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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吃了蜜蜂屎了?”八戒很严肃。
“你一紧张就话痨,这毛病是改不了了。”
“胡说,我一向都话痨!”顾之泽刚一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尖,尼玛简直只蠢不萌。
“很害怕?”李润野揉揉顾之泽的头发,满掌的柔滑让自己的心都软了。
顾之泽梗着小脖子想嘴硬,忍了忍后放弃了:“师父,师祖真的很凶悍么?”
李润野先是被“师祖”这个称呼敲了一闷棍,然后又被“凶悍”这个词砸了一板砖,天旋地转中觉得自己瞬间已经垂垂老矣。
“师父,我明天应该说什么啊?”
“我哪儿知道,”李润野淡淡地说,“我连自己应该说什么都没想好。”
于是两个人站在川江市的大街上,霓虹闪乱,车水马龙,扑面呼啸的北风中兀自神伤,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不知道家在何方。
***
但是再难也得去试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理由打退堂鼓。第二天,两个人拿着从李润秋那里要来的地址一路摸到了位于东华山脚下的“听山家园”。这是一片新建的住宅区,靠近林区有非常好的绿化,虽然此时严冬,青翠不再,但能看出来盛夏时节应该是浓荫铺地的,小区内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溪水应该是从山上引下来的,这会儿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顾之泽把自己的脸从围巾里扒拉出来,问李润野:“这房子要多少钱一平米?”
李润野低头看看八戒亮闪闪的眼睛:“你说要给我买独栋的,这小区里可全是板楼,连个联排都没有!”
顾之泽充耳不闻,颇有点儿“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兴致勃勃地在小区里转悠,很快就把李润野甩在了身后。李润野看着四五米外顾之泽的背影心跳得有点儿急,他知道八戒是怎么想的。八戒一定是觉得这小区环境不错,将来可以把家安在这里,甚至把顾云森也接来这里住,两家老人可以互相走动,也能有个照应。
虽然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顾之泽跟大部分人的生活遭遇不太相同,他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跟父亲相依为命从不曾离开。在他看来,跟父亲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实上要不是父亲心存芥蒂耿耿于怀,他早就想把顾云森接到自己和师父的家里了。可是李润野不这么想,他想起父亲火药桶一般的暴脾气,想起顾云森绵里藏针滴水不漏,深深觉得这两个人还是少见面的好。
顾之泽全然不知李润野的想法,一径地往前走。小区里为了美观,沿溪修了条曲折的小路,铺着鹅卵石,夏天自然是佳景,冬天就着实不妙了。物业立了一个牌子,写着“小心路滑”,顾之泽喜欢那曲折有致的感觉,执意上去走两步,李润野在他身后看得胆战心惊却又有些莞尔。
小路一路延伸,前方消失在一片高大的常青灌木后面,顾之泽的身影很快也转了过去。李润野刚想喊一声“小心”,就听到“哎”的一声惊呼,他叹口气,到底还是摔倒了。
紧走两步,绕过灌木丛,顾之泽坐在地上丝丝吸凉气,估计摔得不轻。距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满头雪白的发丝在风中飘飞,脸颊被冻得通红,微微垂着眼看着坐在自己脚下的年轻人。
目光冷淡,唇角有一丝嘲讽的笑,眼角深刻的鱼尾纹铺开了几十年的岁月沧桑人情百态。
顾之泽可怜巴巴地回头叫:“师父!”
李润野恭恭敬敬地低头叫:“爸爸!”
顾之泽“……”
让我死了吧!
李易冰脸色铁青地看看坐在地上的顾之泽,又看看肃立在路边的李润野,连一声冷哼都懒得奉送,直接拂袖而去。
顾之泽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拽着李润野的衣角惊恐万分地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李润野站在寒风中,狂风卷着羊绒大衣的衣角,卷出好看的波纹,他眯了眯眼睛,慢慢地说:“这么冷的天,他散什么步?”
***
李润野拉着顾之泽敲门时顾之泽连头都不敢抬,之前的豪言壮语,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全都随着那一个跟头摔倒了南极去和企鹅面面相觑。
门铃响了半天,房门依然紧闭,但是让两人高兴的是,能听得出房间里乱成一团。似乎是李妈妈在喊“你个倔棍子,你松手!”然后李易冰怒吼道“不许开门,我没儿子!”
顾之泽抿抿嘴角,觉得台词略熟,八点档婆媳大戏里经常出现。
“他本来就不是你儿子,他是我儿子!”李妈妈出离愤怒了,“你放手!”
顾之泽额角青筋直跳,觉得师父的身份立刻从嫡子变为私生子,连庶子都不如。
“不许开门!”李易冰的嗓门立刻飙高了。
顾之泽拉拉师父的手,李润野低下头,给八戒一个安抚的笑,再度按响了门铃。
房间里乒乒乓乓地响了半天,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顾之泽跟前。顾之泽只来得及分辨出这是位女士,便觉得眼前一花,这位女士扑过来抱住李润野唉唉的哭了起来:
“回来干什么,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反正我跟你爸爸也不指望你收尸!”
“你怎么能这么绝,就真的不要妈妈了么?”
“那么多年,你知道妈妈多想你。”
“小野……”
李润野抱住老人,红了眼眶,一声“妈”刚出口,人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顾之泽瞬间想起老父亲,心里一酸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跪了下去。
高歌一开始其实完全没有注意到顾之泽,老太太全副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这会儿忽然发现跟前跪着两道身影,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拉——这谁家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顾之泽跟着师父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叫“阿姨好。”
高歌终于反应了过来,心里一时之间酸甜苦辣全都涌了上来,想给儿子一耳光又舍不得,想再抱抱儿子又觉得心里憋着火;想骂顾之泽一句,可个人修养又在那里拘着;想答一句“你好”又实在不甘心,于是脸色忽白忽青地僵在了门口。
“妈,”李润野轻轻叫一声,躬□子,“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五年的生离,五年的牵念,五年的母子反目,再多的愤怒和不满,母子之间千山万水的血脉亲情到底迈过了所有的嫌隙。
高歌攥着儿子的手,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母子三人坐在客厅里,顾之泽坐一个单人沙发上,高歌握着儿子的手坐在一组三人沙发上,骂一阵“狼心狗肺不孝子”,哭一会儿“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母子两个人促膝挽手亲昵异常。顾之泽深切地感到自己就是那个遭千人骂、万人打的“小三”,他频频向李润野投过去求援的目光。
“妈,”李润野伸手抹干母亲脸上的泪痕,抽抽鼻子说,“他叫顾之泽,我带他回来给您看看。”
顾之泽乖觉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高歌非常希望顾之泽能从眼前消失掉,她清清嗓子,含糊地冲顾之泽点个头然后转过头来跟李润野说:“润秋昨天来过电话,我一早就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顾之泽尴尬地站在那里,一句“阿姨好”憋在嗓子里差点儿让自己窒息了。
李润野的脸色白了白,看看八戒心疼不已。
顾之泽咬咬牙,微微往前迈了一小步站在高歌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阿姨好,我叫顾之泽,今年24岁,跟李润野在一个单位上班。”
高歌被逼到这里,只得转过脸来,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顾之泽。很年轻,眉目分明,乌黑亮泽的头发剪成利落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这会儿满眼都是真诚和坚定。她想起第一次看到李舸的样子,半长的头发垂在肩上,漂染成一种“枯草黄”,中间还夹杂着一绺“茄子紫”,破了无数的洞的“乞丐牛仔裤”,一件格子衬衫里面套一件t恤衫,上面画得乱七八糟的图案看着就眼晕……
如果一定要选个男人当“儿媳妇”,高歌宁可选顾之泽这样的,至少看着像个“好人”。
李润野仔细地观察着母亲的表情,高歌一脸淡然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目光中有几分审视。李润野想跟母亲好好介绍介绍顾之泽,可转念一想,八戒那点儿“丰功伟绩”估计早被辛奕交代得一干二净了,想跟母亲说说顾之泽有多好,可又觉得恐怕老太太不会太爱听,一时间有点儿为难。
顾之泽默默地忍受了长达半分钟的“目光解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拆解开了,对方强大的目光压力压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顾之泽的微笑渐渐僵硬,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说点儿什么,这微笑就该变成“狞笑”了,于是他说:
“阿姨,我……跟师……润……野在一起已经一年了,”顾之泽喘口气,觉得在这种场合称呼“师父”恐怕不妥,本来就是禁忌之恋,加上“师徒关系”,简直就是“不伦”,可是直呼其姓名又有点儿“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简直难死人了!顾之泽默默翻个白眼,鼓足勇气继续说:“我们……想永远在一起,我爸爸已经知道了,他很喜欢润野,他说‘选了就不要后悔,如果真的相爱就不要轻易放弃’,所以阿姨,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想离开师父。”
高歌微微皱眉,第一次开口对顾之泽说:“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离开润野?”
顾之泽点点头。
“那我们永远都不接受呢?”
顾之泽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妹纸们,收藏个作者专栏呗,谢谢啦。
这是第一百章,想起来就小激动,一开始真没想到能写这么长……也许……过于长了……总之,感谢所有跟到这里的妹子。
蜗牛保证不坑文,会努力爬到终点哒。
挨个儿么么哒。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顾之泽刷白了一张小脸;他很想去看看李润野,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勇气。可心里的那股子气硬撑着他,目光稳定地直视着高歌,一点儿犹疑都没有地点点头:“只要师父同意,我愿意陪着他。”
“陪他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高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上去,神色间带着几分狠厉。
“那得看我们能活多久;”顾之泽攥着一把冷汗;却一脸平静地说,“我跟师父约好了;不说‘永远’;除非死掉否则不说‘永远’。”
高歌皱皱眉;转向李润野:“我记得当初李舸说的比他说的还好听。”
“之泽比李舸要勇敢的多,”李润野站起身来;把顾之泽拉倒自己身边坐下,他看出来了,这小子腿儿都软了,马上就要站不住了。
“妈妈,李舸之所以会离开是有双方的原因,他不够独立我不够细致。但是之泽跟他不同,之泽很坚强、很独立,是能掌控自己生活的人,他不会因为别人对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同而丧失自我。和他在一起,我不用患得患失,甚至有时候是他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我的情绪,我很庆幸自己能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