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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父母为了自己兄妹几个的学费求爷爷告奶奶,杨磊都发誓,将来,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让村里的人都高看自己,让爹娘再不憋屈。
现在自己虽说刚刚大学毕业,可好在自己已经找好了接收单位,还有吕雪华——
“这就是,你家?”吕雪华呆呆的瞧着眼前这虽干净但怎么也掩不住破旧的小院,不自觉皱了下眉头。早想到杨磊家会很穷,怎么也没想到会穷成这样,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怕是也不为过。
“嗯。”杨磊点了点头,低头瞧着吕雪华的眼睛,摆出一个深情的姿势,“我的公主,欢迎来到我长大的地方。”
“你长大的地方,可真是,糟糕。”吕雪华毫不留情,又斜了杨磊一眼,“就这个脏不拉几的小院,哪里配有什么公主,村妇还差不多。”
杨磊很是尴尬,却也觉得,确是委屈了吕雪华,再怎么说,雪华的爸可也是江海市财政局的处长。
“财政局的处长?”李槐花一下睁大了眼睛,眼前直冒金星。虽然闹不清处长这个官有多大——可今天来家的那个前呼后拥的大官儿可不就是江海的?没想到现在却听说儿子老丈人也是江海市的官!
这是怎么说的,自己会有一个当大官的亲家?
哎哟,老杨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斜了一眼同样魂不守舍的杨建设,李槐花笑的真是见牙不见眼:
“相面的老早就说过,我家小磊生得好,现在看着可不是咋地!你这老东西,情等着跟儿子享福了,看你还敢说儿子——”
想到什么,又把后半句咽进了肚里。
“雪华自小在城市里长大,有些娇气,可是人真的挺好的。”杨磊斟酌了半天道,实在是知道爹娘也是很疼小可的,杨磊唯恐二老会因为小可给雪华不自在。
本来杨磊也不想贸贸然带雪华回来,可随着自己毕业,爸妈对婚事追得更紧了,特别是父亲杨建设,竟是闹着无论如何也要他和小可完婚不行。
没办法,只得来个先斩后奏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有了女朋友的事,杨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可开口。现在把雪华带回家来,小可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省的自己为难了。
虽然小可总是温温柔柔的,不怎么说话,可杨磊就是有些怵得慌。现在看着小可好像没什么大的反应,杨磊终于觉得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来,快吃,小可这鸡炖的好吃着呢——”李槐花夹了个鸡腿儿放在吕雪华的碗里,眼睛里的喜悦怎么也盖不住。
吕雪华有些不高兴,差点儿就把筷子给撂了——农村人就是太不讲卫生了,那可是她用的筷子,怎么又给自己夹菜!
杨磊忙笑呵呵的伸出筷子挟起那个鸡腿儿就放在了自己碗里:“妈可真偏心,看到雪华连儿子都不要了。”
“你这孩子,”李槐花嗔怪道,“雪华碗里的香啊?还要抢!那不是还给你留着个鸡腿吗!”
“那是——”杨磊挟了一块儿放到李槐花碗里,“妈夹的菜,当然香了。”
一句话说的李槐花顿时喜笑颜开。
门“呀”的一声响,却是小可端了一大盘芹菜炒肉丝走进屋,杨磊愣了一下,杨建设已经站了起来,有些笨拙的道:
“来,妮儿,你别忙了,快坐下吃吧。”
杨可垂着头,扶了杨建设坐下,轻声道:“爸,你们吃着,我再去做个鸡蛋汤,马上就好。”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吕雪华放下筷子,神情还算满意。
“是。”杨可不解的点点头,眉眼弯弯的,竟是有股说不出的水灵。
“嗯。还行。”吕雪华点了点头,样子竟是和主考官相仿,“挺有乡土特色的,就是味儿道要再淡些,老人家有高血压,饮食要以清淡为主。”
“啊?”杨可有些糊涂,高血压,爸妈吗?好像没听他们提起过啊。
没想到这个未来儿媳妇这么关心自己,李槐花差点儿要哭了,就是杨建设,看着吕雪华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杨磊的神情却是有些尴尬,偷偷扯了下吕雪华的衣角,“先吃饭……”
被吕雪华瞪了一眼,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咽了口唾沫道:
“那个,爸,妈,是这样的,我们这次回来,还有两件事——”
两人这次回来,其实还有任务。
一件事情和吕雪华的父亲,也就是杨磊未来的岳父——江海财政局的处长大人吕跃文有关。
吕跃文这个处长也当了好几年了,一直想再往上进一步,奈何自己没什么后台,却没成想一个偶然的机会,女儿竟因缘巧合结识了江海市常务副市长萧仲儒的宝贝女儿萧婧,吕跃文也就同样顺理成章很“偶然”的结识了市长大人。
一来二去之下,竟也在市长面前混了个脸熟。
这不萧市长家现在想要找一个保姆,本着为领导分忧的精神,各路大神都大显神通,只是送了那么多保姆,市长家老太太都不满意,把个向来以儒雅干练而闻名江海仕途的萧仲儒,也折腾的够呛。
吕跃文倒是另辟蹊径,并没有急于送保姆过去,而是先进行调查,多方打听之后,也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萧市长虽然位高权重,却是实打实的农家子弟出身,他家老太太又一直守寡,性格自然怪了点。
只是那么多高素质的家政人员都入不了老太太法眼,吕跃文琢磨着还是对症下药,说不定弄个农村来的,倒能对路。
财政局现在还空着一个副局长的位置,真能帮市长解忧,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就能挪挪位置了!
说白了,杨磊和吕雪华两个就是揣着圣旨,回家挑保姆来了。
看吕雪华的意思,这份“殊荣”,是要送给杨可了。
另一件事情吗,则是,财政局刚建了一批内部房,房价挺便宜的,杨磊也算命好,刚好就赶上了。只是他再怎么着也不过一刚毕业的大学生,这首付的钱自然还得家里出力……
第4章 拒绝
“不行!”杨建设没听杨磊把话说完就断然拒绝,自己水灵灵一个闺女,要去给人家当老妈子?就是说破天去那也不能答应啊。
“爸,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杨磊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就有些不耐烦,“那可是市长家呀,不是有雪华爸爸在,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去人家家做保姆?小可到那里不是受罪,是享福。真是把老太太伺候高兴了,要在城里找工作的话,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杨建设气的直哆嗦,指着杨磊道:“兔崽子,你当你爹傻呀,当官人家的老太太好伺候的话;你们也不会跑咱们这地儿来找!小可在家里伺候你们还不够,还要去伺候别人?我闺女儿就生了个伺候人的命?那活儿真享福,你咋不让你媳妇儿去干呀?”
看杨建设油盐不进,还扯上了吕雪华,杨磊也来了气,扭头瞧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可:“我不跟你说了,小可你怎么看?”
小可一向听自己的,这次应该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萧仲儒?”杨可看了杨磊一眼,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对了,杨可眼睛闪了闪。
江海市自己去过一次,而萧仲儒这个名字就是在那时便印在了了自己的脑海里——
爸爸的腿摔残,不就是在江海市的一个工地上吗?而那个工地的负责人,据说有一个当土地局局长的小舅子,名字,就是叫做萧仲儒。
那次爸爸、妈妈还有自己和哥哥被人从大楼里拖出来时,迎面正好碰到一个神情冷漠的中年男子,而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负责人马上迎了上去,一口一个“姐夫”……
若不是正好碰到那个叫景飒的律师,爸爸恐怕一分钱都拿不到手!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不去。”杨可仍是低垂着头。
李槐花有些左右为难,毕竟现在小磊做了对不起小可的事,小可不愿意也是在情理之中。可这个大儿子,自来是自己的心尖子,李槐花掂量了片刻,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了杨磊:
“小可呀,不然,咱就去试试?说不准,人家还不一定看中咱呢,到时候,咱再回来,也算是给你哥圆圆面子不是?”
哪想到平时一向听话的杨可这回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是怎么也不肯点头。
杨磊眉头微微蹙了下,显然有些不适应一直任自己予取予求的杨可竟会发表不同意见,抬头瞧了一眼杨可,放低了声音道:“小可,就当你帮哥这一回,人家可是要求,找的保姆必须是知根知底的,别人的话肯定不行。哥也不想看你为难,可实在是没办法,不然咱们就按妈说的去试一下,也算是,有个交代;兴许人家不一定看上你……”
“我不去。”杨可却始终不愿和杨磊的眼睛对上,好不容易开了口,语气却意外的坚决。
杨磊一滞,马上想到一个可能,小可怕是,对自己有怨吧!神情顿时就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
“小可,你也大了,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也懂,以前,咱们不是都小吗……你别因为和我怄气,就放弃这么好一个机会。”
“没有怄气。”杨可慢慢摇头,身子却不自觉越缩越小,好像恨不得完全躲在阴影里,“我不想去。”
上大学呀,那么久那么久的执念……二十多年了,总是为别人活,这一次,也为自己活一次吧。
“你——”杨磊气闷,还要再说,却被杨建设狠狠的踹了一脚:
“你什么你,耳朵聋了吗?你妹说不去,你没听见吗?我做主了,明儿就送你妹去城里打工——”
说道最后,已有些哽咽。自己的闺女多可人疼啊,可要再在这个家呆下去,真得憋屈死了!
“唉。”李槐花瞧了瞧始终低头不语的杨可,叹了口气,拉了杨磊出门,低声道,“那个,一定得有人给那个市长家当保姆?”
“是。”杨磊闷闷的点了点头,“雪华爸爸已经给人说了,明天就会把人给送过去。”
李槐花也是愁肠百结,儿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一门亲事,要是得罪了未来老丈人,真黄了可咋办?可小可那丫头,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成个犟头了!
转了几圈,忽然眼前一亮:“不然,你和雪华说说,看我去行不行?”
这样既解了儿子的难处,还可以给儿子攒点儿娶媳妇钱。转而又有点儿发愁,听儿子的口气,在城里买房,可得一大笔钱,靠自己给人家当老妈子,要攒到猴年马月啊?!
眼睛飘飘忽忽的,最终落在依旧沉默不语的小可身上……
“你妈?那怎么行。你妹脑筋是不是不清楚啊,”吕雪华有些着恼,“打什么工啊!就你妹那样的,要家世没家世,要文凭没文凭,能找到什么好工作?现在就是大学生毕业了都没地方去!要是市长家真公开招聘保姆,说不定打破头都不一定!你以为没有我爸的面子,人市长家会随随便便要一个山村野丫头当保姆?”
“不是,”杨磊眼睛闪了闪,犹犹豫豫道,“主要是这农村人的心态吧,总觉得伺候人好像低人一等——”
“伺候人低人一等?”吕雪华哧的一笑,“那得看伺候的是谁!现在这个社会,典型的笑贫不笑娼,扮什么假清高!你说现在什么事不得讲人脉?要不是因为我,你能进财政局?还低人一等,要是真得了市长家老太太欢心,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
“那,我妈去,不也一样吗——”杨磊小心翼翼道。
“你知道什么啊?”吕雪华白了杨磊一眼,“你妹妹那么大的去了,更容易得老太太欢心。”
杨磊顿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