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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铮脸色十分冷淡,从地上站了起来,负手答道:“方才是有只妖□对我无礼,叫我杀了。原来那东西是你弄来的,你不早去会元阁调查谭毅的死因,在这里做什么?”
宋崇明心中又惊又痛。自己先前养的灵隼已叫乐令杀了,好容易又寻了这只雪狼,还没亲近够便又被云铮误杀……可偏偏云铮是他的师父,是他在罗浮立身的根本,别说讨还爱宠的性命,就连脸上都不敢带上哀戚神色。
他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云铮那里反倒逼问上了:“你也知道自己不对了?我罗浮宗门何曾有你这样,连同门师兄弟的性命都不管,只顾自己风流快活的!你若要与这些女子结为道侣,也该早报与我和你师丈知道,岂能自己做主……”
又冷冷打量几个女修一眼:“我不在这些女子面前说你,你跟我过来!”
他一步步往前走去,宋崇明无奈,示意众女修在后等候,自己随着云铮上前。两人沿着溪谷徐徐散步,却不知不觉叫云铮用上了缩地成寸之术,几步之后便远远抛下了那四名女修。
宋崇明一来痛惜他的添香,二来怕云铮真的动怒,心神有些不宁。等他注意到时,周围景色已彻底变幻,化作一片云海。而自层层白云之外,正有一名眼角微红,身是如罩着一层轻雾的修士向他走来。
那人容貌颇有些眼熟,但气度姿态迥非正道修士所有,宋崇明认了一回才认出来,惊叫道:“秦朗,你竟与魔修勾结……”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便自他胸前无声无息穿过,那剑光飞出后又化作柔软光带,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困住,三魂七魄都困在了肉身之中。乐令一步走到宋崇明面前,眼角魔气化作道道血影流入他口中,将那渐渐软倒的身子撑起;又将他三魂七魄束缚在灵台一角,化作非生非死的存在。
想到那枚玉俑即将到手,他的湛墨立刻就能复活,乐令激动得不顾危机尚未完全解决,当即上去解宋崇明的衣服。
就在他动手时,云铮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清明,一息之后,就化作翻天覆地的悲愤和悔恨,蓦然长啸了一声,声音凄厉惨烈,似要将这片真人界域都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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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那双原本温柔动人的眼睛已瞪得目眦尽裂;死死盯着已彻底失去意识和生机的宋崇明。云铮眼角落下两道血痕;在脸上划出凄凉的弧度;身体却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体内的真炁也无法调动起一丝来。与平静而柔顺的姿态相比,这样的痛苦和癫狂反而显得可笑。而令他限入这无限痛苦中的人,正在他弟子身上翻找着什么,将不知生死的宋崇明层层剥光……
宋崇明身上仙衣、腰带和法宝囊都被乐令扯碎,用魔法一遍遍搜寻过;然而始终找不到那枚玉俑。翻找得时间越长,乐令的心情也就越发浮躁;甚至忍不住将不可能藏法宝的中衣之类也扯得七零八落。
他甚至连法宝囊中那几样法宝和飞剑都查看了一遍,如同废铁一样随手扔在地上。那块玉俑是湛墨重生的指望,他从海上归来那天起;无一刻不在算计着如何得到,甚至冒着风险在罗浮炼化了云铮,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忍不住又伸手按上了法宝囊。当初湛墨在他身边时,连灵兽袋都不愿进,如今却是被困在魂灯中,无法感受外界,不知已憋成什么样了……想到湛墨,乐令倒又鼓起了几分劲头,脑中浮现出下一个目标——不错,既然不在宋崇明身上,应当就在朱绂那里,或许她重生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当作个信物之类。
宋崇明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能搅到一起,还将如此重要的法宝都送给人家保管。乐令心底冷冷嘲笑着,强按着念头,不去想另外一种可能——也许那玉俑就只能用一回,朱绂重生时,就已将那法宝用了。
他既想知道玉俑下落,又怕知道的是自己不愿知道的那种结果,手指在宋崇明头上抓着,却始终不敢搜魂。就在他正踌躇之际,一旁的云铮终于冷静下来,或者说神志再度混沌起来,种种痛苦疯狂之意被压制在平静的躯壳之下,恢复了无情无心的傀儡之态。
云铮灵智消失,乐令却正好有了借口不去搜宋崇明的魂。他将手中那具非生非死的躯壳放开,掐指算了云铮能保持灵智的时间,重回到了他身旁,手指轻拭着眼角那两行血泪。现下的云铮目光涣散、身体却还被他控制着,保持原本姿态站在那里,全不见了之前的悲痛和凄厉。
云铮终于生出了灵智,看来这些日子他不在身旁,这场小抟炼也做得十分完美,毫无差池。只是现在炼制的时日尚浅,还要再过二十余日才能彻底恢复灵智,到那时便可将他带回罗浮。
有这个完全听话,还能在罗浮掌几分权的元神真人做靠山,倒比当初景虚真人还在时都要方便了。乐令心中欢喜,倒压下几分找不着玉俑的失落,轻抚着云铮的脸颊,又咬破指尖,将一点精血喂入他口中。
透过他的神识,乐令也可以看到这片真人界域以外的情景。因宋崇明消失,随他来的那四名女修已是激动得四处寻找,几乎将这片溪谷掘地三尺。只是这处界域是真人之力勾通天地而自成,并不在外头那片大千世界中,众女又没亲眼见着两人在何处消失,找不到具体方位,是以只得各选了个方向,分头寻找。
溪谷东西流动的风中,死气蓦然增大了几分,想来是朱绂按捺不住,将那几名傀儡也调了过来。要钓到朱绂,宋崇明是最好的饵料,可惜他手中没有现成的魔种,仅以一个粗略加工的念头,无法如控制云铮那样完美地运用宋崇明的肉身……
乐令放开云铮,看准了一名离他最近的女修,自己身化剑光,冲出了那片真人界域。那名女修正是太华宗出身的徐姓修女,本身修为才止筑基,样貌却清丽绝俗,不在朱绂之下。太华宗被李含光搅得门第凋零,两名真人都成了魔物傀儡,这女子竟敢和朱绂这样同是鬼修出身的人同侍一夫,胆子也当真够大。
乐令却没工夫同情他,只一霎那,剑光便破空而出,追至那女修身后。一道清香无声无息透出,结成无形界域,将那女子笼罩其中。
云水香迷魂功效透骨而入,徐姓女修尚未发觉什么,便听得背后传来一声低沉浑厚、令人心醉的声音:“我回来了,你别动,我有东西要亲手给你插上。”
这一声落在她耳中,恍然便是宋崇明亲昵的低语。她毫不怀疑地站定,粉颈低垂,喃喃埋怨道:“你方才去哪了?说不见就不见,我还以为你跟当年捡朱绂似的,又在哪户人家捡了个转世重生的美人儿呢。我也不希罕你的东西,你的人什么时候能给我一晚……”
她的话未说完,背心便是一凉,头顶也按上了一只轻柔的手,将她的魂魄生生拉出体外。乐令握着那几道散着幽幽光芒的魂魄,手指一点,便将那魂魄中的记忆梳捋了一遍。
这女修脑中的记忆多是关于太华宗与宋崇明的,并不清楚朱绂转世时是怎么回事,那块玉俑到底用了没有。不过太华宗修士皆擅炼药,此女在炼药方面也颇有几分天赋,还炼过还魂驻魄丹与几样元婴修士巩固修为的丹药。难怪宋崇明要将她骗上手,如今这些丹药炼制的步骤与诀窍都归了他,倒算是一份好收获。
乐令五指一紧,手中魂魄便被魔气裹胁,化作一道灵气流入他玄关祖窍之内。修士魂魄与肉身皆是大补之物,不仅妖修,魔修中也常有以食人为修行根本的。反正眼下溪谷中正乱,找不到合适的偷袭时机,乐令也就盘坐下来消化着体内那道魂魄。
女修的命魂将将化尽时,一点细微的金铁交鸣声从林中传来,将乐令的心神从玄之又玄的境界拉回。他分明感到云铮那里并未出纰漏,宋崇明也老老实实地呆在真人界域之中,难不成有人误闯这地方,替他引了那些女修的注意?
他连忙起身,朝着声音响起处望去。那处已升起一道灿然剑光,似乎漫天星辉都落到那一剑中,如星河倒卷般向着东南方向卷去。四下里的树木、乱石皆被那一剑之力劈得粉碎,在河谷中划出一道数人宽的浅沟。
那道剑光竟是十分熟悉,他在罗浮似乎曾看过……乐令下意识地往那方向走了几步,手伸出按上了一层轻烟。方才剑光亮起之处,赫然响起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阁下是何人,为何会在我罗浮属地无故伤人?”
竟是池煦!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负责罗浮北山防护,照顾那些猎取妖兽的弟子么,怎么跑到华阴了?乐令脑中连接闪现这些问题,心神却一刻也不放松地盯住池煦所在之处。那里并没传来答话的声音,想来与池煦交手的并不是人,而是朱绂的修士傀儡。
也不知那只是金丹还是元婴修为,池煦自己应付得过去不?他正担心,眼前又是一道人影飞过,看修为也是金丹,却是宋崇明带的三名女修之一,而那傀儡的主人鬼修朱绂却不见动静。想来她看出宋崇明不在这里,便不打算亲自出手管这等事了。不过池煦至少要独自应付两名金丹修士,他实在不放心,只略加考虑,便驭剑追上了那名女修。
那女修速度极快,人未出去便已将一件色如明霞、形似罗网的法器扔了出去,兜头罩向池煦和那傀儡修士。乐令离得近了,终于看出那傀儡只有金丹修为,悬着的心不由落下几分,悄无声息地按落剑光,手指一点阴阳陟降盘,在池煦身旁结下了小葬五行阵。
那道霞光网落下时,池煦的剑正抵着傀儡修士放出的一道火焰朱雀。那朱雀身上的羽毛还在熊熊燃烧,透过剑身隔出的那点距离,映得池煦苍白的脸色也多出了几分红润。
那朱雀被他一寸寸劈开,头上罩下的罗网却腾不出手抵挡。池煦眯了眯眼,抬头看向头顶正驾着剑光盘旋的女修,忽然说了一句:“今日之事也不是无人知晓。你这样做,就不怕宋崇明负上勾结外派修士,意图杀害罗浮弟子的罪名?”
这话却令那女修与乐令一同吃了一惊。头顶霞光罗网微微一抖,漫天星光便结成剑光冲天而起,与那罗网正面撞上。与此同时,地面按丑、辰、未、戍四方升起沉静淳厚的后土精气,那只原本燃烧着侵向池煦的朱雀被戍土浊光一冲,竟收敛了全身火气,一头栽到了地上。连头顶那霞光罗网也被冲得黯淡无光,只是离着阵法远些,还能维持云霞之态,不至于化作凡物落到地上。
池煦震惊之余,却是明白自己来了帮手,便将疑问暂时压下,专心对付起头上压下的罗网和一旁指挥的女修来。乐令也现出身形,一指点向烬日熏球,将云水香化作一道云气向上缠去;手中长剑由下向上一撩,化成一道能斩断空间、斩破一切无形之物的剑光,斩断了朱绂与那具傀儡的联系。
虽然只能斩断一个呼吸的工夫,却已足以使那傀儡完全停滞。乐令再度调动阴阳陟降盘,一道纯阳真气结成乾元真阳阵罩几傀儡,当即灼得那具肉身现出了腐烂之态。阵光向着傀儡身上紧缩,将那具傀儡一点点灼成枯焦骨肉。
那傀儡是全无灵智的,比不得他们幽藏宗的手法高明,被乾元真阳阵束缚后仍是尽力抬臂,指尖汇出一团法力,欲以本身神通对付他。真阳阵束缚之下,他要抬手却也没那么容易,积聚的法力便向着地面随意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