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妈老泪纵横:“老二再不争气,也是阿拉身上掉下来肉啊!”
沪生示意妻子扶母亲回房,他转头对真真说:“小妹,我们兄妹四人,现只有你我还能商量事情,二妈那房和咱们基本上是断了道了,海生现又沾上烟瘾,眼瞅着家也散了,你虽是女孩家,却反而争气,飞逸原是个不听话孩子,我一直担心他会走了他二叔老路,没想到让你调教那么好,我真是安慰。”
真真笑笑:“也要是大哥舍得把飞逸交给我才行,这两年,他我那里也吃了不少苦头,这孩子天性聪明,又识大体,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沪生叹口气:“小妹你何尝不也是聪明识大体啊,你比飞逸还要小两岁,可比他懂事多了,唉,何止是他,你比老二都强百倍啊,阿爸当年没有看错你。”
说起父亲,兄妹二人全都沉默了,过了好久,真真抬起头来:“大哥,你放心吧,余家不会散,二哥事,也不是全没有希望。我们一定不要太悲观。我看当务之急,您不如把飞远接回家吧。”
飞远是海生和春日独子,今年已经十五岁。
沪生点点头:“好小弟媳带去是个女孩,飞远是男丁,就算老二再不争气,这棵独苗也要保住。”
真真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哥,你帮我把紫藤公寓房子卖了吧。”
“卖房?你是不是生意上不够周转了,差多少,告诉大哥!”沪生有些诧异。
“那倒不是,我就是不想住了。所以想把那边几个单位都卖了。”真真吱唔着说。
“不行,那是阿爸留给你嫁妆,”沪生有些不悦。“你就算想卖房,也等嫁了人以后再说。”
其实真真也舍不得,但又不想回去,所以才想探探大哥意思,她私底下是想让大哥买下来。这样也算两全其美。沪生并不明白小妹心意,一口回绝了。
真真叹了口气,和大哥告辞,回到自己房间。
这是她以前房间,她这里住到十八岁,屋里一切还是以前布置。躺巨大红木床上,她觉得踏实多了,她回到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忽然觉得,就连母亲唠叨也说不出亲切。芬姐养猪一样饲养下,她比前阵胖了一些,看上去珠圆玉润,人也漂亮了。
摸着胸前项链。她欣慰说:“我已经七天没有想你了,真好!”她忘记了。当她说这句话时,她其实正想他。
第二天,沪生和真真就来到法租界海生家。
楚翘和欣若走了,这个家里似乎少了生机,真真想起当日春日、楚翘和金铃儿呷酸斗嘴情景,心中感慨。
明明知道他们来了,可是客厅里还是冷冷清清,过了好久,才有一个佣人端了茶出来:“大老爷用茶,三小姐用茶。”
“二爷和奶奶们呢?”真真问道。
“回三小姐话,二爷和小奶奶们房里抽烟呢,这会儿不方便出来,大奶奶去铺子里了。”
沪生和真真对视无言,楚翘走了,老实春日就要担起一家重担,一个不识字只会做家务乡下女人,现却要到铺子里打理生意,而一家之主男人却躲家里抽大烟。
真真咬咬牙,对大哥说:“咱们进去吧。”
沪生点点头,和妹妹一起来到厢房,海生光着膀子,秋月和金铃儿半裸着身子陪着他半靠烟榻上吞云吐雾。
沪生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他是老派人,觉得需要避嫌,真真却没避开,对几个佣人说:“你们进去把二爷捆了。”
几个佣人见三小姐发了话,不敢迟疑,冲进房里,把海生从榻上拉起来,用绳子捆了抬了出来,海生抽得迷迷糊糊,竟然一点也没有反抗。反倒是两个小妾大呼小叫,又哭又闹。
真真走到她们面前,连抽几个巴掌,打得两人嘴角渗血,哆嗦着说:“小姑奶奶,你干什么打我们啊?”
真真声色俱历:“打你们这还是轻,你们两个狐狸精,把我二哥毁成这样,我就算打死你们都不解恨,来人啊,给我这两个妖精捆了卖到堂子里去!”
两个女人吓得花容失色,金铃儿喊着:“我可是签过文书,我是余家人,要卖也卖秋月那个贱货,是她勾引二爷抽上烟,卖她啊!卖她啊!”
沪生要面子,对妹妹说:“她们两个毕竟进过余家门,就这么卖到堂子里,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真真就算再恨她们,也知道逼良为娼是造孽,虽然这两人也不是良家妇女,其实她也是想吓吓她们,于是冷笑着说:“你们这样烟鬼,怕是哪个堂子也不愿要,想活命就自己走出去,以后再敢靠近余家一步,我就把你们交给人贩子卖到山沟里去,你们信不信?”
两个女人如获大赦,一刻也不敢停留,拿起衣服就往外跑,平日积攒金银细软竟都没敢拿一件。
余沪生直到此时才知道这个小妹妹厉害,难怪父亲生前那样看中她,她确有过人之处,只是身为女子,这样凌利绝决是不是过于强悍了,以后怎么和夫家相处呢?
把海生府里事情又安顿了一下,真真忽又想起件事,她打了一个电话给龙沧海:“九哥,有件事请你帮忙。”
“但说无妨。”龙沧海慢条斯理说道。
“嗯,以后不要让人卖给我二哥鸦片!”真真直截了当说。
“没问题。闲话一句。”他口气平和,一如往常。
真真松了口气,她知道只要龙沧海答应事,就一定能办到。
骆骏说对,鸦片害了很多人,大半个中国鸦片都是经龙沧海手卖出去,包括海生抽也是,只要龙沧海发了话,那上海就没有一个人敢把鸦片卖给海生。
从这一天起,海生一家三口回到了余家大宅,春日勉为其难学着打理生意,飞远由沪生亲自教养,跟着堂兄弟们一起念书,海生则被关后院小屋里强制戒烟,真真请了个医生旁协助。
大太太虽然年老体弱,但仍然每日监督着下人给海生煎药滋补,就连已经很少走动二太太柳氏,也带着儿子江生过来帮忙,沪生派了自己这边有经验伙计帮着春日料理生意,余家从来没有这么齐心协力,海生事重把分散一家人聚了一起。
这天,真真来到楚翘大纱厂,她从南洋回来后,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楚翘离婚后,带着欣若吃住都厂子里,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真真来时,楚翘正车间里和技工们一起修理机器,,看到真真,连忙跑了过来。
“没想到你还会修机器。”真真笑着说。
“没办法,这是台旧机子,修修看吧。”楚翘叹口气,脸上却是一片明朗。
真真看着她:“二哥回家了,这一次全家都盯着他,肯定能戒烟,金铃儿和秋月也轰走了。”
“嗯,”楚翘笑笑,像是听着别人事,“那多好。”
真真明白,他们是无法挽回了,但还是不死心:“真不能再给二哥一次机会吗?”
楚翘笑得云淡风清:“他永远都是欣若父亲,但不再是我丈夫。”这一生,他救过她,也遗弃过她,她原谅了他,也不遗余力帮助他,但终,两个还是缘。
“现有合意人了吗?”真真试探着,她总希望还能给二哥找到一点点希望。
楚翘当然知道她心意:“我今年才二十六岁,可我却觉得把别人一辈子都活过了,我心已经老了,没办法像你们年轻人一样了,欣若就是我希望,为了她,我吃多少苦也值得。”
真真心里感伤,楚翘只有二十六岁,就觉得活了一生,而自己活到七十岁又重来过,却仍不死心。
她握住楚翘手,笑着说:“你才二十六岁,等你活到一百岁时,我来给你祝寿,再把今天这番话说给你听,看看你还记不记得。”
楚翘哈哈大笑:“我一百岁时,你九十五了,两个老得不能再老老太婆。”
真真调皮笑着:“你才是老太婆,我不会老,永远都不会!不信你就活到一百岁等着我,看看我是不是依然年青漂亮。”
“好啊,我等着,一定等到你来给我祝寿,百岁大寿!”
夏日午后,两个年轻女人笑成了一团,沧海桑田,这一世,她们才刚刚开始。
、080 如影随形
感谢y21y21、流宣熏草、横断江山三位亲打赏!
真真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下午时她接到电话,这个电话是《今报》打来,原来《今报》已经换了老板,方行云不久前已经把它卖了出去。
打电话原因是来询问她还需不需要继续刊登寻人启事,毕竟这个启事已经登了七年,以前老板都是免费刊登,现如果继续登那么要付钱了。
真真毫不犹豫说:“继续登,内容不变!每月帐单直接送到余氏。”
放下电话,她心中一阵怅然,原来这个广告已经刊登了七年,她还记得七年前那一天,她和唐心《今报》门前戏弄君雅,而一转眼,君雅已经离世四年了,她永远忘不了君雅死时情景,她也再没有穿过花裙子!
七年了,方行云来了又去了,《今报》主人都换了,可是世保却依然没有音讯。莫非真要到自己三十岁那年,才能见到他,但那时,他已经跟了霍五,走上了不归路!
世保家境贫寒,没有读过书,二十岁时加入青云帮,人称“小四宝”,后来他娶了妻子,但不久一天,他回到家,却看到妻子和另一个男人滚床上,他一怒之下,开枪杀死了这个情夫。当天晚上,他便逃离了上海。他先是逃到山东参加了张大昌军队,后来又加入革命军参加北伐。
六年后他回到上海,本来只是霍五司机,有一天晚上,洪帮人潜入霍五家中行刺,正当两个杀手举枪对准睡梦中霍五时,世保冲出来开枪打死了这两人。救下霍五性命。霍五这才发现他枪法好,于是由老婆区碧桃做主,把自己干女儿余真真嫁给了他。
真真当时三十岁,正是女人妩媚时候,如同一颗熟透了蜜桃让霍五无法自持,可是她是区碧桃干女儿,他有贼心却没有贼胆,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自己司机。
重生以后,真真常常想,如果前生世保不会遇到自己。他会不会是另一番命运呢?霍五虽然投靠了日本人,但是让世保六十七号风声水起,却是她。
已经是盛夏了。屋子里一片燥热,真真摇着团扇,可还是觉得热,咬咬牙,还是打开窗户吧。今天芬姐刚换窗纱,应该不会进蚊子。她睡觉一向不老实,几乎每天都会踢被子,所以从小到大,母亲就不许佣人夜里开窗户,怕她会着凉。
她嘟囔着。打开了窗户,放下纱帘,转身回到床上。重躺下。
迷迷糊糊,她进入了梦乡。一个铁塔一样男人站那里叫她名字:“真真,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死了,你却不能死。是高占群,你逃走!”
“世保!”她大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冷汗,原来又是梦,梦中世保重复着临死前说这句话,当年他回到苏州时,已经奄奄一息,他不停喘息,张着嘴,似乎要对她说着什么,她把耳朵凑过去,可是却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两个人一条命”,四十多年了,她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可是刚才梦中,她清清楚楚听到,世保说出了高占群三个字,这究竟是为什么?
高占群是他们恩人,是六十七号实际掌权人,没有他,就没有世保和她荣光。而且,高占群知道她秘密,一个连世保都不知道秘密。
“谁是世保?”一个声音忽然她耳边响起,寂静夜里,犹如鬼魅。
她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冷静下来了:“你什么时候进来?”
他笑嘻嘻坐到她身边,虽然没有开灯,真真也能想像中他那副得意洋洋样子,除了骆骏,这个世上还有谁这么讨厌。
“你回娘家这么多天,我想你了,只好来找你。”他大咧咧她身边躺下,还不知死活把手伸进她睡衣。
她一把拍开他手,骂道:“去找鞋吧,别来找我这双旧鞋。”话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