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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七步成湿-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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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见拉着他的人竟是郭嘉。他心中一跳,只试探道:“先生?”
  郭嘉却没有应下。
  他松开曹植手腕,上前两步对荀彧道:“好久没有一同饮酒了,你我饮一杯罢。”
  荀彧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缓缓点头。
  郭嘉与荀彧也已离去了。曹植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然后,他看到杨修已正站到了他的身旁。
  杨修与他并肩而立,微笑道:“这辆马车这么好看,竟引得曹府四公子目不转睛了么。”
  曹植颔首道:“是呢,学生许久不曾见过如此好看的马车了。”
  杨修闻之,嗤笑一声。他说:“四公子是在暗示你自己的马车不够富丽堂皇么?或者改日为师去同丞相说说,请他为四公子做一个新马车?”
  曹植心中还有些沉重,并无什么说笑的心思。他赔着笑了笑,与杨修一同迈步归去。
  杨修道:“你方才上前,是想去安慰荀令君?”
  曹植略点了点头。
  杨修勾了勾唇角,眼中露出莫名讥讽的意味:“其实为师很好奇,四公子想要安慰荀令君些什么。”
  他还记得四年前曹操杀孔融,他询问曹植时候,曹植所言是极力支持曹操的。也正是在那时,他终于看清自己这个学生到底是何心性。
  如今荀彧即将步入孔融后尘,曹植又要去安慰荀彧些什么?
  杨修拂了拂袖,淡道:“是告诉他,你父亲进爵势在必行,让他看开些;抑或说些违心话,令他一时开心?”
  曹植“呃”了许久,终于闭嘴无言。
  杨修嗤笑一声:“是以,幸好奉孝阻止了你,否则荀令君会被你劝成什么样子,还是难说啊!”
  曹植心中惆怅略去了些许,他无奈道:“学生发现,先生似乎颇喜欢看学生受挫。”
  杨修闻之,弯眼笑了起来。
  他本不是俊朗的人,却无端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线狭长,眼角上挑自有风流讥诮的韵味。他侧头去看曹植,笑吟吟道:“这么多年了,你时至今日才发现?”
  曹植愈发无奈。
  几百年前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曹植这么说,原先也只是让杨修发现自己所为与世人推崇的为师之道颇为不符,将来也好不再这般打趣他。
  当然杨修若是能产生一点小小的愧疚继而补偿他,他其实也不太不介意。
  只可惜……
  杨修叹了口气,突然换了种沉凝的语气:“其实为师也不想的。”
  曹植扯了扯嘴角:“啊?”
  “其实为师也觉得,如此对你当真是不好的。然不知为何为师一见你开心愉悦,心中便憋着一种难言的苦涩——反而见到你越难受,为师的心却更通畅!”
  曹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
  杨修恍若未见。
  他非但不为所动,更继续感叹道:“为师这十年来,也尝试着教导他人,却并未面对四公子时的感觉。这是为何呢?为师沉思十余载,此时此刻却忽然明白了!”
  他顿了顿,握住曹植的手郑重道:“其实有问题的从不是为师,是四公子啊!若四公子一直悲苦,在下才能开心啊!”
  曹植额角猛跳。
  却见杨修愉快负手,大笑着离去。
  翌日,许昌下了很大的雨。
  五月末许昌的天气,本十分善变。这一场雨在闷热之后,来得恰到好处。
  许昌百姓面上都染上些许愉悦,但曹府却依然是一片沉闷。
  许是因荀彧反对之言,曹操近些日子总是不太高兴。他不高兴,很多人也便因此不高兴。
  曹彰也不敢擅自出门骑马射箭令曹操不开心,便时常窝在曹植院中,与他一同下棋。
  两人你来我往正是愉悦时,洛平惊惶失措地入了门,连声音都变调:“公子、公子,不好了!”
  曹植手顿在半空,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洛平喘了口气,急促道:“邺城传来消息说,崔夫人难产,于昨夜诞下小公子,去、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荀彧和曹总真是渣攻和忠犬受的典范=。=虽然令君坚守自己的信念,在关键时刻对曹总投了反对的一票。但就这么死了,唉。
  王朝末年,这样匡扶王朝的能人异士,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我个人觉得诸葛亮也是这样的人。。。
  发现修哥好久没出来了= =打个酱油罢。。。木有修哥木有欢乐(但是在这等时机修哥来欢乐一把真的科学吗?!)
  PS,这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崔X或者崔XX。。。终于被我搞定了= =。。


☆、74更新更新

  郭嘉请了荀彧饮酒。
  他们最终是去了郭嘉府中;寻了一株大榆树,命仆人摆了案几与酒水,随意饮酒。
  荀彧举着酒杯,瞧着清澈的酒水,闻着四周散发的清香,不由吃吃笑道:“我们这么多人中,你是最喜欢喝酒的。我以前劝你,饮酒伤身,你却偏偏不听。后来好了吧,你看你病的那么久,像个什么样子。”
  郭嘉摇头失笑:“华神医说我那是水土不服,怎地到你口中;却将这病归咎于酒上了?”
  荀彧瞥了他一眼:“若你不常年饮酒,闲来无事散散步,练练剑,身体能这么差么?若不是你身体差,能有如此重病么?”
  郭嘉无奈而笑:“你有理,我不同你争。”
  “怕是你那歪理,争不过我罢。”
  郭嘉道:“你还记得么,当年孙权赠送主公一头大象,你我打赌谁能将这头大象称出来。”
  荀彧放下酒杯:“当然记得。我说能称出来的,一定是冲公子,你却说是植公子。然后,你输了。”
  郭嘉叹了口气:“是啊,我同别人打赌可从来没有输过,就输了这么一回给你。你啊;非但不放过我,还禁了我一年的酒!”
  荀彧眯了眯眼。他虽然询问郭嘉,眸色却是极端的笃定:“你当真会一年不喝酒么?”
  郭嘉挑眉;面上没有丝毫赧然抑或悲哀,表情反而有些得意:“当然没有。”
  荀彧大笑起来:“想来是四公子定是遭殃了!”
  郭嘉将酒饮下,把玩酒杯理所应当道:“他害得我输了打赌,自然要赔偿我。”
  郭嘉又陪着荀彧说笑了许久。许久之后,天色渐晚,酒水也要饮尽了。
  荀彧终于道:“你不劝我么?”
  郭嘉敛眸而笑。他先给荀彧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需要我劝么?”
  需要么?
  荀彧哪怕老了,头脑不清楚了,依然清晰知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亦是支撑他走过这一段漫长而茫然的人生路上,那盏唯一的指明灯。
  他与曹操,本是不该走同一条路的。可惜彼时他看不清楚,陪着他走了这么。但纵然他陪着曹操走了这么久,依然是要分道扬镳。
  这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选择捍卫理想抑或屈服于现实,只在荀彧一念之间。
  不需劝,劝亦无用。
  荀彧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唉,老了不中用了,居然忘记你最擅长的是什么了!”
  荀彧又喝了一口酒,笑的连眼泪都掉下来了:“老了,荀彧已经老了!这一局,他也该退下了。”
  人老了,跟不上历史前进的步伐,早就应当退下了。哪怕原不曾意识,哪怕心有不甘……哪怕,还有太多事情还没有做。
  是退,抑或者死。
  这是唯有荀彧自己方能决定的,与他人无关,与任何人都是无关。哪怕曹操,也无法逼迫他改变决定。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好友惆怅时,递上一杯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郭嘉看着一杯清酒,忽然想到了很多东西。
  包括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被荀彧推荐入曹营,抑或此后时常的三人一同饮酒,抑或不知何时起,他们三人居然再也不曾一同饮酒了。
  直至今日,唯有他与荀彧,一同谈笑风生。
  哪怕笑声悠远,将来再回首亦要满面清泪。
  荀彧又笑了许久。许久之后,他的笑容渐渐敛去。他叹了口气,半是怅然道:“可惜世事难料……”
  郭嘉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这六个字,令他想到了一些事。
  他想到了曹植小时候时常装可爱装傻,企图在他面前蒙混敷衍;他大病时,曹植费尽心思照顾,无微不至;他前往江陵至后来赤壁之战,都是曹植以着守护者姿态,保护着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般顾及了。
  他觉得开心,觉得温暖,觉得感动……甚至到后来,他也控制不了心中对这个少年的喜爱。
  但那又如何呢?
  曹植不是普通人,他不可能被养在身边;曹植也不是曹操,不可能傲视世间规则,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甚至连曹操一分怒火,他都无法承受。
  他比一般人多了,太多的枷锁。却比人上人,又少了太多力量。
  何必相伴,何必相误。
  可惜,世事难料。
  荀彧一手支着有些晕眩的脑袋,用空着的另一手摆了摆:“罢了,罢了。不谈这些,今日好好喝个痛快,不谈这些!”
  谁也猜不到曹冲的骤然离世,也猜不到,年幼平庸的曹植后来居然能表现至此。
  哪怕郭嘉,也无法猜到。
  曹植大婚之日,杨修曾端着酒询问他此番一饮而尽,是否当真能忍住,将来再也不饮。彼时他回答说:倘若一个人想要忍住,便一定能忍住。
  但其实很多东西,是忍不住的。
  唯有借酒消愁。
  郭嘉举着这一杯酒,静静看着。倘若八年前,他不贪那几坛酒,是否今日,曹植就不必如此辛苦?
  他错了,却再也没有机会更改。
  荀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奉孝,你不是来和我喝酒的么,怎么喝到一半自己反而呆了?”
  郭嘉回神,一饮而尽。
  谁都不知郭嘉最终与荀彧说了什么。
  不久之后,曹操封赏众人,迁升或降了许多人。唯有荀彧,身处令君之位稳如泰山。众人不由有些怀疑,曹操是否已原谅荀彧,抑或根本不曾怪罪他。毕竟正如曹操所言,他们之间有三十年的情分。
  然而猜测归猜测,原先门庭若市的荀府,至于今日到底只可罗雀。
  五月许昌麦子成熟时,正是河中鱼儿□产卵,需要大量摄食的季节。曹丕在最近风淡云清的早晨,皆命人备上鱼竿,出门垂钓。
  他本不会垂钓,但有一个人喜欢,他便也学着,陪着他一起钓。
  那个人是司马懿。
  他到地方时,那位一袭藏青长衫的文士已端坐在河边,等待鱼儿上钩了。曹丕同他打了个招呼,也便甩杆垂钓起来。
  五月的清晨还是凉爽的,有细风拂过,湖面波澜微漾,涟漪一圈一圈。
  曹丕道:“仲达今日打算钓几天鱼呢?”
  前几日司马懿钓了好些鱼,大部分都在湖边烤了吃了,只有曹丕钓的几条大鱼,拿了回去卖给父亲与弟弟们做鱼羹。
  司马懿瞧着一动不动的浮标,缓缓道:“鱼都还没钓上来,怎能猜测今日最终能钓几条呢?”
  曹丕微微一笑:“但我却知道,两个时辰里仲达至少能钓十条。”
  司马懿瞥了他一眼:“丕公子又知道了?”
  曹丕笑而不语。静默许久,他又道:“仲达怎么看荀令君的这件事?”
  司马懿淡道:“荀令君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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