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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湛博俊伸出手,疯了似的将大班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包括文件,电话机,水晶镇纸,标有启铭图案的企业旗帜……一片狼藉。
“虚伪的人渣!禽兽不如的东西!”湛博俊嘶吼,“你碰其他女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碰华筠,华筠她才多大,你竟然下得了手!”他冲着言敬禹骂,骂了很久,气喘吁吁地转向湛筠抬头看他,轻轻咬唇,没有否认。
湛博俊的血液瞬间凝结,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华筠的移情让他伤心,移情的对象又是他的大哥言敬禹,现在华筠怀孕了,这对他而言是加倍的打击和羞辱,他无法负荷这些,一股情绪郁结在胸口,压得他难受,他不是能忍的性格,离开后第一时间就去启铭找言敬禹问清楚。
言敬禹说那是个意外。如此轻描淡写的解释,让湛博俊怒火冲天,他砸了言敬禹办公室的东西,又朝湛明澜吼了一通,才离开。
*
一连几天,湛明澜都没有睡好觉,她打湛博俊的电话,他不肯接,开车去学校找他,他也不肯出来见她,她越来越为他担心。
晚上睡不着觉,脑子里就萦绕着湛博俊那句“你要贱就贱到骨子去好了”,做梦都梦到他嘶声力竭地朝她吼。
她从小就疼爱湛博俊,因为母亲殷虹工作忙碌,时常不能陪伴在他们姐弟身边,她常常姐代母职,关心他,照顾他,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讽刺又可悲。
开车回家,她进门就看见言敬禹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见她回来,他捻下烟,侧头看她,问道:“博俊现在怎么样了?”
湛明澜不理会他,径直往二楼走,言敬禹起身,在楼梯口喊了一声“澜澜”,湛明澜回头,静静地对视他,垂下眼帘,说:“我很想你告诉我,这是一个误会,但是你没有。我再自欺欺人,这回也欺骗不了自己了。”
言敬禹沉默。
“事实是,你在感情上没有原则,也没有道德底线。”湛明澜声音微颤,“甚至对方是你弟弟喜欢的对象,你看上眼了,就一定要得到手。你做这些之前,想过博俊的感受吗?他一直喊你哥哥,很尊敬你,崇拜你,而你却这样对他。亲情,家人,什么都比不上你心里的欲望,你压根不将那些看成一回事,你自私得让人心寒。”
空气一阵静谧,像是结了冰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
言敬禹微微垂下眼帘,轻笑:“对,我是个很自私的男人,在我眼里,道德算不上什么东西,对我而言,只有想要和不想要的。但是,澜澜,我以为你早知道。”
“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自己对你而言是不同的。”湛明澜说,“但现在我知道,我一样是你可有可无的东西,有则好,没有也无妨。这些年,你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事业上,无数的项目目标,无数的社交应酬,永远忙不完,给我的时间永远只是那么一点,博俊说的没错,我像是你的女战士和女保姆,而不是一个女友。感情在你的世界里根本不重要,你重视的永远只有自己。”
她说完,快步回了房,洗好澡,继续给湛博俊打电话,结果无果。
看来湛博俊真的铁了心,彻底和她划清了界限。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一直没合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凌晨,她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对方称湛博俊在一家舞厅与人斗殴,将对方伤得很惨,已被刑拘。
湛明澜立刻起来,穿好衣服,拿上包出门,飞快走下楼。
客厅里,言敬禹依旧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一堆文件。
看她要出门,他蹙眉,“这么晚要去哪里?”
湛明澜不和他说话,径直走向玄关,刚要开门,一条长臂已经探过来,按住了门,声音有些严厉:“不说清楚,不许出门。”
湛明澜心急,不与他周旋,将湛博俊的事情陈述出来,言敬禹听后,松开手:“我和你一块去。”
“我想博俊不想见你。”湛明澜不客气道。
言敬禹却不管这些,已经拿好了车钥匙,套好大衣,拍了拍湛明澜的肩膀:“走吧。”
两人赶到警局,见到了湛博俊。
几日没见,湛博俊瘦了一圈,面色很白,眼睛浮肿,脸上有两块淤青,见到他们来了,立刻扭头,对警察说:“我不认识他们两个。”
“湛博俊!”湛明澜走过去,提声,“你不许再闹情绪了,这不是家里。”
湛博俊笑了一下,弯了弯手指,吊儿郎当:“不就是打伤人了吗?出几个钱就可以了事了,反正我们家就是不缺钱。”
“哟,爸爸姓李啊?”在一边问询的女警察冷哼。
湛明澜吸了口气,刚要说话,言敬禹已经上前和警方沟通了,湛博俊抬头看天花板,时不时拿手指挠挠下巴,当他们是透明人。湛明澜的眼睛却始始终终没有离开过湛博俊,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侧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再平静地挪开。
湛明澜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感觉到深深的挫败。警局的白炽灯很亮,亮得耀眼,湛博俊坐在那边,再没有看她一眼,那种无视,那种忽略,让她有些绝望的错觉。
湛博俊被刑拘三天。三天后,湛明澜亲自开车来接他,他却不肯上车。她拉住他,严厉道:“你到底要怎么样?直接说一句,是不是永远不认我了?为了一个华筠?”
湛博俊不说话。
“博俊,别这样。”湛明澜说,“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见到你这样会很难受的。再说,你自暴自弃又有什么用呢?惩罚的只是自己而已。”
“那你要怎么样?继续回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粉饰太平?当他是大哥?”湛博俊冷笑,“他哪里配?我已经恨死他了。”
“那你一辈子不回家了?!”
“有他在,我不回去。”湛博俊说,“还有你,我也不想看见你,你和他是一派的。你瞒不过我,你就是喜欢他,迷恋他,在我和他之间,你永远只会选择他。”
正说着话,言敬禹的车缓缓开过来,停在门口,他解下安全带,下了车,走向他们。
湛博俊神情紧绷,搁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很紧。
“都结束了?”言敬禹低头看了看表,再将视线放在湛博俊脸上,“博俊,别任性了,先回家。”
“可笑之至,还当自己是大哥呢。”湛博俊讽刺道,“一个勾引弟弟的女友,将她弄上床,搞大她肚子的大哥?”
言敬禹不气不恼,平静道:“博俊,你还是不肯认输。你不敢面对一个事实,她没有选择你。”
“你想说的是,你比我强?”湛博俊反问。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言敬禹淡淡道,“我想没有一个好女孩会选择一个自暴自弃,因为打架斗殴进警局,还放厥词的男孩。”他着重了男孩两字,听上去根本不把他放在男人的行列里。
“无耻!”湛博俊伸手,欲往言敬禹的脸上揍。
言敬禹扣住了他的手,收了他的攻势,在他挣扎的时候,漂亮地折住了他的胳膊,轻松将他压制。湛博俊使出全身力气反击,却因为处于劣势,只能被他生生地压制住。
“够了!”湛明澜吼道,“放开他。”
言敬禹闻言才松手,湛博俊一脱身就又伸手发出攻势,却又被他挡住,扣住拳头。
“你为什么和我抢华筠?你凭什么要抢华筠?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靠湛家养着的,没有湛家你屁都不是!”湛博俊一股怒火无法宣泄,字字带刀,“你怎么不和你爸妈一样,被炸死在当年的车祸里?!”
言敬禹的眼眸变利,冷笑地封死了他的拳头,在他欲伸腿的时候,提膝在他腿上一击。
这一击力道不轻,湛博俊蹙眉,本能地弯腰,差点跌倒在地上,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喃喃:“你为什么抢华筠?为什么……抢华筠?”
“为什么?”言敬禹上前一步,低头,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声音冷如霜,带着轻蔑,“因为我喜欢而已。你大哥我向来如此,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说到底,是你自己将她送到我眼前的,又管不住她。”
“言敬禹你闭嘴!”湛明澜过去扶湛博俊。
湛博俊一把推开她,两眼直直地看着言敬禹:“你给我滚出湛家!只要你在湛家一天,我绝不回去!我要你现在,立刻滚出湛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留言,很有才,俺收到火辣辣的动力以及爱抚……又更了!请继续给我深深的爱抚。明澜其实很清醒,她会挺起来的!
、chapter17
那天的一场闹剧后,言敬禹没有回过湛家。
殷虹和几个老姐妹从云南回来,笑着买了许多礼物,想分给儿女,却发现一连几天家里都是空荡荡的,问湛明澜他们人呢,多久没回家了,湛明澜说:“他们吵架了。”
“吵架?”殷虹好奇,“什么原因?”
看着殷虹因为旅游归来,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模样,湛明澜不知该怎么将这桩事情告诉她,想了想说:“有些矛盾吧。”说完转移了话题,问她旅游中有没有什么趣事,殷虹说了一些趣闻,又感慨那边的情人湖被商业蚕食的悲剧,想当年她和湛弘昌去云南,非常喜欢秀美静谧的情人湖。
末了,殷虹说:“我等会打电话给博俊,找他谈谈,到底有什么别扭可和大哥闹的?敬禹一直沉稳内敛,一定是博俊哪里做错了,我得说说他。”
湛明澜保持沉默。
饭后,殷虹就打电话给湛博俊,聊了很久,挂下电话后苦笑:“这孩子,到底还是没长大。”
湛明澜将蜂蜜柠檬水端上来,声音平缓:“博俊告诉你了?”
“他倒是没说为什么和他大哥闹矛盾,一个劲地让我别管了,我在电话这端就可以瞅到他那倔样子。”殷虹打了个哈欠,“哪有不吵架的兄弟呢?过几天就会好了,只是博俊这脾气得改改,别一不顺心就闹别扭,现在还好,但以后到外头工作,没人会一直让着他,他如果不改脾气,会得罪人的。诶,他哪一天才会真正成熟,和敬禹一样呢?敬禹就从不让我和你爸操心。”也许是提到了湛弘昌,殷虹垂眸,不说话了,又陷入了对湛弘昌的回忆里。
看来湛博俊没将华筠的事情告诉殷虹,湛明澜心想,他也许是考虑到殷虹的身体和情绪。湛弘昌去世后,殷虹情绪一直不好,一度有抑郁和焦虑,为此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嘱咐过湛明澜和湛博俊,要多顾虑她的情绪,这些年,他们儿女对殷虹说话都是柔声细语,唯恐她生气,再者她以前得过乳腺瘤,家里人也知道乳腺瘤这个东西,如果情绪郁结会提高复发率。
湛博俊虽然很愤怒,但始终没有将情绪恶意宣泄出来,他还是为母亲考虑的,这点或多或少让湛明澜感到有些欣慰。
家里本来就宽敞,少了生气后更显空旷。湛明澜只在启铭看见言敬禹,他依旧神采奕奕,工作起来精神劲十足,像是华筠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再小不够的意外,没有妨碍到他半点。湛明澜冷笑,心里知道自己和他已经走到了尽头,再没有可能。
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分开,只是太多的理由支撑她下去。
虽然,千万条理由只是一个,喜欢他,仅此而已。
小时候的喜欢就是简单,直接,没有弯弯绕绕的,但现在不同,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到了适婚年龄,生理心理成熟后,她需要一个可以一辈子的男人。
就算没有华筠这档事,她和言敬禹之间依旧存在问题。她将感情看得太重,他却将感情看得太淡,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提过结婚两字,她早该知道,结婚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所谓的给他一点时间,他会调整好状态,那也只是一个敷衍的借口罢了。
也许,他对她的确是喜欢的,但远没有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湛明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