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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修以为昨晚他会失眠,压抑了三年,他那些从未安分过的叛逆在那一眼之后,蠢蠢欲动,令他心神不宁,一种强烈的想要造老子反的念头油然而生。
说起来,当时令自己回头的人还是贺凌凡呢。一转眼三年过去,没想到还会再遇见!
这三年来,他虽未刻意去想念过,却也从来没忘记过。短暂的相处,却好似认识了很多年,那种午夜梦回的熟悉,那种蓦然回首的难忘,让他时常惊醒,一摸身边,却空荡荡,冰凉凉,总是自己一个人。
然而现在一觉醒来,他竟发现这是难得的一次好觉,就像他无法忘记的那些日子,在温暖的气息中他总是睡得很好,然后很放松。
早晨霍修没让司机送他,而是从车库取出许久没碰过的座驾,他要去亲自确认那个人。
离着那间宠物店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霍修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虽然他一再的在心里否认,仍然无法阻止那心跳越来越快。
一直到心脏几乎要跳出心腔了,终于可以停下车。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长腿迈下去,仿佛战神一般的姿态,出现在宠物店的门口。
朝阳将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边,贺凌凡躬身侧脸回头看着,怔怔的,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贺凌凡。”霍修肯定的语气,不轻不重的唤道。
贺凌凡吓了一跳,直起身,猛咽了口口水,戒备的看着来人:“你是谁?”
霍修不答,大步往前走,气势压人,令贺凌凡丝毫不敢动,他走到那个男人近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细细的看了看他的手,然后放开。
“果然是你。”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仿佛是猛兽看见了猎物,势在必得的姿态。
贺凌凡战战兢兢的后退,倚在柜台上,惊惧的看着面前的人,脑中的记忆如同风吹过书本,一页一页翻阅,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这个人的容貌。
他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再见的机会。
“怎么会是你……”贺凌凡似是自问,又似是问对面人。
霍修高大的身躯倾在他身前,一手捉着他的下巴,拇指摩挲着他干燥的嘴唇,低下头,似乎是想吻,却又在快要贴上的时候停下,说话的气息骚动着贺凌凡的嘴唇和鼻息,令他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
“这次你别想跑了。”
这时钟表响了一声,霍修斜目看了一眼,收身,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离开。
贺凌凡浑身像被抽掉了筋骨似的,软软的顺着柜台滑坐在地上。
天,怎么又跟他碰上了。
一时间三年前的事情全都涌上来,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让贺凌凡几欲喘不过气。
那时候他还生活幸福,结婚两年妻子怀孕,这是他即将而立之年最开心的收获。然而妻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查出患有恶性肿瘤,不仅孩子不能留,不及时治疗,妻子也会有生命危险。
贺凌凡果断决定为妻子治病要紧,妻子却执意要强撑几天,提前把孩子剖腹产。
两人争执到最后,妻子跪在他面前,说了一句话让他无法拒绝。
“凌凡,我若最后因病亡故,这孩子便是我曾经来过这个世上的唯一见证,可如果拿掉孩子,我也不见得能活。”
他们都不愿触及最后的结果,心里却也都明白答案。
手术之后,孩子被放进保育箱,贺凌凡把所有的心血和财力都用在给妻子治病上。
这是个无底洞,很快,还算富裕的家境便完全破败了。
妻子清醒时便劝他,把钱留着养孩子。但看到她病情稳定,贺凌凡如何忍得下心停止治疗,万一妻子能好呢?就算再多活个三五年,至少孩子还有妈。
最后,借钱借到亲戚朋友见了他就绕道。贺凌凡只得想法自己挣钱,他以前只是公司的中层管理,收入还算不低,但此时那点薪水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他终日泡在医院,早已被辞退。
什么办法来钱快?
自然是不正当的手段最有效。
贺凌凡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未做过违法之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涉黑不敢去贩毒。
后来,他被一个人发掘。
此事,现在说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在当时,贺凌凡觉得是件好事。
他跟着去了酒吧,那里是家会员制的色、情酒吧,专门招待男人,里面全部是男人。
贺凌凡在那里做了三个多月,一百天的时间,是他这一辈子无法忘记也是最想要忘记的一段经历。
也就是在那里,他和霍修认识的。
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他换了个城市重新开始,仍然摆脱不了霍修。
一上午,贺凌凡卖了两袋狗粮,还给一个熟客的贵宾洗了澡,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情,便在一起东拉西扯的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霍修开完股东会,签了一堆文件,派下许多任务。他伸伸懒腰,看着父亲创建的王国,想象着他在自己手中腾飞的未来。
没有人知道这么两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人,会发生点什么故事。
有时候命运就这么神奇,让两条平行线陡然相交。或者缠绕一起延伸下去,或者交叉过去擦肩而过。
贺凌凡晒着夕阳在喂nono,他把鱼片扔高或是扔远,贪吃的nono就会去追,来回折腾。只不过几次之后,nono便察觉了主人阴险的目的,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傲慢的昂头挺胸踱到一边去,长尾巴一卷,窝成一个绒绒的毛团。
贺凌凡觉得好笑,唤nono,见它不理,便蹲过去扯它的耳朵,戳它软软的皮毛堆积的脖子,nono抗议的抬爪来抓,贺凌凡迅速的躲开,虚空戳它脑门:臭猫!
Nono张牙舞爪的回瞪他,似乎在犟嘴:臭人!
手机响起来,一听铃声就知道是陈珂,他那标志性的录音:左手一只鸡啊右手一只鸭,怀里还抱一堆安全、套啊,上呀上床去~
“凌凡……”陈珂拖长腔,贺凌凡一听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下半句就是:“带点吃的来看看我吧!”
贺凌凡装死,但那边的人不买帐,继续□似的絮叨:“人家饿了一天了,恩人,你行行好咩……”
“你饿一天了?!”贺凌凡大声问,那边人像是瑟缩了一下,小小声嗯了一声,贺凌凡几乎要暴走:“陈珂,你忘了上次胃穿孔住院半个月了!你忘了上上个月胃疼打了一周点滴了!你忘了上上上个月……”
陈珂弱弱的:“爷,人家不敢了,你快来吧……”
贺凌凡一早就躲进里屋,因为每次接陈珂的电话都会出状况,不想闹得外面猫叫狗跳,还是这样比较安全。于是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吼叫:“你别叫我!找你相好去!我管不了你的烂摊子了!我跟你爸似的,整天跟你屁股后面打扫……”
“哎,说那么难听干嘛,你要是我爸,我早就弯了……”
贺凌凡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陪你上床的,而且给你打八折优惠,外加情趣按摩套餐欧~”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
贺凌凡怒喝:“陈珂!”
陈珂讪讪的嗯了一声,闭上嘴老老实实没有再说话气他,贺凌凡喘了几口粗气:“……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竟然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竟然现在才想吃饭,你怎么不干脆饿死算了!”
陈珂承受了诸多炮火之后,有点委屈地说:“你嘴巴好毒,老子要是饿死了,以后谁罩着你。”
贺凌凡很想当场就吐血而死,偏偏那头还不知死活的又补了一句:“记得煲个汤啊,养胃。”
贺凌凡恶狠狠的挂了电话,心里碎碎念,养胃,你最好阳、痿了事!
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小鬼,贺凌凡一边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被只死小鬼吃的死死的十分不忿,一边翻冰箱找食材尽快做个简单的汤。
3第3章
午后刚过,贺凌凡抱着一桶汤和几份炒菜,上路拦了辆车,直奔陈珂的老巢。
其实这小子只是嘴巴贱,又爱糟践自己,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让人讨厌的。当初听说自己来这个城市,他便说过来做伴,反正他这种流窜作案的小鸭子在哪都一样。
在陌生的城市,打算从头开始,但有一个旧相识,哪怕十分不靠谱,在心里也会觉得温暖,背后也会觉得有支持。
所以,贺凌凡当初很感动,这几年来也一直和陈珂保持着非常好的朋友关系,更由于年长几岁,又是当爹又是当哥,两人彼此扶持相伴。
贺凌凡刚进小区,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过来,赶紧低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等那辆车开远了才又折回来。
上楼推开门,陈珂背对着门坐在阳台上,仔裤松松的挎在腰上,随着他的坐姿,露出半个臀部,贺凌凡看到上面有未干的浊、液。
一地烟头,客厅里呛人的气体拼命钻进鼻喉,贺凌凡不舒服的咳嗽两声。
陈珂左右手各一支烟,正燃烧冒着苍蓝的烟雾,他转过头看着来人,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他来过了。”贺凌凡说,是肯定句。他把东西放到餐桌上,走到陈珂身后站定。
“还是那些狗屁废话,不过我还是决定回头。”陈珂狠狠的吸了一口,漠然的说:“我犯贱我知道。”
贺凌凡像没听到一样,顾自到客厅把东西拿出来盛好,招呼他:“快来吃,趁热。”
陈珂看了他好一会,长叹一声把烟掐灭,带着一身燎呛味坐到沙发上,狼吞虎咽,半晌冒出一句:“我烦你的时候好像都是你营业的高收入期啊。”
“没,小本经营,没什么高收入期。”
“嘿,那今天又让你蚀本了啊。”
贺凌凡抬手捏着陈珂的小细脖子:“小样儿,还想吃白食?!钱拿来!”
陈珂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要……命……到有、一条……”
贺凌凡推开人,拍拍手不屑地说:“你那贱命我才不稀罕。”
陈珂往后一倚,吊儿郎当地说:“你不稀罕有人稀罕。”
贺凌凡闻言不说话了,拿了双筷子与他一起吃。
过儿会,陈珂凑过去,像怕人听见似的小声说:“你也找个人吧,男的女的都好。自己一个人多没劲……有需求了只能求助于右手……”
“闭嘴!”贺凌凡果断的打断。
陈珂不在意,又说:“没事的时候去店里坐坐呗,哪怕只是喝酒呢。”
贺凌凡不言语,陈珂扒拉着汤里的鸡丝,漫不经心地说:“来玩的人条件都不错,长得帅,技术好,也都很懂规矩,不会像那个小鬼一样……”
话说到这里,贺凌凡的脸色陡然变了,他阴沉沉的看着陈珂,直看得后者讪讪的,才淡淡的说:“这两天你连着惹我,到底想干什么?”
“天地可鉴!”陈珂举着右爪叫屈。
贺凌凡白他一眼:“可鉴你真是没心没肺!三菜一汤,钱拿来!”
“没钱!”
“攒着!改天算你总账!”说完,贺凌凡就走了。
出了小区,贺凌凡烦躁的抓抓头,因为陈珂那些话,让他心情变得很糟糕。
看看四周的商户和人家,他双手插在裤袋,漫无目的的走,竟有种天地之大无他立锥之地的感觉。
这个城市跟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