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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弼这番行为,以及之前更多举动,乐令比他还更明白其中深意。只是明白之后又当如何?
乐令自背后悄悄打量着他挺拔出尘的身姿,一遍遍回味着两人近日来越发亲昵的举动,眨眼之间便想出了无数个利用他的法子。无论是以秦弼爱慕血亲之事威胁,或是以魔功控制,又或是舍了此身勾引,都能将这个年少无知的修士牢牢握在手中,而后利用他对付秦休和秦家……
这些事只要想想就叫乐令心头热血沸腾。压抑了多年的恨意都在无声叫嚣,要他把秦弼利用个彻底。
秦弼的心在他面前几如透明一般,只要随意动动手,那个单纯骄傲的少年便会落在他手中,万劫不复。乐令眼中一片血红,伸出手虚按向他背心,却在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暖热气息时猛然放下了手。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下方沼泽,坚定地将这些无比诱人的念头压了下去。
若真做出这种事,他又成什么人了?他和秦休又有什么区别?他自有杀人手段,何必使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拿无关之人作伐……
耳边忽然被一道暖风轻轻吹拂。乐令吃了一惊,抬眼看去,便见秦弼已转过身来,微低着头看向他,清俊的脸几乎贴到他脸上,眼神却有些游移,低声说着:“已经到岸边了,咱们早些下去休息吧。”
18
18、血吻
此时天边云霞将散,东方天空已布上星辰。秦弼的脸上仍映着些霞光,微有些红润,即便两人眼神并不曾相对,他的心思也如写在脸上一般清楚。
乐令倒退一步跳下飞剑,在湖边择了一块干净平滑的大石坐了上去。这举动已经是明明白白的拒绝,秦弼却不知道乐令已看出自己的心意,只以为他生性谦逊,在长兄面前不敢失礼。于是他走到那块大石边,从怀中掏出了一粒聚灵丹,再度递到了乐令唇边。
这回乐令却只用手接了,平静地劝道:“通幽沼泽这里地肺毒火甚重,又没有可供修行的灵气,堂兄也服些丹药的好。”
秦弼手中空空,心中也有些空落落的,只好自取了丹药服下,也坐在一旁大石上运化药力。他的修为高些,体内元精也更充足,便主动提出守夜,让乐令静心休息,不必担忧周围。
乐令也不和他推让,道过谢后便反听内视,彻底投入静修之中。待他呼吸平缓后,秦弼便睁开双眼,一面警戒四周,一面借着漫天星光看着对面之人。
白天指尖上落下的那点触感依旧萦绕在秦弼心中,他虽不敢过去触碰,却也忍不住盯着那双紧抿在一处的薄唇。渐渐又从嘴唇向下延伸,顺着下颏下方那道深深的阴影探入束得极紧的交领之中。
其实都是男子,又有什么可看的呢?秦弼想得十分通透,目光却还是忍不住顺着衣物向下掠去……他的师父和云真人在一起时,会不会也想要与对方更亲近些,就像他之前想的那些一样?
秦弼心头咚咚跳动,身形也往对面倾了些许。似乎有些香气顺着风飘来,却不知道是他自己的癔想,还是他堂弟衣服上真有熏香?
他忍不住细细闻了几下。那香气十分甜腻,有些像花香,又似乎搀杂了些别的气味,令人回味再三,恨不得贴近一些。秦弼当真站起身来,小步向乐令所在的大石处贴去,行动时谨慎地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叫他发觉。
然而他起身走了没几步,便恍然发现对面大石上的乐令已睁开了双眼,正仰着头看向他。那双眼中溢满星光,嘴角微微含笑,神情中充满魅惑之意,就如之前在沼泽中所见一模一样。
秦弼咽了口口水,反倒不敢再走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眼看着自己之前的奢想一点点实现——不,远过于他之前曾经想象的,乐令的身体向他这方向倾侧过来,一只手已伸到了裹紧的领口处,用力拉了下去,露出里面美妙得几乎刺目的身体。
“秦朗……”秦弼震惊地喃喃,却是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鼻间幽香愈发浓郁,秦弼眼中已再容不下其他,只看得到面前仿佛触手可及的人。就连许久以来一直困扰他的亲缘似乎也不再重要——反正他们也只是隔房的堂兄弟,只要两人情意相投,旁人又能说什么?
他终于抛开一切,大步向前迈去,握住了乐令向他伸来的手。再接下去该干什么他也还没想清楚,只是紧握着那只轻柔若无物的手,激动地低声保证:“我对你之心,一如师父对云真人,就算历尽劫数,也绝无更改……”
对面的乐令毫无反应,不远处却响起一道充满恶意的狞笑:“原来真传弟子就是这样的货色,师父好男色,徒弟也上行下效……不对,你们秦家应该是从根子上就有这爱好,今天我倒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秦弼被那笑声激得心神大乱,连忙转身望去,四周却是一片茫茫黑暗,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终于想到放出神识,可是即便放出,也探查不到任何东西,心中反而充斥着乐令衣衫半褪,饱含诱惑之意看着自己的模样。
这景象在他眼中越来越重,渐渐占据了他全部心神,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就在秦弼沦入幻象中时,自一旁林中慢慢闪出一对身影,从外表看却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女子纤柔娇弱,风姿楚楚,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充满轻蔑:“难怪早先拦下他时就觉着不对,原来这两人是这种关系。骆涵和令狐通竟连这种人都不如,当真不须活着丢人了。”
她又上前两步,伸手抽出飞剑,向着一旁的男子讨好般笑了笑:“这两人不须于师兄动手,小妹便可杀得了他们。一会儿于师兄可要记小妹一功,也分我一枚贝卵。”
于城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派胜利在握的得意,只是在看到仍在闭目打坐的乐令时微觉可惜:“这个姓秦的若是没遇上咱们,明年的外门弟子大比上,我就可以挑战他,进入内门了。把他杀了,倒真不好再找这么弱的内门弟子……”
一语未毕,他却突然看到一直无知无觉,本应被迷药拖入幻境的乐令睁开双眼,含笑看着他。那笑容中似乎蘸满鲜血,令人不寒而栗。
他“咦”了一声,不满地问楚嫣然:“你那迷烟解药有问题吗?我怎么好像看见那个内门弟子睁开眼了,像厉鬼一样看着我?”
楚嫣然手中飞剑已然蓄满剑气,只待杀了秦弼,却因他出声呼唤,不敢不从,回头看了乐令一眼。
乐令脸上已不止是噬血笑意,仿佛有道道漆黑魔影自他眼中流泄出来,人虽然坐着,却似比他们两个站着的人还要高大几分。就在这一回头的工夫,他已缓缓站起身来,每走一步,周围光线便更暗一分,空气中也似流动着幽幽血腥气味。
楚嫣然惊声尖叫,抬手放出一道清韵灵动的剑光斩向乐令。那道清光中途却被一柄银色飞剑拦了下来,秦弼面容扭曲,极力睁大双眼,空中飞剑也颤抖不止,却还是尽力挡住了那道剑光。
楚嫣然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会,他明明已被我的桃花五烟障迷住了……”
于城冷哼一声,由着她对付秦弼,自己则招出法宝青龙钮印,幻化出一条巨大青龙,直袭向乐令。那道青龙袭到面前时,乐令口中忽然喷出一口细如晨雾的鲜血,化作一道轻烟缠上青龙,将那似实似虚的龙身渐渐染红。
待到龙身全数化为暗红,于城心头忽然如被大槌击中,猛地吐了口血,手中青龙钮印再也控制不住,掉到了潮湿的泥土之中。他斗法经验丰富,明白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连忙掏出一把灵符向胡乱扔了出去,同时召出飞剑,凝神于剑身,全力刺出了一剑。
他已经顾不得同行的楚嫣然会不会遭池鱼之殃,只想替自己搏一条生路。
然而一剑劈下,他却黯然发现,自己的剑气当当正正劈上了青龙纽印招来的那条青龙——此时青龙已化作了赤龙,两只龙睛中也如流泪般滴落出条条虚幻的血影。
剑光只在赤龙身上流下了一道浅浅印子,却奈何不得他这最强的法器。
于城的心乱了几拍,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而后又胡乱丢出身上法器和符箓,一剑剑向着龙身劈砍。他甚至没注意自己握剑的手上已悄然缠了什么东西,全力劈出的剑气已失了应有的威势。
一旁的楚嫣然终于打落了秦弼的飞剑,她也不敢恋战,随手将一道雷符扔过去,转身便要驭剑离开。乐令冷哼一声,再度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精血喷了出去,一片血影应声从地上拔起,紧紧抓住了楚嫣然的脚。
此时于城身上也已缠满了血色影子,再也把持不住本心,惊骇得胡乱劈砍,凄利地叫道:“魔——”
一道饱含纯粹而诱人的死亡之意的剑光已自他头顶凛然劈下。于城的护身真气全被血影吸净,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从中劈作两半,魂魄亦被血影缠住啃噬。
楚嫣然也一样被血影缠住,一身精元源源不断被吸了出去,惊骇得不停哭泣哀求。乐令却如不见不闻,鉴源剑轻挥,便将她也同样杀死,连魂魄也一并劈散。
直到确认两人都已死去,乐令才轻舒一口气,再度喷出一口精血,强提功力,将林中魔气血影净化。而后便以剑支身,服下丹药回复了些灵气,慢慢走向秦弼倒下的方向。
秦弼本就中了楚嫣然的迷烟,方才强行冲破迷障与她对战已极耗精力,后来飞剑被暂落,又中了一道雷符,已是昏迷了过去。
远远看去,他脸上还有些擦伤和污血,眉头紧皱,然而这些都遮掩不住他的年轻和朝气。他的神态总有些傲岸,却是不谙世事,不曾见过人心险恶,才会这样心思外露,丝毫不知掩饰。
就连感情也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在了别人面前。
乐令拖着长剑一步步走到他身旁,双腿便如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猛然跪了下去。
方才他也看见了自己施展魔功……乐令将鉴源剑压在了秦弼颈间,双手颤抖着,就要把剑身压下去。
只要压下去,秦弼就死了。他们之间纠缠愈深的因果便可彻底了断,笼罩在他道心上的尘埃也会一同被拂去,他就可以彻底解脱。而且秦弼是秦休的后代,是秦家的精英子弟,只要他一死,秦家便少了一个希望,秦休也会把更多的精力和资源放在自己身上。
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只要他的手再向下按一点……
乐令用力稳住双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秦弼专注又热切地注视他的模样。那样的神情让他和秦休不完全不同,也没有正道修士那种让人厌恶的清高,反倒有种令人心悸的深情。那样不掺着欲望和算计的纯粹感情,却是从没有人对他……
可他毕竟是秦休的后代。在沼泽中被秦弼见着自己身染魔气的模样时,他就一时心软没下杀手,如今这样好的机会难道还要放过吗?
乐令心中斗争得越发厉害,按在秦弼颈间的长剑却仍是浅浅抵在那里,并没按下去几分。身下的人体忽然动弹了一下,但因没有灵力波动,乐令并未注意,依旧深深凝视着那双紧闭着的眼睛,脑中回忆着它们睁开时曾流露出的光彩。
一双手忽然扣在了乐令的脸颊上,用力将他的头拉向下方。秦弼双目猛然睁开,眼中满是坚定执着之色,不顾颈上仍架着把锋锐长剑,用力扬起头,将双唇贴在乐令的唇上,用力吸吮了起来。
一股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