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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昨天一样在纸上写了八苦,然后当中写上我的名字。他拿起笔说:“如果我推断的没错,你遇见的八苦很可能是一种打乱的阵法,并不会按照原先我所说的顺序进行,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规则进行着。首先我猜是死,死所对应的可能正是岳兰的事情,还记得你当初浑浑噩噩的时候说的一段话么?”
我回想道:“你说的是不是,死,亡者之泪?”
他点了点头,在死这里写上“亡者之泪”“岳兰”几个字后,继续说:“这个就是咒的第一步,直接就对应了死亡,几乎和一般性的八苦起念阵相反。由死而开始的噩梦,于是按照岳兰信上的意思,接下去的一个应该是求不得,妄念之罪。这个对应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对养九僰噬魂棘的父子。而后一个是床,也就是生,轮回之苦。最后我们遇见的玲园里的那两个女人就是老,执念之怨。接下去的信里居然说给血掩了,不得不说非常不妙,因为以上的四苦咱们都经历了,就算有险,也避过去了。但是接下去的完全是未知数……这封信,对我们的作用很有限。”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将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我有些恼火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牛皮糖的声音,他显然十分恐慌,说话的声音简直像是唱大戏的。他在电话里说道:“喂,安子,那个……那个罍太邪门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们的馆长么,他今天晚上居然死在了那个罍的边上,而且还是用旁边的那把青铜剑自杀的。但是他死的时候还在笑,这个笑容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太恐怖了。你……你真的遇到和那个东西有关的麻烦了么?你要小心啊,这个罍已经被国家研究所的人搬走了。这件事是被封锁的,你……你别说出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
就在牛皮糖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一下子传来了刺耳的杂音,仿佛信号不良似的,随后手机就自动挂断了。我连忙再打过去,却发现对方已关机。我回头看了看白翌,白翌也看着我却没说话。其实不用说什么,光是看我的表情也知道那事情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抓了抓头发,把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告诉了白翌,白翌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我们都默默不语。
良久,白翌站起来对我说:“别多想了,睡觉吧。事情总归会有办法的。”
我胡乱地点点头,脱了衣服就倒在床上,只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一百个沙袋击中过一样,没来由地沉重。我闭上疲惫的双眼,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没起来,最后还是被白翌拽起来硬丢进了厕所,像幽魂一样洗漱完毕。白翌似乎也没有睡好,眼睛里都是血丝,不过他依然和以往一样起床、买早点、拿报纸。我浑浑噩噩地坐在饭桌边上,拿起油条就往嘴里塞,然后把手一伸,示意白翌把报纸给我。他看了看我,却没有动。我有些纳闷,开口道:“你没拿报纸?”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才开口道:“你那个在博物馆里工作的同学也死了。”
这个消息让我如被雷击,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起来,连手上的油条掉了都没有察觉,只是喃喃地问:“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他拿出报纸,指着其中一条新闻,说:“你看这段,昨日晚上市博物馆一工作人员,在青铜器展区,打破展区玻璃取出其中一把青铜宝剑,自杀而亡。”
我马上抢过报纸,草草地扫了一遍,然后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说:“不对啊!他晚上还打电话给我,真是活见鬼了!他说死的是馆长啊。怎么成他了!”
白翌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说:“还记得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么?馆长的死被保密了。”
我顿时想到了什么,说:“你的意思是说死的是两个人,一人一把剑?”
“这只是一个猜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死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在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信息的那一刻,你不觉得整件事情都蹊跷得有些过分么?”
我傻傻地看着报纸,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脑子里则一直在回荡着白翌的话:事情太过于蹊跷了。说实在的我非常内疚,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同学一样。牛皮糖是一个好哥们儿,过去也算是我的死党。虽然毕业后各奔东西,但是彼此都还留着对方的通信方式,就盼着日后可以再次相聚,不过这一次等来的却是天人永隔。我突然能够理解人生无奈的八苦,真是半点都由不得人。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命运是如此恐怖。过去发生过许多危险困难,但是只要有白翌,只要咬咬牙都挺得过去。但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我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此刻我居然很想大笑,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过完今天后还有没有勇气去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我神经质地咬着拳头,即使再害怕也得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否则除了等死之外我还真是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我看着白翌,白翌的眼神也闪烁着什么东西。他点了点头,像是安慰一般地说道:“路再难也要走下去,而且我觉得每过一劫就距离真相更近一步。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个咒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醍醐灌顶。没错!一开始的咒是封在珗璜璧的盒子里,但是后来却明显被人动过手脚。这条线索虽然是从鬼婆那里得到的,但是我们觉得其中的真实性非常之大。因为如果鬼婆想要我们死,她根本不必编出如此麻烦的谎言。还有岳兰信中提到的黑影,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真正的黑手?他也许会在我死的时候出现,也许他早就在我的身边。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是谁?虽然我们现下知道的线索依然十分零散,不过已经经历过了其中四难,也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一些关于鬼咒的信息,否则还真是到死都不一定会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接下去的另外四个苦难,或者说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和一个无形的妖怪比时间比耐力,更加比信心……就看我们能不能够在死亡之前坚持到最后并揭开谜底……
白翌拍了拍我的手,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神情与我一样。我们并不知道下一个危机是什么,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是,只要我们想活下去那就只有等待,只要有线索我们就不能放弃。
第二十回:照片
人的记忆其实十分奇妙,很多年前的事情可以一滴不漏地全部记住,而那些近在咫尺,就发生在前一天,前一小时,甚至是前一秒的事情却可以一点印象也没有。比如说我吧,我现在被逼得想要跳楼。不过这里只有二楼,跳下去最大的后果就是骨折,想死都死不了。
“找出来!你这个小子怎么那么手闲!”
“你爷爷的,我不是在找了么,废话那么多干啥,有本事自己找!”
“我没空和你扯!这个东西没了麻烦就大了;到时候你给我去跑腿。”
我气愤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头上都是棉絮状的灰尘。我甩了甩头发摆手道:“不在床底下,我先说好,最后一个地方就是我柜子了。再找不到我就无能为力了,就算砍了我,我也没办法。”
白翌翻着箱子,听到我这句话手就停下来。我感觉到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真的得挨拳头了。白翌现在气得脸都发绿,再刺激他说不定就真的扑上来咬我了。
要问我们这是怎么了?搞得和打仗似的一触即发。原因说出来估计可以让人笑掉大牙。没别的,就是我把白翌的身份证给搞丢了。
其实事情很乌龙,我想要办一个会员,可以免费得到一些游戏点卡的优惠,但是那里的规矩很变态,只有二十六岁以上的才能办理,我年龄没到,而且受理申办还有时效性,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实在没办法就拿了白翌的身份证。反正不需要露面,只要拿了复印件就可以了,但是我急着把复印件扫描到电脑里后才发现居然忘记把原件搁哪里了,现在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果然,最后我连我的箱底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而背后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插在我脊梁骨上。我擦了下汗说:“老白这样吧,我再帮你去复印店看看,估计落在那里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您还是趁早去挂失吧……”
白翌黑着脸,抿着嘴巴不说话,他的脸都气抽了;咬着牙说道:“那你还闲着干嘛,去找啊。”
本来就是我理亏,所以他这种咄咄逼人的口气我也只好忍了,白翌平时一副温吞的模样,没事不会发什么脾气,但是他非常忌讳别人碰他的东西,只怪我自己脑袋发热一时着急。
我瞪了他几眼,拿起外套就准备去给他找。没想到当我要走出门的时候,白翌拦住我说:“算了,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我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果然全黑下来了。心里顿时感到莫名的内疚,人家白翌这个时候还生怕我晚上出去又遇到什么怪事。而我却一天到晚捅娄子,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似的。这下子我恨不得有一个洞立刻钻进去,不过后来白翌的一句话几乎让我把肝血都喷出来。
他说道:“如果找不到,你明天直接给我奔派出所去挂失,有什么手续打电话问我,我懒得跑。”
我二话不说甩了外套,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出了中指。白翌吊着眼角看了我一眼,顺脚就给了我一膝盖。自然我也不会客气,大半夜的,我们这里又爆发了一场不小不大的战斗。
本来这种打闹我们之间经常发生,说白了也就是和玩似的,谁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因为白翌这个家伙手脚太没分寸,居然用肘腕给我来了一下,害得我的嘴巴旁边青了一大块。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力气用大了,凑过来就扳开我的手查看,我捂着嘴巴趁他不注意也给了他鼻梁一拳。老子又不是女的,打完了你过来摸两下,说几句好话就了事了,最好的安慰就是回击,在那小子脸上也来一个青皮蛋。
结果早上我们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白翌鼻梁上一个乌青,我的嘴角也肿得像含了一个橄榄。我们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吃了早饭就去学校,谁都没放下被挨了一拳的恨。
到了中午,我想到还真得去给他找身份证,君子记仇也得讲道义,东西是我弄没的我总得负责。于是我趁着吃午饭的时间跑了一次印刷店。
果不其然,我把白翌的身份证落在了那店里。老板娘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看我一来就知道我是来找身份证的,连忙把证件交给我,还叮嘱几句,我忙道谢。接过身份证,白翌那张不冷不热的死人脸又出现在我面前,拍这个照片的时候他还颇为年轻,估计比我还小,虽然给人一种不易相处的感觉,但是好歹会对着照相机笑一笑,现在可好,让那小子笑比让他哭还难,至多是扯着嘴皮来个不阴不阳的冷笑。
我摆了摆手和老板娘打声招呼,一出门就撞到一个人。其实是这个人自己撞过来的。这一手我知道,是不是该掉出一个钱包然后再上来一个人说:哥们,这钱咱不声张,对半分了吧……
我本以为真的是这种找茬的骗子,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个女的,神情十分慌张,好像后面有流氓追她一样。她看到我也愣了一下,我马上认出她是我们学校教数学的鲁老师。
我连忙问道:“鲁老师,你怎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