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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胳膊,发现这里真的非常阴冷。我问白翌:“老白,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冷?”
他顿了一下,定神看了看周围,对我说:“可能是井底比较阴寒,所以才会觉得比上面冷些,毕竟外面的气温非常高。”
我咽了下口水,又搓了几下手臂。但是这种阴冷的感觉却并没有随白翌的话而有所缓解,反到是越来越甚。最后我只有跺脚搓手来取暖,而白翌的额头却因为一直都在翻弄而溢出了汗水。他注意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会这样?我哆嗦着对他说:“别提了,这里冷得像冰窟似的,难道你没感觉出来?”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但很快眼睛就睁大了,盯着我的手看。我低头伸开了自己的手,发现手指头上居然开始结霜了。我吓得连忙搓手。白翌眼神一暗,嘴里冒出了一句:“这里有那个东西在!快,你快上去!”。他一说到那个东西,我马上联想到这种阴寒的由来。此时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寒冷如此熟悉了,当初在千目湖上的那个铜器就是这种寒到冻住血管和肌肉的阴冷!
可是我已经完全僵直了,仿佛血液又开始凝固,脑子能思考到这个程度已经耗去了我所有的力气。浑身有一种就像是快要被冻死一样的困乏感。白翌连忙掏出包里的珗璜璧,让我使劲地握住它,当我握住的时候才感觉稍微好一些,虽然依旧刺骨难忍,感觉仿佛要被冻结了一般,不过那种阴霾的困倦感却减少了不少。
白翌问我道:“你感觉这里哪一块地方最冷?”
我打着牙花用下巴示意,井底中央那块地方是最冷的。他连忙打开折叠铲子挖了好几下。我听到铲子撞击硬物的声音,白翌连忙蹲下身体刨开了泥土,惊讶得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块铜简!
眼看着白翌准备去取,我连忙大声喝止他:“别拿!那东西有诅咒!”
从白翌眼神可以看出他动摇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凝神,快速拿起了那块铜简。顷刻间白翌的手上也瞬间开始结霜,不到几秒钟他的手就冻得发紫了。我吓得张大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大脑象在打鼓似的,心想着这下老白也玩完了。
白翌艰难得开口道:“把玉给我。”我立马把手里的玉塞给了他。他把玉璧和铜简叠在一起,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咒。当他一贴上去,符咒就自燃了起来,散发出一种类似烧破棉絮的味道。火焰带走了那种阴冷,当符咒烧完,珗璜璧的边缘马上就出现了一团紫黑色的雾气。
我看着非常纳闷,正想要发话,白翌看到符火燃尽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先回去吧,我们已经找到那个神秘顾问了。”说完此话,他便催促着我把安全扣扣在吊绳上。他对上面吆喝一声,六子就把我拉了上去,六子一看我上来就问底下的情况,我摇了摇头,到现在也没能明白白翌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们思考完毕,白翌就让我们把他也拉了上来。当他冒出了头,我发现他手里并没有拿着那铜简,估计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他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让我们现在先别问,而后拍了拍头上的青苔,对村民说:“好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了,也不用来这里烧香烛,如果可以,你们直接把这口井封了。它已经没有水了,那么深的一口井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隐性的危险。”
众人听后都表示十分有道理,不管是有还是没有邪物,当然是把这个地方封掉最好了。那管事的老头问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建议,白翌摇了摇头说这些就足够了,可此时我却感觉这个老人家还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不只是我,连老油条六子也发现了这点。
六子故作神秘地说:“老人家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么?”我连忙做出了一个故弄玄虚的眼神看了过去,白翌的脸色却没有变化。老人家看着我们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样子,一时居然也吃不准,只有抖着拐杖走过来说:“三位,那么热的天,要不先去舍下喝碗酸梅汤吧。”
我心里又纳闷又乐呵,这老头以为在拍水浒啊,还想学鲁智深过桃花山这一段子。可是看这老头的表情,似乎的确还知道些什么。可能有些隐情想要透给我们听,又介意周围的这些村民,于是我们三人也就跟着他一起回到了他的住处。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在这个村里那么牛逼,原来他是这个村长的老父亲,早年参加过红军。他一直拄着拐杖,其实就是因为他的腿当年被日本鬼子的刺刀给刺穿了。在老头家里,他支开了媳妇,让她给我们去弄些冰镇酸梅汤和水蜜桃去。待到大厅里只剩下老头和我们三个人,老头咂巴了下嘴巴,摸着稀疏的花白胡子对我们说:“三位这次来此,并非是为了乔二奶奶的事情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并没有回答他。他看我们都不出声音,也就确定了大半,举起拐杖指了指井口那里的方向说:“那里的东西,不只有乔二奶奶一个啊。”
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知道里面的东西,那么为什么在村里看着白翌那么侃侃而谈却不揭穿他呢?白翌的眼神也变得冷利了几分。倒是我一下子没控制好情绪,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啊”,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破功了,连忙捂着额头说:“怎么,还有东西在里面?”
老头神秘地笑了笑说:“是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十年了……这个村子看见过那件事的人都已经走了,就留下我一个糟老头。你们一来就东查西看的,我就猜到你们可能是为了那件事情来的。”
白翌此时问道:“那么当年您看到了什么东西?”
老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一边回忆,一边在搜肠刮肚地想词来对我们解释。他说,事情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刚刚解放,五八年开始大跃进,那个时候到处都在抓国民党的潜伏特务。老头自己名叫石建成,是一个退伍的老兵。虽然身体壮硕,但是因为脚残了,在当时的运动中,只能帮着当当联防队守夜班。那时候人人都是螺丝钉,就算你残废了,也可以对社会有所贡献。所以老头就经常带着几个退伍老兵一起巡查。建国后,开始几年很不安稳,既要提防着帝国主义的威胁,又要内查潜伏的特务,所以巡逻并不是像现在大妈大伯那样手臂上别个袖章,拿着喇叭吼几声“小区是我家,安全靠大家”就能完事的。如果遇到情况,要动真格的,说不定还会有肉搏战之类的,牺牲都有可能。
这一天,老石和两三个民防队的老兵一同在村里巡逻,走到村尾的时候,发现一切正常,没有异常动静。其他几个人,本想着干脆早点回家睡觉。不过警觉心比其他几个人都要高的老石,却想要再往弄堂深处走走,说就怕有特务躲在暗处。
其中一个民防队员就说道:“那里只有一口枯井,而且据说还闹鬼,别折腾了,过几天就是乔二奶奶的忌辰,咱们不要去惹那些晦气。”
但是老石是个实在人,他说,如果他们害怕就别去了,自己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否则会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没做好分内工作。于是几个民防队员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当过连长的老兵,说话有那个分量在,几个人也只有跟着一起去了。
就在他们想要转进弄堂时,突然听到古井那里传来了一些古怪的声音。那时候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真被老石说中了,特务在这里做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另一个则是乔二奶奶又显灵了……
老石上过战场,见过不少腥风血雨。虽然此时内心有些害怕,但是依然咬着牙让那些人跟着他前去查看。走到井那边,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大伙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东西在井底里。只是那时候他们一没绳子,二没人知道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出于谨慎,大家就决定躲在角落里看着那口井。如果是人总会出来的,如果是鬼……那就不一定出的来。他们谁心里也没有一个底,渐渐地,声音轻了下来,但是并没有人从井里钻出来。
所有的人都在犯嘀咕,估计里面是真的有鬼,但谁也不敢大声。过了好一会,突然卷起了一阵大风,把四周的桂花树吹得沙沙作响,四周开始弥漫起一种烟雾,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渐渐地,他们在烟雾中看到了黑色的人影子,等那些黑影子走到了那口井边,他们才隐约地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好几个穿着黑色袍子,头上戴着冠旒的怪人。他们一共有六个人,像是被什么人牵着一样,低着头,垂着手一个一个走到了井口前。那些人让人看不清楚长相,仿佛在脸上有一层黑色的雾气掩盖了他们的面容。他们半点迟疑也没有,一个接着一个直勾勾地蹦进了井里。这时候所有的人都急了,实在说不出这到底算什么。普通人在没有保护条件下,跳下去就是找死。就在老石准备喊人来救人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老头拉住了他,让他看井口对着的天空。此时他们才发现,本来黑乎乎的天空突然形成了一种云团的漩涡,仿佛要把什么东西给吸上去一样。这样的奇怪景象只出现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后所有的事情又恢复了正常。他们哆嗦着想要看看井底下有什么,于是只有把头凑了进去。可是井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连一点点的声息也没有,如果是六个活人跳下去现在绝对是哀嚎一片啊。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门上都冒出了大颗的冷汗,彼此商量之后,决定只有先回去,明天再来。就在他们转头准备回去的时候,真切地听到从井里传来了拉车的轱辘声和一阵极其好闻的糕点香味。闻到了这个味道,其余几人就仿佛一下子没了魂似的,转头就各自回家,并且过后便将这天的见闻忘记了。老石那个时候戴着他们家祖传的玉佩,据说是王莽之乱时汉代贵族遗下的宝物,最后流落到了民间,成了石家的传家宝。他戴着那块玉佩,当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迷了神智。他喊了几下,发现同伴们貌似都没有听到他的话,之后看着那个诡秘异常的井,觉得此时也只有先回到家中。他心想着,这样是不行的,明天就找人来挖井,实在不行就去报告政府,让政府派人来调查。
此时我问道:“阿公,你既然都没有失去意识,后来为什么没有去报警呢?”
石老头听了这话,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他闭着眼睛,把本来就没几颗的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原来当时,在老石的家中尚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一直卧病不起。彼时他一进屋子就看到自己的母亲直直的站在门口,老石一个晚上连连受到各种惊吓和刺激,现在他看到久病不起的老母居然活动自如,犹如往后退了二十年,真的是又惊又喜,但那有些阴霾的眼神,感觉却似乎不太像自己的母亲。她突然说要给老石做饭吃,老石看着老太太利索地给自己炒着鸡蛋,还以为真是老天开眼、祖宗保佑。正在高兴地浑身发抖的时候,却听到从老太嘴里出现了绝不属于自己母亲的声音,那声音极其的阴寒,一听就知道不是世间之人所能发出的。
按照老石头的说法,就是说他感觉说这话的时候,他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俯身了。人还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老母亲,但是这声音和神色却是那样的阴森陌生。此时这个老太硬邦邦的说话,手里却还在捣着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