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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站在她面前三尺远的地方,显然是等候多时。
蒋玉竹也看见了荣蕙,心里有些暗暗叫苦,不知道这刁蛮的大小姐等下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她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笑对荣蕙迎上去:“六小姐怎么出来了?”
荣蕙笑笑说:“屋里人太多,坐着气闷,正巧有小丫头报说我的好表姐来了,我怎能不出来迎一迎呢?”
话虽然是对着蒋玉竹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海兰珍。
蒋玉竹正要再说话,海兰珍拦住她道:“玉竹,你今日客人多,你且自去忙你的,我和荣蕙说几句话就来。”
蒋玉竹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只得吩咐了小丫鬟在远处候着,自己带了另一个小丫鬟前去找与荣蕙同来的三少福晋德容去了。
荣蕙不等她走远就道:“明月留下,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
明月不依,海兰珍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少安毋躁,于是明月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虽未靠近,却并不离远。此时已值深秋,阳光灿烂却并不晒人,“醉花阴”处小径旁的银杏树落了一地的黄叶,映着尚未衰黄的绿草,黄绿相间,分外鲜明。
“现在,四下里都无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海兰珍淡然道,两人皆心知肚明所为何事,她也玩不来虚与委蛇那一套。
荣蕙冷冷一笑:“我的好表姐,好人都让你做尽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我倒是想看看,一样爹生娘养、锦绣堆里长大的,一样延请名师、学了琴棋书画诸般本领,论家世、论长相、论学识,我哪一点不如你?凭什么你就有‘林下风致’,而我就只能是‘闺房之秀’?从小到大我就不服气,凭什么你海兰珍事事处处比我强?祖母偏心也就罢了,这天下人也都瞎了眼,看不出你是个表里不一、最是虚伪不过的女人么?”
说到激动处,荣蕙身体有点微微的发抖。
海兰珍有点惊讶,心高气傲的荣蕙难道一直把她当成假想敌了?她哭笑不得,试图让荣蕙平静下来:“荣蕙,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比你强,外祖母偏心更是无从谈起,你是外祖母嫡亲的孙女儿,又是从小长在她老人家身边,而我只是偶尔才去见她一次,于情于理,论亲论疏,外祖母都不可能会偏心于我。”
此言一出,荣蕙更加暴怒:“祖母要是不偏心,那为什么有好东西头一个想的就是要留给你?为什么一说你要嫁人,祖母就满心欢喜,轮到我了,祖母连提都不许提?还不是因为你曲意奉承,你阿玛四处钻营!五阿哥明明都说不娶你了,你还纠缠不休。这边勾着五阿哥,那边又牵扯上宁郡王!真不要脸!为了嫁入天家,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额娘说得没错,你们家从你阿玛开始,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喜欢攀龙附凤的!”
海兰珍闻言大怒,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啊!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荣蕙道:“荣蕙,你但凡还有点侯府小姐的体统,就请你到此为止。我阿玛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不劳你和舅母操心。我和我阿玛就是再喜欢攀附,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男人而失了体面!”
海兰珍说完转身就走,真是糟心透了,只是出来吃个饭而已,也要遇到这样的极品。她气冲冲地寻了另一条路想往淇奥轩去,明月匆匆赶上来,看到她的脸色,一时噤若寒蝉,跟在她身后一声也不敢出。这件事说到底是两姐妹的意气之争,但传扬出去可是二女争夫的丑闻,她一个做丫鬟的,就是有再大的胆子,此时也是不敢多发一言的,唯有祈求老天保佑,刚才的话可不要被什么有心人听了去才好。
海兰珍只顾生气,盲目走了一会儿,却寻不到去淇奥轩的路,反而越走越远,有离了后花园的趋势,她赶紧停住脚,狐疑地看着四周,蒋玉竹留下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踪影,想来是人多事杂,又不知被哪个管事嬷嬷给叫走了。明月追上来,看着海兰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这里太僻静了,不如你在这里稍候,我去叫个人来指一下路,免得走到不相干的地方去。”
海兰珍点头同意了,明月随即快步沿来路返回去找人了。海兰珍叹了口气,并没有四下看淡淡地说了一声:“出来吧,你跟了我这么久不累么?”
她是很生气,也是走错了方向,但是并不代表她连起码的警觉性都没有,被人跟踪了这一路,她火气很大。明月都走了,她也没有什么可顾及的,刚才最丢脸的一面都被他看到了,还能有什么更差的事发生?
不远处的梅林中,穿着月白长袍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海兰珍闭上眼睛,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狗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满意了?看到两姐妹不顾体面,为了你口出恶言?你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踪我,看到我被骂得体无完肤,是不是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你还有什么招数?现在一并使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这京城第一纨绔的手段!”
弘昼没有出声。此时,他说什么都是错。始作俑者就是他,如果不是他认错了人,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了。
海兰珍见他不说话,只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颀长挺拔的身材如同芝兰玉树一般。她心中没来由地一动,顿时心脏“砰砰”地跳得很快,如同大风吹过了一池静水,又如同一片落叶坠下深涧。她有点烦躁:“你为什么不说话?”
弘昼慢慢走近了才说:“我无话可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认错了人。从西山的桃花林里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眼里就再没有过别人。我不该将乌雅小姐认作了你,又一意孤行闹出这么大风波来,让你受了无数的委屈。无论你骂我、打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求你别不理我。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除非你去死!”海兰珍冲口而出就是这一句,说完她就后悔了。她看着弘昼的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有再说出道歉的话来。弘昼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里找出点什么来,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好,如你所愿。”
他说完这一句,掉头洒脱地走了,留下海兰珍怔在当场,内心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他就这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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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7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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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珍简直不知道那一日她是怎么回家的。她浑浑噩噩地跟着紧随明月过来的三表嫂去了及笄仪式上观礼;又稀里糊涂地随着众人去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饭,然后就跟着母亲坐车回家了。
福晋看她脸色苍白;一度以为她的头疼症又犯了;紧张得当场就想回府;海兰珍只得努力朝母亲笑笑,说自己只是受了一点风;用不着大惊小怪。福晋狐疑地盯着明月;明月心里哆嗦;也一口咬定小姐是在园子里吹了风。福晋将信将疑;好歹吃完饭,散了席连略坐一坐也不肯;跟蒋夫人告辞一番就带着海兰珍回家了。回到家又是一通请医煎药的折腾,海兰珍默默地忍受了,横竖大夫最后不过开了些理气补脾的药,吃不吃都无大碍。
第二日,海兰珍起了床,依旧怏怏不乐。她懒懒地倚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卷《归田录》,眼望着窗外发呆,书却是倒着拿的。明月被她打发出去了,绿菊去了福晋处回话,梦泉岚溪几个小丫鬟不敢招惹她,出来进去都是蹑手蹑脚地。
正在怔忡间,明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海兰珍游离的眼神终于看到了她,然后满怀希望地说:“如何了?”
明月快步走到还在她面前,附耳悄悄说了一句话:“五爷殁了!”
海兰珍惊得脸色煞白:他就这样死了?只是因为自己气急之下的一句话,他就真的去死了?
海兰珍愣在当场,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明月见她如此,心下十分着急,又不好被别人看见,忙悄声劝道:“小姐,你先别着急,也许是钱三儿看走了眼了也说不定。五爷好端端地,一没病二没灾的,哪儿能一晚上就殁了?”
“你不知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冲他说这样的狠话,我只是,只是不想他再缠着我而已,我并不是——不是真的想要他死……”海兰珍小声呜咽,哭得头都抬不起来。明月惊慌失措,小姐哭成这样,要是福晋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她吓得四处张望,结果看到绿菊从福晋那里回来了,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赶紧把绿菊拉进来,然后把门关得死死的。
绿菊先是摸不着头脑,接着看到正哭的海兰珍,马上朝明月凶道:“小姐怎么了?”
明月拉了绿菊进来就是想着绿菊平日聪慧稳重,能出个好主意,此时如何敢隐瞒,赶紧将她知道的都说给绿菊听了。只是,两人都不知道海兰珍口里死啊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了半天,海兰珍才磕磕巴巴地说是昨天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一句:“除非你去死”,没想到今天弘昼就真的死了。
两个丫头听了都脸色发白,但绿菊到底年长,慌了一下立刻就开始怀疑,五阿哥一向荒唐,哪里至于听了小姐一句狠话就真的去死了。要这样,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见过痴情的,但没见过蠢死的。小姐是当局者迷,看不清罢了。
她当即立断对海兰珍说:“小姐,五阿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殁了,现在谁也不知道。福晋刚刚收到帖子去了忠勇伯府,现在家里没人,不如我们去铁狮子胡同看看好了。”
海兰珍马上站起身来,两个丫头服侍她匆忙梳洗了一下,然后明月到二门外叫钱三儿套了车,主仆三人坐了车直奔铁狮子胡同而去。
钱三儿驾车走得很快,海兰珍还是嫌慢,恨不得一气儿就到了。马车还在一里之外,海兰珍已经心慌得不行了,等到了胡同口外下车时,听得不远处哀乐声喧嚣震天,海兰珍的腿都快软了。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扶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和亲王府走去,走得越靠近,哀乐声越大,到了门口,简直是震耳欲聋。
海兰珍到了门口反而坚强了,她挥手推开扶着她的明月和绿菊,慢慢地走进王府,两个丫鬟要跟在后面,被大管事拦在了二门外,只得一脸焦急地张望。
和亲王府里此时已是一片素白。二门外的左边,竖起一根约三丈的高幡,幡杆漆以杏黄色,柱顶则为金漆,上挂荷叶宝盖,杏黄寸蟒。幡下垂拂长约一丈的飘带,含引魂之意。府内搭了一殿一卷的起脊大棚,四面白幛环拥,几百面白纱帐幔在微风中漫天飘荡,棚内松狮、松亭、松人、松轿、纸扎金山银山、绸缎尺头、日用器皿、文房四宝、古玩陈设、马车、仆童灵人、四季花盆无不应有尽有,均是纸扎而成。垂花门前的左边,放着一付红漆黄绳的“太平杠”,32名杠夫衣帽齐整地在此待命,以防走水。
过了垂花门,东边是大觉寺的高僧,在喧闹的锣鼓声中双手合十念着《大悲咒》;西边是白云观的道士,也正在笙歌齐鸣地作法。府里的家丁全部身着孝袍,手捧木盘。盘内放些鼎、炉、瓶、碗等纸活,口内发出似哭似喊、有声无泪的凄怆之声,细听之下,众人皆在五音不全在唱着《龟虽寿》。
走过一层层的幛幔到了正厅,正中阶下摆满了各种法器,袅袅香烟笼罩下,案头是堆积如山的供品,还有几个婆子一边在间歇性地嚎哭,一边焚化着纸糊的祭筵、烟床、牌桌、戏出等物。
海兰珍含着眼泪往前走,越走越怀疑,这王府怎么透着诡异,说是在办丧事吧,众人怎么不见悲戚之色,只在府内干嚎?她走进正厅,一眼看过去,此时应该在金丝楠木棺材里挺尸的弘昼,不但好端端地坐在供桌后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