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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同意的?你跟谁商量了没有?你知道他是哪家公司的艺人么?!”总编看着她一脸的半知未解,心下的万丈火焰更是不停地蹿起。
“天谊公司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宋迭此时糊涂的样子,真让总编恨不得一掌铁砂掌拍死她。在江湖上混,怎么一点都不尽职尽责的研究江湖规矩呢?
“算了……”她只得长叹一口气,重新依靠在办公椅上摇了摇头,对着这个还不谙世事的宋迭说道:“你好大的面子,把天谊的老板都招来了!自己的闯的祸,这次自己摆平吧。”
天谊的老板都亲临她们这个小小的杂志社了?宋迭听得不禁有些心神恍惚,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偷拍杨洛帆一事,竟然会招致大老板的躬身莅临。这一次,不会又在劫难逃了吧?
宋迭擦了擦额边的冷汗,暗暗发誓道,这一次,无论那个陈总说出如何难听的话,她也要把自己的忍术发挥到极致!如果以前可以忍一忍,又何至于……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大脑,让自己赶紧停止这种自我陶醉又自我怜惜的自怨自艾,轻轻地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陈总。”她小声得对着门,轻声道。
不知她的声音是不是太轻,门里门外的空气,竟好似完全凝结了一般,动静全无。
“陈总?”“陈总?”宋迭又试着叫了几次,手下敲门的力度也加了几分,可仍是死寂一片,无人应答。
踌躇了片刻,宋迭终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向前冲上。门在她颤抖的手中,一点一点,由最初一条细细的门缝,慢慢得敞开,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沙发中心那一个淡淡的身影上。
那个身影穿着一袭深灰色西装,白色整洁的衬衫领翻露在外。在冬日暖心阳光的映照下,他短而清爽的黑发全部泛起了酒红。
他的神色有些凝结,但却是淡淡的安逸的目光。他心不在焉的侧着头,远眺着窗外那一片车水马龙出神,而脸上表情虽是淡漠的,却又是十分柔和的。
“陈总。”宋迭轻轻咳嗽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安逸的画面。
那灰色身影突然眉头紧皱,转过脸来看着宋迭的表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和颇有些不屑的趾高气昂。
“你就是昨天在杨洛帆门口的记者?”他一个箭步,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毫不留情地扫在了宋迭的脸上。
宋迭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感觉,这种盛气凌人的感觉,怎么让那么熟悉?
“正是我。不知道有什么事,要麻烦陈总大驾光临。”宋迭的喉咙发紧,却不敢迎上他犀利的目光,只得低下头去。
“你知不知道,天谊是你们杂志社最大的赞助商?”他的声音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冷酷,这话虽是问句,但却带着明显的责备。
“你们杂志社的广告,有多少是靠天谊得来的?你一个小小的记者不懂,你们总编也不懂?”他步步紧逼,让她紧张的更是喘不过气来。
“我们总编不知道我……。陈总您先消消气,我给您倒茶。”要忍,要忍,宋迭你要忍。面前的这个,是你的衣食父母,衣食父母呀。你开不开的出薪水,能不能在江湖上立足,可都全要仰仗着他了。
“虽然是八卦杂志,可是我允许你们报道什么,你们才能报道什么,这互惠互利的事,你不明白?你把杨洛帆的新闻报道出去,只会让你我撕破脸,这对你们,能有什么好处?”他语气坚定,却并不是声嘶力竭,反而是沉稳里透着压迫。
“我允许你们报道什么,你们才能报道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把宋迭激怒,只是她突然觉得自己作为新闻人的道德底线受到了他极大的蔑视,心中一股屈辱油然而生。
“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记者,最重要的就是他报道的公正性?我们的职能是监督,而不是你们的走狗!”她不敢大声说出来,可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小声嘀咕,却让面前的男子听得十分的清晰。
“呵……”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慢慢得说道:“难怪xx环球时报的老板,会炒你鱿鱼。”
宋迭抿抿嘴,无言以对。她只是当面大骂了那个道貌岸然,自诩为国为民却实则贪图享乐的铁道部部长而已,却被环球时报的老板一怒之下开除,还发誓永远不会再让她重新跻身时事新闻这个圈子。而他,也真的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了。她从环球时报离开,居然真的没有哪一家正规新闻媒介敢再要她了。
“你这次还想被开除么?”见她没有回答,那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却再一次问道。
宋迭抬头看着他,总觉得他不知道哪里,竟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任凭她怎么回忆,怎么都是记不清晰。
她很是不情愿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愿意认错,但还是诚诚恳恳的回答道:“我不想被开除。”
“很好。你总还算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去把所有的底片,重新排版好的照片全部销毁。我敢保证,不会有人开除你。”
“你。你这是干涉我们社论自由!你不能以任何手段对我们实行,实行……。”宋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prior restraint的中文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脸更是憋得一阵青一阵紫,只觉自己作为记者最骄傲的尊严被人无情的蹂躏和践踏
“宋大小姐。你吃了一肚子洋墨水,是不是不了解我国基本国情了?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在学校里以为成绩好就一切都会成功的少女么?你以为在这个社会混所有的人就是单纯的你来我往的关系么?怎么十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宋迭惊讶的看着面前那一张依旧平静的脸,愕然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
“你。你;你是陈更翌?”她突然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面前那一张五官精致却已经透露着成功气息的面容,不禁失声大呼。
这就是那个她十年前永远看不顺眼的陈更翌么?这就是那个总和她争年级第一名,辩论賽年冠军的陈更翌么?这就是那个当年高中迷倒无数少女的学生会会长陈更翌么?这就是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篮球足球样样玩转的陈更翌么?
十年过去了,他除了变得更加稳重成熟,除了更加英俊多金,脸上那仿佛主宰万物的表情却仍是没变。难怪,难怪她起初没有认出他的脸,却会觉得他那么的熟捻。
“如果你还想好好讨碗饭吃,那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教教你,这通往社会的路,该怎么走。”陈更翌半睨着她,语气中是没有温度的冷酷,无情。
、Chapter 3
“我才不用你教。”往事的一幕幕像是过电影一般,突然从宋迭的大脑中一闪而过,她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永远比她优秀的男子,忿恨的说道。
当年说好考了年级第一,爸爸就会从美国回来陪自己过生日。她努力了那么久,没日没夜的挑灯夜读,甚至最后还发了烧,却仍是坚持走上考场,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却偏偏杀出来一匹黑马叫陈更翌,最终捧走了年级第一的奖状。当年和朋友打赌说自己一定能拿到辩论赛冠军,明明她通读了四书五史,通晓了天文地理,却还是被他突发奇想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失掉了年终最佳辩手的称号。当年,明明,她都那么努力了,却总有一个人要挡着她出人头地。
既生瑜,又何生亮?那一腔的义愤填膺在她好胜的小小心中种下了深深的根,她发誓自己一定要超过他,一定要!所以当她得到了x伦比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却只能留在本地上学时,她心中是多么的窃喜!可一晃,从她毕业算起,也已有三年多了。而从他们认识算起,竟已是十年光阴逝去。这十年兜兜转转,他竟然,还在自己的头顶盘旋。难道他真的是翱翔九天遥不可及的猎鹰,而她只有在地上匍匐羡艳的份儿?
她还没来得及须臾短叹,陈更翌又已经开口慢慢道:“你该明白。我绝不可能允许那个三流模特,借着我们公司的明星而自抬身价。”
他知道,最终的结果,只有她妥协。他也知道,她势必会对他妥协,因为她现在的情形是多么的窘迫,如果没有工作,没有薪水,她该如何养活自己,如何解决温饱问题。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气得有些发抖的脸,不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他突然甩给她了一个厚厚的夹子,用命令性的口吻说道:“里面是我们天谊大大小小所有演艺明星的名单。你们总编既然不能教你,那我就替她教你。你,把这里面所有的人名背熟。若是想报有关他们的报道,最好,提前向我打个招呼。”
宋迭握着那样一本厚厚的册子,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微笑。她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比死了丈夫还难看,可她还要强颜欢笑。试问,这样的一副面容,该是多么的惨绝人寰。
“陈总您慢走。”宋迭对着即将走出杂志社大门的那个灰色背影,使劲吐了吐舌头。陈更翌,你看着,哪天我也把你整上我的八卦报道;让你遗臭万年。
心里这样戏谑虽还不足以解恨,可她知道,她若是还想熬到咸鱼翻身的那么一天,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伺候他们这个大客户了。
好,既然如此,她要开始全力以赴!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和天下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陈总?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司机老冯见刚刚踏上车的陈更翌,嘴角竟然扬着一丝笑意,不觉得有些好奇。
“我有开心么?”陈更翌皱皱眉,不自觉地想起了映在玻璃门上她冲着他做鬼脸的那一幕。
“十年了,真是一点没变。”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禁感慨,“还是看我这么不顺眼。”
其实要说,陈更翌从初三发育长高开始,走到哪儿虽不能算个万人迷,但也确实拥有让万千少女对他神魂颠倒的魔力,他不仅品学兼优,还十项全能,就连学校的老师都对他宠爱有加。可偏偏这个宋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和她有血汗深仇还是利益纠葛,她每次见到他的表情,永远就是一张臭臭的扑克脸。那眼神,恨不得像是想要放出几条镭射光,当场把他杀死一样。
“陈总,刚才您的电话一直在响,我怕有什么急事儿,就替您接了,没关系吧?”老冯师傅看了一眼映在后视镜中沉思的面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得询问道。
“没事儿。说什么了都?”陈更翌收回了自己望向车窗外的余光,淡漠的问道。
“哦,是林经理打来的。说是,说是今天邢乐儿的经纪人,还有那个马明胜娱乐公司的法律顾问都跟您来过电话。”
陈更翌的脸色突然变了一变,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便恢复如常,缓缓地问道:“小林可有说马明胜的法律顾问为何打电话来?”
“我也没有细问。他说等您回公司了和您面谈,说是要,说是要商量杨洛帆合同到期换公司的事。”道路突然到了交汇的路口,冯师傅专心致志的看着路况,心不在焉的说道。
“换公司?呵……”陈更翌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此刻坐在马桶上翻着天谊公司名录的宋迭,却是一脸的怨念。这天谊公司虽是本国最大的一家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也不该有五百人之多呀!这叫她一条一条记,一个一个背熟,还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再想到她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