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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痛苦而寂寞的活着。
他只能牢牢记着轩亦的长相,记着他的喜好,记着他的品性,记着他爱的桃花酒以及曲子,然后期望着某一天,会有一个神,来告诉他:孩子,我回来了。
可是呀,那情谊,可还会燃烧?
“公子,醒醒。公子,醒醒。”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面前的芦儿无措地望着他。
“芦儿,我没事了。”他拍拍芦儿的手背,难得的温柔。
芦儿却一下子扑进了玄真的怀中,不停地哭泣:“公子,你不要再这样了。”
叶玄真不说话,只是低着眼。白色的绸衣上,一圈圈沾了芦儿的眼泪。
“芦儿,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芦儿擦擦眼睛说:“不记得了,好像一出生,我就已经跟着公子了。”
“是吗?真的好久了。”他叹了口气,“芦儿,你可恨我?”
“我怎么会恨公子呢?”他站起来,辩解道:“我爱公子的人品,仰慕公子的才学,怜惜公子的寂寞,我对公子有一百种情意,独独不会恨您。”
“可是,是我害得芦儿无依无靠,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记恨吗?”他困惑地问。
芦儿却坚决地说:“芦儿不知道什么是亲族,芦儿只知道公子,公子在我就在。如果有一天,我不成了,就是灰飞烟灭了,魂魄也会找到公子的。”
“魂也会吗?”
“当然。”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誓言不过是镜中花,水里月,不过此时此地,叶玄真还是笑了,可谓是艳丽无双,风情万般。
“公子,总算笑了。公子还是笑着好看。”芦儿看见他笑了,也就开心起来了。
叶玄真起身,看见芦儿已经开始忙着准备早膳,就叫住了他。“不用忙,我还不饿。芦儿,把我的琴取来吧。”
“是。”
琴名“焦尾,”是把好琴,也是大大的有名,叶玄真喜爱它的音色,芦儿就从北印皇宫中偷来送他的。
扣指而抚,琴声渐起。
还是那首千年未换的清风引。
也不知弹了多久,直到身边的芦儿突然叫出声来。“公子,他来了。”
“谁?”
“那个听琴的人。”
手下一颤,琴声顿止。
“公子,我去把他请上来。”
第7章 无双2
不是他,从第一眼看见浅离,他就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因为,如同芦儿所说,这个男人身上没有神的气息。神有神气,就算千年,就算轮回,这也是不会变的。这千年,他寻找他,靠得唯一的线索也就是这一点微弱的记忆。
不是他,心里总免不了无比的失落。虽说有失落,但是浅离那文雅而清朗的外表却让他有了些许好感,在他的记忆中,轩亦也是如此的性情,温和如风。
“在下叶玄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浅离轻轻一揖,“在下秦轩,字浅离。”
“秦家浅离有三宝,一才二貌三琴艺。”那一声秦轩却突然让叶玄真轻皱起眉,他淡淡地说,“还以为那是夸大其词,却原来果真如此。”
奉茶的芦儿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秦轩呀。”
“叶公子说笑了,那不过是旁人乱叫的,我哪里有这样的才情。倒是叶公子的琴声令人难忘,恐怕天下无双了。”
芦儿开心地说:“原来,秦公子也这么认为呀,可见我平日里没有说错了,我家公子就是世间无双。”
“真是个傻小子,人家秦公子只是谦虚之言,你居然也就信了。”叶玄真的语气中的清冷更加添了几分。
浅离倒是极为认真地说:“芦儿说得不错,秦公子确实配得上无双而字,而浅离不过尔尔。秦公子,我实在爱你所弹得曲子,不知是何人谱的曲。”
“一位故人。”叶玄真其实并不太爱对人谈起关于自己,关于那人的事情,总觉得那是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浅离不知内情,只是一心想要找出那个谱曲的人。“这世间竟然能够有人谱出如此精妙的曲子。不知他现在何处?我真想与他结交一下。”
“你想找他,我也一样呀。” 叶玄真突然浅笑起来,脸颊边有个极浅极浅的笑涡,腮边微微的红,仿佛是酒醉后的迷茫,也像大病初愈的倦怠。明明是笑颜,却依稀有着泪痕。“可惜,我们找不到了。”
“公子。”芦儿心里怨那个浅离多事,无端的又惹起了玄真的伤心。“公子你不要紧吧?”
去了?就像他身边的亲人一样。难怪这曲音之中,始终有挥之不去的哀愁。“叶公子,都是浅离不好,惹得公子如此伤心。”
玄真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摆摆手。“无妨事的。”
“叶公子,是秦某无礼了,请叶公子不要见怪。”浅离向来就是个玲珑之人,所以叶玄真淡淡的排斥,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只是不能明白,何以才相见就让他如此的不快,这样的际遇恐怕也是他以往所没有的。
“秦公子客气了,您这样的人物,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又怎会无礼。”
叶玄真虽然没有说什么,倒是芦儿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的主子,向来看不起那些争权夺位尔虞我诈的事情,而浅离身在官场,又深受皇恩,恐怕因为这一个“官”字遭了主子的不悦。
“是人都会犯错,而我浅离只是一个鄙陋之人,又怎会免俗,叶公子,如果在下不小心说错了话,或者曾经在不经意时对公子有过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公子见谅。”坦坦荡荡的语气,真诚恳切的态度,倒让叶玄真有了一些吃惊。掌权的人,多的是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以前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而在人间千年,见到的为官者自然也从无免俗的,几曾见过浅离这样谦和的个性。也因为如此,他倒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了。
叶玄真说:“秦公子,是我心情不好,怨不得别人。芦儿,还不去倒茶。”
“是,公子。”
芦儿走过浅离时,却突然偷偷瞪了他一眼,想来还在生他刚才莽撞的气。
浅离和叶玄真都看见了。
叶玄真蹙着眉小声骂:“不得无礼。”
浅离却笑着感慨:“好个忠心的孩子。”
“小孩子不懂事的。”
“无妨。”他客气地说。
浅离走到窗边,看见了那把漆黑的琴,轻轻一拂,音色清越,无比动听。“焦尾,不愧为琴中极品。”
“秦公子见过此琴?”
浅离点头:“我无缘得见。不过,倒是听过一个传说,有一位忠心的文官因为清廉不肯与人同流合污而遭人陷害。他宁求玉碎不为瓦全,终于被杀。他的家人将他的琴投入火中祭奠他,而此琴居然遇火不燃,取出后,依然如新,除了尾端一点焦黑。焦尾此琴,也因此闻名天下。”
“真是一个痴人。官场之中本来就是尔虞我诈,权力之中更是难断是非,若他聪明,就该早早抽身,这样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叶玄真侧目,看了浅离一眼。
而彼此视线相交时,叶玄真的目光些许探问,些许挑衅;而浅离的则是坦荡荡,则是清明无比。
“有时候,也有不得为之的无奈呀。”
“不得为之?恐怕也是心有所恋吧!”他笑嘻嘻,明明是讥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是可爱极了。
“恋?恋什么?”浅离故意如此问。
“功名利禄,美女金钱,自然有他想要的。”
“是吗?”浅离看得出,叶玄真虽然在说那位文官,其实却是在指他,他也不生气,不辩驳。“叶公子以为如何呢?这些东西是不是值得人为它舍身?”
“不过浮云虚物而已。”他蔑视地说,气魄大如江河。“对我来说,自由自在才是最大的快乐。”当年,轩亦和他皆求自由而不得,可见其的珍贵。
自由?浅离听着也是一愣,很久之前,也曾经有做过梦,梦见了桃花树下,恣意游走。可是,这一天要到来,恐怕要许久,更或者永远也不可能到来。
“秦公子,你以为呢?”
浅离欲言又止,心里似乎有许多的心思,却是千回百转,终于只说出了那么句话:“这样的生活确实让人羡慕,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福气可以得到的。浮云、虚物纵然转眼即逝,但如果真的能够获得也不错呀。”
叶玄真注视着他,仿佛要看出他的心意,看了半天,却还是不懂。此人,似乎淡泊,又似乎看重虚名。此人,仿佛温和,又仿佛精明。他是个不容易看透的人。
这时,芦儿端着茶走了进来。
“秦公子,请。”
浅离还没有喝,仅仅只是一闻,就说:“深谷清泉,雨前龙井,桃花甘甜,确实是好茶。”
“噗哧。”一声,芦儿笑了出来。
“怎么了?”叶玄真问。
“我没有放入桃花,哪里来的桃花甘甜,可见你口是心非,是个不怎样的人。”
浅离笑而不语。
叶玄真拿起茶杯,也是一闻,却是笑了。“这么淡的桃花味,你居然也闻得出来。”
“我没有放桃花呀。”芦儿一脸不信地说。
叶玄真说:“烧茶时,你可将桃花投入炉火中。”
芦儿点头。
“恐怕这花香已然有一点飘入了茶水中了,而秦公子鼻子灵敏,自然闻到了这淡淡的清香。是与不是,秦公子?”
“确实。”
浅离捧起茶杯,凑近嘴边,浅浅地饮了一口,然后闭起眼睛,一派祥和。
“好茶,果然是人间极品。”睁开眼,却正看见叶玄真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叶玄真迅速的低下头去,不让旁人瞧见他眼底深处的悸动。浅离明明不是他,却也一样喜欢喝这样的茶,喝茶时也有这样的动作。
浅离放下茶,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公子!”芦儿惊呼。
叶玄真低低地说:“无妨,无妨,只是突然有阵腹痛,如今已然无事了。”
浅离看他,果然见他盈盈浅笑,一点也没有难过之态,浅离这才松了口气。
“秦公子。”
“唤我浅离即可。”
叶玄真也不推托,即刻答应。“那你也不要叫我叶公子了,就叫我玄真吧。”
“玄真。”
一声“玄真”,他仿佛跌回了过去。昆仑山,宣林,还有轩亦,一切的一切。
纵然,只是欺骗自己的行为,也没有关系的。
“我听说秦家的浅离,不但相貌好,秦艺更加是无双,可否为玄真弹上一曲呀?”叶玄真如是说。
浅离不推辞:“若是玄真不怕在下惹人心烦,浅离自然愿意抚琴一弹。”
“心烦?浅离真是过于自谦了。”
轻轻抚来,自如行云流水。玄真以为浅离那样的人物,必然喜欢清雅的曲子,却不料他弹出的竟然是一曲《出关》,气势宏伟,少年凌云壮志,搏击长空尽在其中。
玄真听来,竟有些动容。这个与轩亦有些相似,又却是全然的不同,只是虽然不同,却依旧让他有了倾慕之意。这容貌,这谈吐,这才情,这份难得的豁达与自在,皆是他心同的理由。
就连不懂琴韵的芦儿也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方罢。
玄真难得地赞美:“秦家浅离,名不虚传,玄真甘拜下风了。”
浅离微微一笑,说:“胡乱弹奏而已,倒是浅离的琴声真是太动听了。”
“不,那不过是依样画瓢罢了,我根本就找不到那首曲子原来的真韵。”他苦笑,也许正因为如此,才始终无法唤醒走了的轩亦。
“原来,是那位死去了的琴者吗?我不认为还会有人把这首曲子弹得更好。”低层的曲,看重的调,中层的曲,看重的是意,而最为上层的曲,看重的则是情。如此情浓,怎会不好。
“死?我何时说过他死了。”他说。“他不过是远行而去,这些年我寻寻觅觅就一直在找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寻访那些爱琴者、好琴者,可惜始终没有。”
原来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这样的遭遇,其实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