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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夫人见孙女孙子哭的好不凄惨,两个孩子一声声的哭着叫“爹……”她不由也落了泪,将两个孩子揽到怀中百般抚慰,莫约过了一刻钟,季无忧才拭了泪,又哄着弟弟不哭,姐弟两个看着跪在地上的珍珠,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爱殢殩獍
陈氏见状心中明白,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不得要舍了珍珠这枚培养许久却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发挥出来的棋子。
“来人,将珍珠拖下去重打十杖,降为三等丫鬟,发至浆洗上听用。”陈老夫人冷冷的亲口宣布了对珍珠的处置,吓的珍珠脸色如土,只哭叫:“老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之类的话,还不停的拼命磕头求饶,直磕的额头青紫肿涨,已然现了血迹。
珍珠平日在陈老夫人面前是头一等得力的,难免有些眼睛长到额头上看不起人,慈萱堂里很有几个不服她的,如今见珍珠败了势,那些素日里受过珍珠气的奴仆岂有不落井下石的,只见邓嬷嬷一个箭步冲上前,把一团灰扑扑的东西狠狠塞进珍珠的口中,让珍珠再也叫不出来,又飞快的反剪了珍珠的双手,命两个婆子上前将珍珠拎小鸡仔儿似的拎了出去。
片刻之后外头便响起了“砰砰……”的闷响声,季无忧认真听着,果然打了十记。想是珍珠一直被塞着口,所以并没有听到她哭喊求饶的声音。季无忧心中冷道:“珍珠,这是还你当日陷害春兰的帐。”
季无忧知道邓嬷嬷与珍珠素来有嫌隙,有她监刑,只怕这十杖便能要了珍珠的大半条命,剩下那小半条,能不能让珍珠熬过浆洗上的折磨还两说。
经历了前世的算计伤害背叛,如今的季无忧再不会象从前那么傻,她再不会任由自己被人算计折磨欺侮,前世的季无忧就是太过绵软,那么这一世就让自己冷心冷情,冷酷的向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讨还血债。
陈老夫人见一向性子最绵软和善的大孙女儿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竟然没有出口替珍珠求情,心中大为不解,不解之下更多的是担心,一个绵软的孙女儿和一个刚强的孙女儿哪一个好拿捏,这是不言而谕的。
原本陈老夫人还想着大孙女儿能开口求个情,那她就能顺水推舟从轻发落珍珠,不管怎么说珍珠也是她最倚重的孙才家的孙女儿。孙才和孙才家的如今在外头替陈老夫人打理私房,比邓嬷嬷得器重。如今不得不发落了珍珠,陈老夫人心中难免担心孙才和孙才家的会生出贰心。她心里飞快的盘算一回,已经有了主意。
季无忧当然知道珍珠是祖母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珍珠的祖父祖母又掌握着老夫人的私产,若非如此,季无忧就不会拿珍珠开刀了,她就是要打破祖母院中的平衡,让祖母没有太多心思时间来算计大房一家子。
慈萱堂的珍珠被重重打了,这个消息在靖国公府不径而走,府中诸人听后各有心思,却没人敢流露出来。离忠勇郡王季之慎灵柩入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府里的各项准备却还没有全部完成。除了昊极院众人之外,其他人都忙的四脚朝天,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在忙碌了一整夜之后,靖国公府总算把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整个靖国公府如同用白练包裹一般,府中诸人皆着重孝,季无忧与弟弟披麻戴孝跪在府门外迎灵,在她们姐弟身后,季重慎季光慎各率子弟着重孝同样跪着。
哀乐绵延,引着一具由三十二名通身着素的皇家禁卫抬着的金丝楠木棺材缓缓行至靖国公府门前。只见棺头斗大的黑色“奠”是皇上亲手所书,护灵的竟是太子庄耀,他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今年十七岁,在太子身后,竟跟着皇上所有站住了的儿子,分别是敏贵妃所出的十五岁的三皇子庄辉,生而失母,养于皇后宫中的五皇子庄煜,他刚刚十岁,丽妃所生的六皇子庄烃,只比五皇子庄煜小一个月,走在最后的是皇上最小的一个儿子,今年刚满六岁的十皇子庄炽。
靖国公府迎灵的人一见禁卫抬棺皇子护灵,都惊的回不过神了,自大燕开国以来,圣人何曾降下如此的荣宠。那些前来吊唁文武百官原本是走个过场做做面子,如今见皇上如此郑重的对待靖国公的后事,不免都在心里揣测起来,这季之慎到底立下了什么样的绝世奇功,竟让皇上恩遇若此?
季无忧什么都知道,这些恩宠她一丝一毫也不想要,若上天许她选择,她宁愿不要这不世的皇恩,也要父亲平平安安的活着。
抬棺队伍停在靖国公府大门前,太子庄耀大步走到季无忧和季无忌的面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她们,轻声道:“无忧,无忌,姨丈回来了,快上前迎姨丈回家。”
季无忧和季无忌如泪如雨下,姐弟二人由太子引到棺前,双双跪倒在棺前,一声一声悲泣道:“爹……跟孩儿回家啊……”
在场之人听了姐弟两那催人心肝的喊灵,无不掩面泣下,便是立下盖世奇功又如何,到底再也不能呵护儿女尽享天伦了。
季无忧哭的身子一阵剧颤,双手死死的抓住金丝楠木棺上垂下的白绫,不肯让自己就那么倒下去,季无忌年纪小,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最疼自己的爹爹,便哭的撕心裂肺,在棺前直挺挺的撅了过去。
太子庄耀就在一旁,他眼疾手快,飞快上前将季无忌抱起来,一叠声的高叫:“太医,孙太医……”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儿慌忙跑过来,就在太子手上给季无忌搭起脉来,季无忧见弟弟撅了过去,心中悲痛难当,身子摇晃的越发厉害,抓着白绫的双手绷出了青筋。
就在季无忧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旁边有双手伸出来扶了自己一下,继而便耳畔便传来一声:“无忧妹妹别担心,孙太医医术极好,有他在无忌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声轻轻的安慰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季无忧忽然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此时她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的。此时季无忧也无心去看是谁安慰自己,正好太子庄耀抱着的季无忌又忽然伸出手哭着叫了一声:“姐……”季无忧便什么都不顾了,只一把抓住弟弟伸出的小手,急急的叫了一声:“无忌,姐姐在这里。”
季无忌挣扎着从太子怀里下来,与季无忧姐弟两个一步一叩头,一步叫一声:“爹爹回家啊……”将她们父亲的灵柩迎入了靖国公府。
第十二章心险恶
更新时间:2013629 12:11:05 本章字数:3262
灵柩移入灵堂,季无忧和季无忌跪在灵前哀哭谢吊。爱殢殩獍皇后担心一双外甥撑不下来,不独派了孙太医在季府住下,还派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张嬷嬷专门照顾季无忧和季无忌姐弟。自然,皇后也有让张嬷嬷震慑陈老夫人以及季府中想乘乱做手脚的人。
按着规制,季之慎的灵柩要在府中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可若真停四十九天,那么便很难瞒住大夫人杨氏,杨氏不可能在近五十天里都不走出昊极院。可若停的时间短,且不说陈老夫人心里过不去,便是其他人也觉得会委屈了为国捐躯的季之慎。
是以季重慎刚刚提了一句大哥的灵柩在家里停多久,便被陈氏兜头狠狠的啐了一口,只见陈氏指着季重慎骂道:“呸!你个没有人心的东西!你大哥为国尽忠,他用性命给府里换来泼天富贵,你竟不能容他在家里多住几天!”
季重慎心里也恼的不行,只是面上不敢表现出来,赶紧乖乖的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母亲息怒,儿子如何舍得大哥,若是能替,儿子情愿死的是自己,也要换大哥活着。”
陈老夫人听了季重慎的话,满脸的怒容略略缓了几分,心里头也有了一丝后悔之意。觉得不该那样骂二儿子。
季之慎是老靖国公的长子,自生下来便被陈老夫人的婆婆抱走,三岁上便跟着公公学习兵法武功,八岁进宫成了当时的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隆兴帝的伴读,陈老夫人这个亲生母亲竟没有机会看顾大儿子一回。所以陈老夫人对大儿子季之慎从内心深处是不亲近的。
等到陈老夫人后来生了老二季重慎,因老太夫人精力不济,她才有机会亲自抚养二儿子,是以在陈老夫人心中,二儿子季重慎才是她真正意义的亲生儿子,对大儿子季之慎,陈老夫人只是面子情,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
若非陈老夫人从前在靖国公府实在是没有影响力,而季之慎不独才华出众勇武过人,又和皇上关系极不一般,这靖国公的爵位还真难说落到谁的头上。
季重慎最了解自己的母亲,一见母亲面色缓和了一些,便立刻委屈的说道:“母亲,儿子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哥,怎么能不想让大哥在家里多停些日子,我们也好最后陪大哥一程,只是大嫂那般情况,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一家子都陪上性命也不够啊!”
陈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刷的黑了下来,她再不亲近大儿子,季之慎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也不能为着个外人委屈了自己的儿子。陈老夫人双眼一瞪怒道:“停七七四十九天,把消息瞒紧些。横竖她也快生了。只等生完孩子就能把这消息告诉她,她是老大的媳妇,岂能不到灵前尽心?”
季重慎低头轻轻应了一声“是”,再没说其他的话。陈老夫人知道外头事多,也不留儿子,只挥手让他退下。等季重慎走后,陈老夫人手捻佛珠双目微垂,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在房中服侍的邓嬷嬷见状心忙让珍珠翡翠珊瑚碧玺退下,免得扰了老夫人。
现在这个珍珠是刚刚提上来名叫双宝的二等丫鬟,四陈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总是这四个名字,向来是换人不换名,所以双宝一上来便被改名为珍珠。原本受罚的珍珠已经换回本名二妞被发到浆洗处了。
陈老夫人默念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老大家的身子有几个月了?”
邓嬷嬷暗暗一算,忙躬身回道:“回老夫人的话,大夫人如今已经满八个月了。”
陈老夫人点点头,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邓嬷嬷道:“也差不多了,回头你去做碗莲子羹送给老大家的。”
邓嬷嬷心里一紧,身子躬的更低,轻轻的应道:“是,奴婢一定亲手做。”
陈老夫人满意的“嗯”了一声,便什么都不说了。
邓嬷嬷又站了片刻,见陈老夫人再没其他的吩咐,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上房。等她到了廊下被西风一吹,顿觉遍体生寒,原来刚才听陈老夫人吩咐之时,她背上已经渗了一层冷汗。
邓嬷嬷没有直接去厨下做莲子羹,而是出了慈萱堂从后角门上回了家,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又回到慈萱堂的小厨房,关上门一个人在里头做起了莲子羹。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已经黑了,邓嬷嬷才从小厨房中出来,手中拎着一只小巧的墨竹丝箍银灯笼形食盒。
进了慈萱堂,请陈老夫人过了目,陈老夫人方道:“送去昊极院,看着你大夫人用了再回来。”
邓嬷嬷知道这事非自己去办不可,便小心的将粉青海棠盏的盖子盖好,重又放回食盒之中,这才往昊极院而去。
邓嬷嬷到昊极院之时,季无忧和季无忌正分别在自己屋中换衣裳,为了不让娘亲察觉,她们姐弟二人每日都要换下孝服,换上素净些的衣裳去昊极院请安。
邓嬷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大小姐没在昊极院,竟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她笑着走进上房,给大夫人杨氏请了安,笑着说道:“自入秋之后天气燥的很,老夫人惦着大夫人身子重,必是比常人更燥,特特命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