开这个烫手山芋吗?
没想到那边老神在在地返回答案:那东西完全不可用,叶楚澜要么进棚录到制作人满意为止,要么就合约作废,另请高明,支付赔偿款项。
叶楚澜就纳闷了,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制作人从时间上要配合叶大牌紧密的schedule,但是制作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技术上的,叶楚澜也都得尽力配合的。
那么,尽管对注定尴尬的会面不太情愿,叶楚澜还是决定依照秦绎的要求,反正不管最后录成了什么样子,合约上也有清楚规定,秦绎的成品必须按时交出的。
秦绎看了看叶楚澜那边发过来的时间约定,没发表任何评论。凌晨12点到4点?旁边注明说,叶楚澜拍摄进度实在太忙了,连这个时间下面都排着不少活动等等。
现在敢让他半夜进棚的人真不多了。但叶楚澜难道以为这样能吓到他?叶大牌大概不知道他们做剪辑后期,通宵录音是家常便饭的。
他把传真纸推回去,对唱片公司的助理说:“就这个时间。”
秦绎其实不清楚秦非到底跟叶楚澜说了什么,但事实是他也不太关心。叶楚澜听到之后立即退避三舍的反应,和一般人应有的反应一样。但事实是秦绎也并不关心这一点。
如果说他还有一点不爽的话,那就是不高兴秦非在提醒叶楚澜的同时,好像也没有威胁他要守口如瓶,如果叶楚澜大嘴巴到处去说到人尽皆知的话,秦绎是会很生气的,搞不好还会因此报仇。
至于他报复的方法……那就有很多了。
但是,叫那个蠢货继续来录音,只是为了不砸掉自己的招牌。
本来接下叶楚澜这个合约,他就不太情愿,要不是当时叶楚澜太过积极,他又想自己反正现在时间大把,要是能把朽木雕琢成功,也算是刷新成就,怎么会上了贼船。
他们前期在录音室磨合了那么久,磨到叶楚澜从一个五音不全的音痴进步到能认出线谱来——当然,这对秦绎来说什么都不算。看到叶楚澜发来的进棚时间表后,他已经打算回到开始准备的策略:就让叶楚澜多唱几遍,挑能用的让别人一个字一个字剪。原先还想让他练到舞台上可以开口,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叶楚澜又晚了十几分钟才赶到录音室。
以前他追求秦绎的时候,搞不好要提前半个小时去做准备,以图表现,但现在的迟到也并非故意,只是因为方才他的镜头才刚刚拍完,何况晚上下着大雨,郊区到城内的路又开不了很快。
因为残余着对秦绎的了解,连口水都没喝,他就冲到录音室,在车里就准备的一大堆道歉的话正准备倾囊而出,看到面前的人,他却愣了一愣。
“怎么……是你?”
凌晨0点多,一脸等得不高兴的,穿着黑色皮衣,坐在主控室的人是秦非,不是秦绎。
☆、棚内风云
秦非抬头看了看叶楚澜,手指往录音室比了一比。“今天我帮你录音,秦绎他有事不能来。”
下意识地问出:“为什么?”的叶楚澜,意识到自己原来很想见到秦绎。
算上这场电影开机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思念的心情早就发酵了。可是,HIV这个事实,就如同一道屏蔽了任何情感电流的绝缘体。
可他在走进录音间前,还是满心以为一定能见到他的,因为对于约定的时间秦绎向来十分遵守。
叶楚澜踌躇地踏进录音间。秦非给他监棚……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失望的心情是明显的。
这跟是否信任秦非的能力无关。
明明已经决定好的,也完全想通了。在知道那个麻烦的病名的当时就决定了,他不会再跟秦绎产生瓜葛。
他真的不喜欢在他面前和不在他面前的时候有着两幅面孔的人,而且当这个人还不出意外地,非常好看,是个美人的时候,就格外令人讨厌。
因为他老是会被漂亮的外表欺骗。因此受到了伤害的经验,早就有了。
秦非翘着腿,皱眉瞪着叶楚澜:“拖拖拉拉干什么?我帮你录音怎么了?难道我不行?我可是龙传奇的制作人。”
叶楚澜心绪不宁,也不十分开心。“我并非不尊重你的能力,但是明明写好是请秦绎负责全部作品的质量,现在我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秦绎又没跟我说一声,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录下去,就算是助手来,也该提前交接啊?”
“……”秦非的脸不知为何黑了一下,过了一会,凶巴巴地问:“那你到底是录还是不录?”
叶楚澜很少遇到这种简单粗暴的人,一时有点伤脑筋。平日接触的都圆融变通的人,但那一套显然不能拿来对付秦非。
背后的门被敲了两下。秦非别过脸去,叶楚澜回过头,看到救星走进来了。
“秦绎?”他叫出声。
秦绎披着一件长款风衣,垂下来到背心的长发有些微被打湿了。他插着手看了看像是快要吵架的两个人。笑了一笑。
但是说出来的话跟他那圣母一般光辉照耀的微笑完全不符:“秦非你脑子有坑是不是?连车钥匙都敢偷走!你要重新回去读幼稚园吗?”
秦非扭头哼了一声,翘着的脚从左脚换到右脚,咕哝了一句:“要你别来你听吗?给这货监棚?连简谱都认不全的家伙?用得着你吗?”
喂!这连番反问句刀刀都削在叶楚澜的面子上,但叶楚澜抿了抿嘴,决定先不跟他计较。
秦绎横了秦非一眼,又换回商业微笑:“叶大牌,进棚了。”
这句话是对叶楚澜说的。
叶楚澜一个人走进了录音间,看到秦绎在秦非旁边坐下来,他发现他门好像还是互相怒气冲冲的样子。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