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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埃笑笑。收起了匕首:“那就说吧,我听着,我不是和日本人一路的,你们不用担心。”
“我们是《益世报》的记者,我们得到消息,有个叫土肥原贤二的从奉天来到天津,想带走什么人。所以我们就跟到这里来,想把日本人的阴谋公诸天下。”
“他要带走什么人?你们怎么知道的?”他们的话引起了小埃的兴趣。
两人又互望了一眼,想来今天不说是不行的,咬咬牙说道:“他要带走宣统皇帝!消息是从奉天来的,是不是属实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才跟踪到这里。”
小埃对中国皇帝的事情并不清楚,也只是听余真真说起过以前的小皇帝就住在天津。
“小皇帝不是早就退位了吗?还抓他有什么用?”她不解的问。
“就算退位了,他也是我们中国的皇帝啊!”戴鸭舌帽的那人显然比另一个人话要多些。
小埃虽然还是不明白,但是她已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因为没有她想知道的骆骏的事情。
“土肥原贤二?”小埃复述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那好吧,我就信你们一次。”
忽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小埃立刻闪到门边,偷偷从门缝里向外望去。
只见两个人从楼上走下来,一个是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
她的心脏咚咚直跳;因为她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哥哥的脸!
她只见过哥哥一次,那时她只有十三岁,记忆中的哥哥高大英俊,看上去虽然有些冷傲,但是对她是极温柔的。
她还记得哥哥离开旧金山时,对她说:“等你长大了,就来上海找哥哥吧。”
“可是等我长大了,哥哥还能认识小埃吗?”她用甜甜的童音问道。
哥哥宠爱的看着她,掏出一枚怀表:“小埃拿出这个,哥哥就认识你了。”
那块怀表她瞒着妈妈一直珍藏着,因为那是她和哥哥唯一的联系。
直到那天嘉睿看到后很喜欢,央求她只玩一天,她才千叮万嘱的把怀表交给嘉睿,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嘉睿才有资格拿着这个怀表,因为他是哥哥的儿子。
她使劲甩甩头,不让自己再多想,转身用匕首割断其中一个记者身上的布条;低声说:“你们两人当心点。”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那两个人已经从通往三楼的楼梯走下来,正从二楼向一楼走去,小埃猛跑几步,当两人的脚刚刚踏上一楼的地面时,小埃的身子已经像个火车头一样撞了上去!
走在后面的年轻男人只觉得一股刺鼻的香气呼得一下涌了过来,然后就被人重重的撞到腰上。
他本能的一转身,扶住了后面撞上来的人,于是他的脸就和小埃的脸对到了一起!
听到动静,走在前面的那个中年人也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武夫,走吧!”
这个女人似乎已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被称做武夫的人看了一眼,厌恶的把她推开,跟着中年人,走出了常盘旅馆。
小埃傻傻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追出了旅馆。
那两个人已经上了车,汽车向着常盘路西侧驶去。
小埃走出旅馆,来到还在门口的小智身边,冲他点点头。
这时,一辆早已停在路边的汽车缓缓开出,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汽车也向西驶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初冬的北方,夜幕已经降临,但繁华的常盘街却像是一天刚刚开始一样,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闪烁着,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有日本人,朝鲜人,还有中国人,这是特有的租界夜景。
前面的汽车驶过路边临立的一家家店铺,从大路拐到一条叉路上,这是一条灯光昏暗的道路,与身后喧闹的夜市如同两个世界,静寂得有些阴森。
后面的车停在路口,却没有继续跟上。
“夫人,我们跟不跟进去?”说话的是区荣,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就是余真真。
“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人,再跟下去他们会起疑的,等到明天白天再来看个究竟。”她的声音很轻,却似有不甘,
是的,就在那两个人走进汽车的那一刹那,她也看到了那道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一轮残月孤寂的挂在夜空中,如水的月光照在马路上,却令这秋天的夜里更添几分凄清。
他们的汽车依然停在路边,她不想离开这里,她怕她走了,骆骏又会消失无踪。
“夫人,我们回去吧。”区荣看着这个柔弱的女人,心里有些不忍。
千里寻夫的故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故事归故事,当现实版的人就在眼前时,他还是有些无法置信,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这个女人,让她在苦熬了四年后,只为了一条道听途说的线索,毅然放下所有的一切,奔波几千里,隐姓埋名来到陌生的地方,寻找着自己的男人。
余真真终于点点头,低声说:“走吧。”
她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座位里,看上去更加瘦小孤单。
区荣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她,直到此刻,他依然无法将眼前的小女人和那个传说中强悍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备注:
本文所载的《益世报》确实存在。创办人是比利时人雷鸣远。传教士上世纪30至40年代,在抵抗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方面,《益世报》的立场是鲜明的。坚决反抗侵略,捍卫国家主权,成为国内反抗日本侵略最激烈的大报。
这部小说中提及的其他报纸名称皆为杜撰,但这份报纸是用的实名,因为作者不想抹杀其在历史上的意义。
、144 不再认识
初冬的月光,清清冷冷,柔柔淡淡,如流水一般,透过窗帘静静的泻在房间里,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真真抱着膝坐在床上,像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在腿上。
小埃告诉她,那个酷似骆骏的男人,名字叫武夫,这应是个日本人的名字,而且他和那个中年人去见的日本人叫做土肥原贤二!
这个名字对于1931年的普通中国人来说,还是陌生的。但是对于余真真却是如雷贯耳。他是日本陆军大将,活跃在中国的最大的特务头子,被国际军事法庭送上绞刑架的第一个甲级战犯。
当年世保所在的六十七号就是由他一手策划建立起来,之后才划归汪某。
小埃说听记者说土肥原贤干此次来天津是要带走宣统皇帝,真真知道这是真的,日本人要把小皇帝带到东北做傀儡,建立满洲国。
是的,这一切她全都知道,每一个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中国人全都知道,这些她无法改变,她只想知道,那个叫武夫的人和骆骏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关系,那为什么那样相像,就连最熟悉的人也会看错。
如果他们有关系,那骆骏怎么会变成日本人,不但会和土肥原贤二那种人在一起,而且连亲妹妹小埃都不认识?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辗转轮回,又到了树叶飘零的季节,零落破碎。
第二天,他们四人做了一下分工,便先后走出了他们在宫岛路的家。
真真穿着素色旗袍,白色披肩,短短的头发上别了只蝴蝶结,坐在小智的黄包车上。向着昨天那辆汽车拐进去的那条叉路驶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报童喊着:“号外,号外,日本高官奉天抵津!号外,号外,日本高官奉天抵津!”
真真连忙让小智把车停下,掏钱买了一份报纸,原来这就是昨天小埃遇到的那两名记者所在的〈益世报〉,只见上面详细报道了土肥原已经于11月2日从沈阳秘密抵达了天津,而且连他居住在常盘旅馆都做了详细的说明。这篇报道还分析出他此次赴津的目的。其中有一项是要把溥仪挟持到东北,并推算出他还会给天津制造一些麻烦,妨碍社会治安。
真真不得不佩服这些无孔不入却又正义直言的记者们。对,他们分析得一点都没有错,土肥原贤二就是要把皇帝带到东北。
那条街道看上去不像夜晚那样阴森,但也是冷冷清清,街道很短。只有几户人家和店面,但却四通八达,从这里很快就能来到附近的大路。
真真坐在黄包车上,在街道上走着。
几家店面都是普通小店,没有什么特别,只有路北的那是一户典型的日本人的住所。共有两层,门牌上写着“三野”。
小智回头看了一眼真真,似乎在说:“就是这里了。”
真真冲他点点头。两人很快离开。
当天下午,余真真便来到英租界的一所小洋楼,她来见方行云。
这是余真真此次到天津后第一天来找他。
方行云又惊又喜,他知道,余真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会来麻烦他的。
几年不见,方行云多了些沧桑。但却依然气质超群。
真真看到他,心里一阵感触,风风雨雨,他却仍是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埋头金石典籍,与世无争。
“可否帮我一个忙,我想打听一个地方。”余真真从来就不是绕圈子的人。
他微笑,如一缕春风让人舒适:“但说不妨。”
“我想知道日租界三野公馆的事情。”真真看着他的眼睛,因为现在时局紧张,这又是关系到日本人,她有些担心他会拒绝。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三天后我给你消息。”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
真真关心的问:“你不舒服吗?保重身体。”
他冲她笑笑:“没关系的,小毛病,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这时一个杏脸桃腮的年轻妇人端着茶走进来,声音如出谷黄莺:“行云,有客人来你也不说一声。”
然后她又冲着真真说:“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乍听悦耳的声音里却带着几丝防备。
真真上次在这里小住时,并没见过这位妇人,显然是方行云新纳的姨太太,她忙起身,谦和的说:“我先生姓骆,我是方先生世侄女的同学,这次来天津特来贵府拜访。”
“是骆太太啊。”这位新来的姨太太果然态度转好,对方行云说,“留骆太太在我们这里吃顿饭吧,我去准备。”
真真忙说:“不用了,我先生还在等我,就不打扰了。”
方行云脸上有些无奈,但依然微笑着说:“好吧,有机会再聚吧。”
真真从方府出来,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得有些失笑,时至今日,她和方行云见面,居然还要引起误会。
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就如同外面所说的那样,方行云在天津没有摆不平的事,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却有着别人想像不到的能力。他答应帮她打听的事,就一定会有答案。
但是这三天里,余真真四人并没有干等,他们一直在常盘旅馆和三野公馆附近监视,然而却没有什么动静,不但没有见过那个酷似骆骏的日本人武夫,就连土肥原贤二也没有出现!
又过一天,《益世报》上记者又发评论,土肥原贤二确实已经到达天津数天,行踪诡秘,很少有人知道他每天都做些什么。
然而,余真真没有想到,两天后,她却在家门口不远处遇到了她一直想见的人。
她穿了身唐装衫裤,又戴上那副黑框眼镜,来到宫岛路静园附近。
她知道土肥原贤二来天津的主要目的是要协持溥仪去东北,所以她觉得这几天静园这里应有动静。
自从来到天津,这里她已经来过很多次,宣统皇帝溥仪来到天津后,已经没有了当年在紫禁城里的风光,静园门口并没有太多护军,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些清朝的遗老遗少。
这时两个小男孩从她身边跑过去,嘻嘻哈哈的,引起她的注意,全都是三四岁的年纪,白白胖胖,让她想起了儿子嘉睿。
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从出生到现在,嘉睿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这么长时间。
想着儿子,她的眼睛湿润了,站在那里,想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