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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爱说笑的性子。沈虞点了点头。
余家早收拾好了少爷的行李,将东西往车上一装就可以走了,沈虞给舅母顾氏行了礼,拉着昂哥欲走,“小鱼,”顾氏突然唤道,沈虞转回身来,走到顾氏身边,顾氏将沈虞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舅母在昂哥的衣衫里缝进去一些银票,可够昂哥活着的了,小鱼看在舅母心疼一场的分上,万望照顾好昂哥。”
沈虞一愣,抬头看着顾氏,“这……”
顾氏笑着又说“顾家害我之心早有,眼见着舅母是活不成了,这个家也就不能交到昂哥手里,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说完,又喘了起来,沈虞扶着顾氏靠好,“这昂哥一走,家里……”顾氏也不看沈虞,只盯着桌角说道“不论昂哥带走的,就是剩下的,也够顾家和余家打上一阵子的,昂哥远走了,别的就算惦记上了,又能如何,人已死,想这些个东西还做什么。”
沈虞坐在车中,细细回想着顾氏的话,人死了,还惦记这些做什么,可也对,人都死了,除了这个孩子,别的什么就都不重要了,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昂哥,向他招招手,昂哥在车上窝着也不动。沈虞过去,将昂哥拉到自己怀里,低声说道“昂哥,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姐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的落水
启程日子是早算好了的,黄道吉日,宜出门,沈虞由丫头们扶着,带着昂哥,上了船,这回随老太太进京的人大多是以前府中的老人,沈虞房中的绾浓上船没多久就头晕的不行,莹雪忙出去找药,婆子们也都上前劝道,“姑娘还是回去歇会,这水路要走上些日子,先上船到不适应,等过了半日也就好了。”
沈虞是不晕船,看着绾浓的样子实在是难受,自己就进到里面仓中歇着。不一会外面丫头来回禀,说昂哥过来看姑娘了。沈虞忙起身命人将余慕昂领进来。
余慕昂给沈虞见了礼,任由沈虞拉着,也不说话,沈虞将丫头们都遣了下去,才问“怎么样,晕船么?”
余慕昂虽然只有五岁,懂得比同龄的孩子要多得多,抬头看着沈虞问,“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沈虞搂着昂哥轻声说“你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娘是这世上最疼你的人。没有比你娘更好的了。”
昂哥听了还是小声说,“在家时,母亲就让我跟着姐姐,要听姐姐的话,可不是以后见不到娘了?”
沈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不会,你要是想你娘,就永远都能见到,在这,”说着指了指余慕昂的眉心,“和这儿”又指了指心脏的地方。“无论你走了多远,你娘总跟着你,什么时候都在。”
昂哥听不明白,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块玉来,“这个是娘给我的,”沈虞仔细看了看,又放回到余慕昂的怀中,挂好,“那昂哥可要小心的护住了,看见这个就看见你娘了。”
“恩,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还是太小,不懂得什么叫做悲欢离合,早早的没了父亲,如今又要没了母亲,这孩子的命,不是一般的苦。
沈虞见桌子上有些点心,拿过来放到昂哥手中,“饿不饿,先吃点。”余慕昂放到嘴里咬了咬,又放下。不一会又说,“姐姐,娘让我将身上的衣衫给姐姐。”
沈虞想着,这个舅母还真是胆大,敢把昂哥的身家都放在沈虞的手里,沈虞还只是个孩子,谁知道以后人长大了会是什么秉性,万一起了贪念呢,顾氏还真是放心。
现在的余慕昂也只能靠着沈虞,就是不放在沈虞手里,还能放在哪呢?何况顾氏都将这东西告诉了沈虞了,沈虞瞒着众人,就是余氏面前,都没露出一星半点来。余慕昂将内里的小衣脱下来,放到沈虞手中,沈虞又将昂哥的衣衫系好。才放下心来。
吃过了晚饭,船队找个就近的码头歇了下来。码头不大,来往的客船都是暂时补给,歇息,外面有值夜的婆子,沈虞头一次在船上休息,根本睡不着,外面的丫头们累了一天了,都进入了梦乡,沈虞在幔帐中坐起来,看着对面睡熟了的墨棋,一直胳膊伸在外面,明日又该嚷嚷着水边的蚊虫多了。
正抱着枕头胡思乱想着,就看见进来个小黑影,直接到了沈虞床边,月光下清晰的能看见脸庞,沈虞知道,是自己的小表弟。
余慕昂站在床边,沈虞将幔帐拉开,小孩快速的跳了进去。“怎么。睡不着?”
“我刚梦见我娘了。”
这么小,又是头一次离开娘亲,当然会想,余慕昂上前抱住沈虞,“姐姐,我想我娘。咱们回去吧。”说完哭了起来。
沈虞捂住余慕昂的嘴,“别哭啊,别哭,你看,大家要是都被你弄醒了,”
说完,给昂哥擦了擦眼泪,“我们昂哥以后是男子汉,可不能总哭鼻子。”外面睡着的莹雪听见姑娘在说话,绕过众人,挪了进来,沈虞见了“正好,你去昂哥的仓中告诉他的丫头一声,就说昂哥在这边,你也先不必回来,睡到那边吧,”莹雪答应着退了出去。
“你看。有人醒了吧。可不能哭了”
余慕昂点了点头,沈虞将人放到里面,自己靠在外面,轻轻的拍着,又哄了许久才睡着了。
这一路行来,天气还是不错,到了枯水期,河面变窄,有些地方仅能容一条大船驶过,沈虞家的两条船一条客船一条货船,吃水量还不算大,加上舵工也是有经验的,倒还顺利。
沈虞一有时间就带着昂哥在一处晒太阳,或者是看看书,偶尔风平浪静的时候还写写字,两岸风光无限的,到了京中,再走这段路可就难了,能看多少就是多少。闲暇了,也不用人侍候,靠在仓边,闭一会眼睛,也不睡觉,偶尔山中的鸟叫声传来,清脆悦耳,好听极了。
墨棋走出来给沈虞把披风系好,又仔细的拢了拢,“姑娘到仓中歇息一会吧,都看了半下午了,也不嫌累,免得到了京中又该说晒黑了。”
沈虞摇摇头,“下一次停船到什么地方?”
“听婆子们说是桃花域,春季来临的时候两岸的桃花瓣随风散在河里,远远看着倒像仙女衣裙一般,当地人就给起了这样的名字。”
“这个时候没桃花了,不知道桃子还能……”话没说完,就听咚的一声巨响,整个船身都斜向一边,沈虞忙扶住旁边的把手,“快看看是怎么回事。”墨棋忙往船尾跑去,沈虞歪歪斜斜的往沈老太太的仓中跑去,刚走了几步,船身又一晃,就听到船尾有人喊道“船漏了,快下船。”
沈虞听了,也不管什么晃不晃的,跑到沈老太太的房中,就见丫头们四散着,互相抓着能抓到的地方,老太太也扶着床木,见沈虞进来,忙问“怎么了”
“听人喊说是船漏了,祖母快来。”说着上前去扶着沈老太太,船底似乎是触到了什么石头上,上面的人来回的跑着,婆子们都忙乱的四处找东西,有几个丫头被挤进了水中,胡乱的叫着救命,沈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是知道万一落了水,也要浮起来才行,四下打量,将棋盘一把抓在手里,扶着老太太往外跑。
整个船上,呼喊声,求救声,哭闹声,吵做一团,后面是拉着东西的货船现在过来也来不及,老太太大约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一只手死死的抓着沈虞,另一只手上是吓傻了的沈盏,三人什么都不顾的往外跑。
船舱进水越来越多,整个船往外倾斜的越来越严重,眼见是待不了多长时间了,沈虞还四下找着墨棋,就见墨棋在船尾大声的呼唤着姑娘,一只手倒是拉着余慕昂,沈虞见了微微有些放心,丫头们都往外跑,各人逃命要紧。
沈虞也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吃不准老祖母到底能不能撑着后面船上的伙计来救,将棋盘往祖母怀中一推,“抓紧了……”
话未说完,整个船就躺在了水面上了。沈虞咕咚一声就落下了水,秋日的河水格外的凉,激得人直打冷战,不由自主往下一沉,根本不见底,两只手胡乱抓了抓,什么也没抓到,顺着水的浮力往上一穿,“救……”命字还没出口,人又沉了下去,连着被灌了好几口涩涩的河水,此时沈虞心中最后悔的就是以前怎么没好好学会游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虞被水灌的脑子发晕了,感觉有一双大手穿过自己的腋下,将自己从背后托住,送出了水面,“好点没有。”
仿佛有人再同自己说话,远远的听不清,沈虞动了动嘴,发不出一点声音,用手摸了摸身上,还真是有一条胳膊,可能是获救了,这是她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沈虞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中有一对双胞胎的小儿,都是漂亮的小女孩,沈虞拉着两个孩子蹲在地上玩土,从别处走过来一个女子,似乎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沈虞看两个小姑娘可爱,就捏了捏一个小女孩的脸蛋,小女孩咯咯的笑了,捏了捏另一个小女孩的脸,就见那个母亲扬起手给了先前那个女孩一个耳光,沈虞吓愣住了,忙喊道“孩子不是这么教的。”喊完,就醒了过来。
这是在床上,可以肯定,头上是垂着的幔帐,沈虞转过头看了看旁边,有个来回走动的身影,看不清楚,沈虞张了张嘴,半天才喊出“来人”两个字。嗓子有些呛哑了,身影忙跑过来,“姑娘,你可醒了。”
是墨棋,沈虞听见她的声音,长长的出了口气,任由墨棋扶着起来,这才看清周围,是个不大的房间,油壁墙,中间一张桌子,干净而且不失文雅。“祖母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都已经好了,余少爷也都换了衣衫,盏姑娘也没事,就您一个人没醒了。”
沈虞听完了,才长出了口气,“这是哪里?”墨棋,低声说“奴婢也不清楚,但是知道是老夫人认识的京中旧人,正好路过刚才的地儿,救了咱们。姑娘先歇会,奴婢这就回禀了老夫人,说姑娘醒了。”
墨棋转身出去,沈虞慢慢下了床,揉了揉肚子,还好,不是很疼,就是头有些晕,小心的扶着黄竹桌子坐好,时间不大,门就开了,沈老太太第一个走了进来,上前搂住沈虞就说“可是吓坏了祖母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啊。”
沈虞忙安慰祖母“现在不是没事了,祖母,别惦记小鱼了,祖母没事才好。”沈虞见一屋子人,就少了沈盏,忙问“盏妹妹呢?”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盏妹妹受了些湿寒,如今在床上躺着,不过也没事了,唯独你啊,这么长时间不醒,吓死我这老太婆了。”
余慕昂站在悯枝身后,见姐姐没事,这么多人在屋子中也就不敢凑过来,沈虞冲着他笑了笑,余慕昂也看着姐姐笑了笑。
本来沈老太太还让沈虞在床上歇着,沈虞挂记这船上的东西,还要跟救命恩公道谢,实在不能躺下,沈老太太见沈虞执意起来,也就不拦着了,毕竟自己年岁大了,又经了这个事情,身子骨也吃不消。只好由着沈虞到外面去主事。
沈虞穿戴好了,就到了前仓,由沈老太太引着,刚进了,就听见有人笑着说“老夫人怎么不多歇息一会,这就起来了。”
沈虞也不好抬起头看,“这位是以前的京中旧友之子,家主和你祖父有些缘分的,今天多亏了陆公子啊。”沈虞上前说道,“今日多谢陆公子伸手搭救,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完,按正经礼节给陆公子行了大礼,这才抬起头来,微微扫量这位陆公子,这个人倒是十八,九岁上下的年纪,带着公子冠,穿着一身豆绿色的长衫,眉眼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