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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敲了敲门。那男子抬起头来,看见是她,便站起来,笑道:“林小姐,你怎么来了?”林雅书不知道他为何会认识自己。这个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单眼皮,嘴唇有些厚,他的衣袖挽着,似是为了方便整理百合花。林雅书问道:“你是谁?是你把百合花送给我的,对吗?”男子露出憨厚的笑容,道:“送花的不是我,而是我家少爷。”说罢,他走到里面,敲了敲一扇门,侧身叫道:“少爷,林小姐来了。”说罢,赶紧林雅书进屋坐,笑道:“林小姐,请你稍等片刻。我家少爷马上就来。我去给你泡咖啡。”
林雅书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沙发的一旁,堆积着百合花。又有侍者进来,把百合花抱走。她看他们将百合花拢成一束,粗鲁地对待,替这些花儿感到惋惜。金色的地毯,暗红色的沙发,墙边的桌子上,摆着西洋式样的罩灯和中式的青花瓷瓶。
“林小姐。真是稀客。”
她抬头,见一个男子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他穿着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马甲,一边走着,一边用手将衬衫袖口的扣子扣上。他的眸子深邃,眉毛很浓,挺拔的鼻子,嘴唇的形状很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可是,这个男子,她依旧是不认识的。
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随意地架起腿,潇洒而慵懒。她看见他穿的皮鞋,知道这种鞋子的昂贵,就像他袖口的扣子,都极为精致。他笑了笑,道:“林小姐居然能够找到这里,真是有本事。”
林雅书没有回答他的话,问:“你是谁?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他亦没有回答她的话,说:“你喜欢那些花,不是吗?”
林雅书道:“我喜欢的东西,我自己会买。”
他道:“我替你买了,你岂不方便?”
林雅书道:“我不喜欢接受陌生人送的东西。”
“陌生人?对哦,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他笑了笑,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道,“林雅书小姐,你好,我是柳汉文。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但还是请你多多关照。”他向她伸出手,一副绅士的派头。
她没有与他握手,只是坐在那里,问:“我们曾经见过吗?”
他的手停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握手的意思,便缩了回去,依旧在沙发上坐了,架起两条修长的腿,笑道:“林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了?那日在胡同里,你让我放开你的手。”
胡同。林雅书想起来了,那个在妓院楼梯上遇到的男子,一身的酒气,抓住了她的手。原来是他。她皱了皱眉,仿佛沾染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冷冷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怎么会知道我住的地方?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纯白色的百合花?莫非,你跟踪我?”
柳汉文的嘴角上扬,露出笑意,道:“林小姐,我想知道你的情况,并不需要我亲自去跟踪。”又转过头去,对那侍从说道:“徐顺,快泡咖啡。”林雅书立刻道:“不用了。我不喝咖啡。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请不要再给我送花了。”
刘汉文的侍从徐顺在一旁道:“林小姐,您可知道,我家少爷为了把花送给您,费了多少功夫吗?在这样的天气,想买到新鲜的百合花花已经是很难,更何况您又喜欢纯白色的百合花。少爷将北平的百合花都买了来,精心挑选,才选出那么一束,给您送去。”
林雅书冷笑道:“又不是我要他送的。全北平的百合花?你们以为我买不起吗?”
柳汉文坐在那里,微笑道:“林小姐当然买得起。只是,我怕林小姐挑选花儿太费事,所以就替林小姐省去了一点时间。林小姐说的是,这花是我执意要送的,与林小姐没有一点关系。我只不过是想跟林小姐交个朋友。”
林雅书看到他的笑,那种笑带着一丝戏诌,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主导权掌握在他的手中。她坐在那里,腰板挺直,亦不输气势,不带任何余地的,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以后,请你不要再送花了。”柳汉文低下头,摆弄着袖扣,满不在乎地说:“我想要做的事情,我就要做。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主意。”
林雅书觉得他是个无赖,她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站起身来,对沛儿道:“沛儿,把钱给他们。我们走。”沛儿赶忙应了一声,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小跑着跟在林雅书的身后,离开了这房间。
林雅书走后,徐顺对柳汉文道:“这个林小姐真没眼色,居然对您这么冷淡。换了别的小姐,若是收到您送的花,不知怎样的开心呢。”柳汉文没说什么,只是撅起嘴,看着那一叠钞票,然后笑了。
坐在汽车里,沛儿对林雅书道:“三小姐,那个柳汉文真是奇怪。平白无故的就要给您送花。”林雅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些人,我们不要再理会了。”
车子驶过北平的大街,不一会儿,林雅书便看到紫禁城的宫墙。她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走出去,站在秋日的暮色之中,望着那雄伟的建筑。她需要冷静下来。柳汉文使得她的心情起伏,仿佛是一个恶作剧般的玩笑。
紫禁城在黄昏中显得格外苍凉。历史的兴衰荣辱,流水般的泄过。而人的一生,则显得那么渺小。
“想进去看看吗?”
林雅书转过头,看见一辆汽车停在旁边,柳汉文站在车门口,笑着看着她。
“你又在跟踪我吗?”林雅书道。
柳汉文没有回答她的话,走到她的身边,双手往后撑在汽车上,望着紫禁城,微微笑道:“你曾经也是站在这里,望着皇宫。”他把紫禁城称为皇宫,说起话来带着浓厚的北方口音。他站的那么近,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烟草味。她蹙眉,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可不能进去哦。”柳汉文转过头,对她笑,“皇宫里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每当日落的时候,他们就出来了。据说夜晚还会有太监和宫女的魂魄,提着宫灯在宫巷里走动。改天,我带你进去玩,在白天的时候。”
“我并不想进去。”林雅书冷冷道。她没有说假话,她的确不想进去。她只是站在外面感受着,这座偌大的宫殿所发出的无声悲鸣。若是深入其中,反而无法体会。“柳先生。我说过了。我们只是陌生人。请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柳汉文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看着你回家。在这乱世之秋,世道不太平。只有确认你已经安全到家,我才放心。”
林雅书不再理睬他,自顾自转身上了车,命令司机开车。沛儿往后面的车窗看了看,说:“三小姐,那辆车仍旧跟着我们。”林雅书道:“随他去吧。”
到了孔府门口,林雅书下车。她看见柳汉文的车远远地便停住了,没有近前。柳汉文站在车子旁,笑着向她挥手。她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冷的,不带任何表情,转身走进孔府的大门。沛儿跟在林雅书身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对门房道:“以后若有人再送花给三小姐,一律不许手,都扔在门口。”
第七章
洁白无暇的百合花,依旧是每天一束,送到孔府。柳汉文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林雅书关照门房,她不收这些花。于是门房便把花放在大门口,一天一束,积聚了很多。杜颜玉觉得这样的白花放在大门口不吉祥,便命人把花拿走。
去爬长城的那日,天原本是阴的。林雅棋担心会下雨,一路上絮絮叨叨。但汽车开出北平城区之后,太阳便从云端后面出来了。
林雅书一直期待着去爬长城,她想看一看这中华文明的瑰宝。出了城,汽车开了一会儿,开始看到崇山峻岭,又开过一段,她看见高山的脊梁山的蜿蜒着古老的长城。她有些激动,几乎要落泪的。那么高的山,那时的人们究竟费了多少心血,才把长城修建起来呢?古老的长城,千百年来伫立在那儿,见证着历史。它沉默,因为它看见了太多的悲剧。战争。死亡。人的生命轻易地丧失。无名的士兵,丧生于异乡,他们的名字不为人知,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长城依旧在,它无声无语,苍凉悲壮。
远远地看着,长城仿佛一条巨龙。它疲惫地躺着,喘着气,无力腾天。中华民族,曾经有过无比的形容,汉唐的盛世广为流传,异国纷纷来朝,仰慕着天朝大国的风范。而如今,这个古老的国家不复昔日的光辉灿烂,它千疮百孔,破败寥落。清王朝挥霍了最后的光阴,一座华丽而虚假的殿堂哗啦啦地倾倒,骨架散落了一地。外国侵略者一个接着一个,像饥饿的狼群,猛扑上来,撕咬分割着这块肥肉。
不甘为奴的革命者,纷纷起来抗争。但力量弱小而分散,就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火星,被肮脏的大手一个个地熄灭。百姓在长久的压迫下,变得麻木不堪。革命失败,军阀横行,战火纷飞。有人呐喊,有人抗争,竭尽力气,想要唤醒着沉睡的巨龙。祖国,他们不愿看到它的陨落,不愿千千万万的人们与它一同沉睡。
林雅书透过车窗,看着长城,她的面容依旧如清水一般平和,但她在心里呐喊。不要再睡了,巨龙,快醒来吧,看看你那千千万万的子民们,他们是如何被外国的侵略者践踏,他们是如何被军阀政府欺压。她想起书本上记载的,关于中华民族雄伟壮丽的事迹,那如同日光般炫耀灿烂的过去,那些被文字记载下来的历史与眼前的景象所对比,她不免激愤,却又无能为力。
到了八达岭,林雅书发现,长城与她想象中的有几分差距。她曾看过长城的照片,那些黑白照片刊登在报纸和书籍之上,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也能看得出长城的雄伟壮丽。可是,眼前的长城,似乎年久失修,砖头散落,像是虚弱的老人。曾经的泱泱大国,如今已经成了黄昏时候的落日,虚弱无力。
他们开始爬长城。有几个卫兵,奉白美玲的命令,前来照看他们,负责他们的安全。因为世道纷乱,这里不太平。若不是林雅书和林雅诗都想来,白美玲是不会同意让他们来长城的。
长城比林雅书想象中的,要窄一些。有些地方,它是坡路,有些地方又是石阶。当林雅书看到一个石缝里居然长出了杂草,不免又添了几分凄凉。但她转念一想,这杂草居然能够在这么恶略的环境下长出来,也算得上是坚毅。
天又阴了下来,风很大,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林雅棋缩了缩脖子,道:“这么冷的天还来爬长城,你们可真是有兴致。”张道恒走在林雅棋的身边,微笑着,握住林雅棋的手。
林雅诗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人不能把长城上的路都造成一样的呢?一会儿是坡,一会儿又是台阶,一点都不整齐。”林雅书跟着她走进一个烽火台。这个烽火台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冰冷的石头。古老的石块又破损的缺角,粗糙的纹路。烽火台里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大风之中,林雅书的长发被风吹乱,她用手挽了挽头发。站在长城上,眺望着远方,此时是秋季,一个万物渐渐步入死亡的季节,大地一片肃杀之景。
孔睿渊指着北面,道:“那里是陈仁廷的地盘。”
林雅书知道陈仁廷,这个出生马贼的军阀占据着中国北方的大片领土。
林雅诗道:“为什么我们不把那里打下来?我们的军队应该继续北上,打败陈仁廷,统一中国。”
“统一中国?”林雅棋走上来,道,“你以为统一中国就这么容易吗?如今外国人对我们虎视眈眈,那么多领土被他们瓜分去了。陈仁廷的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