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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安静,他们之间,似乎很少有如此安静的片刻。
“跟香港的海,不太一样呢。”夏宇轩说。
“嗯。”莫君黎说。
“好像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大海,就会平静许多。”夏宇轩继续说。
“嗯。”莫君黎说。
“你有心事吧?”夏宇轩扭头,看向莫君黎问。
“……嗯。”莫君黎顿了一下说。
“我们这里开往哪里?”意外的是,夏宇轩没有追问下去。
“多佛港。”莫君黎吸了口烟,燃烧的火光一明一暗。
“多佛……你是想……?”
“跟莫仁杰那只老狐狸做一个了断。”莫君黎的声音低沉,冰冷的寒意从中透射出来,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冷笑道,“正巧,我跟他的账,在刚刚又多了一笔。”
随后莫君黎轻叹了口气,语气放柔了一些,“夏,我不是都说了要你安分一点,别去多管闲事。莫仁杰不是凭你一人能搞定的对手,他诡计多端,我跟他交锋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除掉他。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担心……”
“不让我多管闲事,你这算什么?”夏宇轩打断他。
“……这是我莫家的家事。”莫君黎顿了顿说。
“你拿我当外人?”夏宇轩继续看着他。
“没有。”莫君黎答得直接,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还剩下半截的香烟丢进了大海里,“该说是,我真的有点怕,夏。你知道的,我是个自负的男人,我讨厌有事物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但是接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也就是说……”
莫君黎停了一下,严肃地望向夏宇轩的眼睛。
“我没办法保证,你若是随我去了,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夏宇轩没有说话。
“所以听我的话,别来趟这趟浑水。待会船靠岸了就回香港去,等到伦敦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回去找你,带你去国外定居,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样。你喜欢海,就去一个靠海的城市。喜欢小孩,就领养一个孩子。或者,两个,三个,都随便你。”
“她知道么?”夏宇轩反问。
“知道。”莫君黎说,头一次没有回避伊莉娜的问题,“她不惜制造假情报将我骗回巴黎,就是希望我不要插手此事。她告诉我有人不打算让我继续活着。在我来伦敦之前她哭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说服我。有时候,人会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不舍得,也要舍得。”
“她其实很爱你。”夏宇轩说。
“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莫君黎哑然而笑,抬手撩起几缕夏宇轩被海风吹散的长发,绕在指尖,“可是啊,我发现自己的心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一个暗恋我又不肯坦率承认的家伙带走了。虽然他不爱听话,不会讨人欢心,有尖尖的爪子,伶牙利齿,又浑身带刺。跟他在一起,总让我有一种事物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危机感,让我焦躁不安,乱了分寸。”
“……”夏宇轩呆呆地怔住了。
“但我还是,这辈子都栽在他身上了。”莫君黎说,自嘲地笑了笑,“用爱情偿还一个人对你的恩情是很愚蠢的,我现在想通,是不是有点晚?”
“……”夏宇轩依然怔怔的,然后,他突然笑了。
笑得很大声,笑得莫君黎一脸诧异地看向他,笑得连海风似乎都受到了感染。
“没错,太晚了!”夏宇轩很大声地说,“莫君黎,你这个愚蠢、自私、擅作主张的混蛋!”
“……”莫君黎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无辜。
“跟你说劳资不过是顺带搭乘了你的船而已,莫仁杰是不是莫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找他是也有一笔账要跟他算,你敢拦着我我现在就劫了你的船!爱回香港你自己游回去!”
“我刚刚说了……”
“所以我说你蠢!一个人的胜算大还是两个人?”
“……”
沉默,良久莫君黎摇头笑了,“大概……从认识你之后就变的越来越蠢了。”
他抬起头,锐光汇聚的眼睛看向夏宇轩。一如当年,他对他立下绝不背叛的誓约时,那位目光霸道的,眼里燃烧着仇恨的黑色火焰的帝王。不过此时此刻,已经不是那时候。他庆幸他还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二十年光阴,早已成为比血缘更深的羁绊。
“那么,我现在郑重地邀请你,跟我一起走。我的Sword,我的夏。”
“错了!才不是‘你的Sword,你的夏’。”夏宇轩认真地纠正他,伸手摆正莫君黎的脸庞,“而是你是我的,是‘我的君黎’。你再惹我生气,我就休了你!”
“……呵。”
莫君黎的嘴角,缓缓地扬起一抹略带无奈而宠溺的笑容。
“好,我错了。不是我的夏,而是——你的君黎。”
诱惑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安凡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灯光是敞亮的,雪白的墙壁好像警局的监齤禁室,密闭的没有窗户的房间给人的第一感觉有点压抑。因为看不到外面,所以安凡不清楚他被K带到了什么地方。下床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手脚都是自由的没有被绑住,身体也没有不适的感觉。
看样子K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从这里逃跑?
被人小瞧的感觉让安凡略微有点不爽,先花了点工夫把那件价值不菲的繁重礼服脱掉了。上身只剩下一件无袖的迷彩背心,瞬间感觉轻便了不少。
安凡蹑手蹑脚地趴在房间的门上听了听,外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有人把守在外面,不过人数不多,只有两个人。
安凡转了转眼珠,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摆设之后,把桌上的一盆植物撞到了地上。
花盆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立即引起了外面警卫的注意。
在他们开门冲进来查看里面的状况之际,被躲在门后的安凡偷袭得手,迅速地放倒两人之后搜了一遍身。结果不尽如人意,没有找到有用的武器,这两人身上都没带枪。
把砸晕的两人搬到不起眼的角落里藏好,安凡决定潜逃。
贴着墙壁小心地往前方的通道瞄了瞄,来回巡逻的警备人员很多,几乎每过一个路口就会遇到两个。看起来这里的守备力量相当森严,说不定就是K的老巢了。
安凡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警卫,同时避开了那些暗藏的防止敌人潜入的红外线报警装置。说起来在他还是恶魔少主Alex的时候,也做过深入敌营内部的潜伏任务。所以这些虽然对常人来说很难,但对安凡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压低了身子绕开了最后一道红外激光,安凡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出口。
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朝着出口的光亮奔过去,映入眼帘的是——
一望无际的大海。
扑面而来的海风吹乱额前的发丝,安凡惊讶地站在船舱出口的甲板上。
——他现在,是在船上?
“跟我预想中的一样,醒来了也不会乖乖呆在船舱下面呢。”
身后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安凡猛然回头,警惕地摆出了防御的姿势,“……K?”
“不错,从离开房间通过船舱来到这里用了12分08秒,而且,没有被我的人发现,也没有触发警报。”K神情悠然地说道,看起来心情不坏,“我对你的表现表示满意,Alex。”
这才意识到K没有囚禁自己的理由,安凡愤怒地握了握拳头,“还真是无聊的恶趣味。”
“对长辈说话要有礼貌。说起来,你还得称呼我一声‘外公’呢。”
“我没有你这样的外公。”安凡冷冷道。
扭头要走,K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想去哪里?这里是海上,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距离海岸线还有几十海里,你如果想跳海游回去,我不拦你。”
“……”安凡咬牙,只得硬着头皮走回来。
“你挟持我没有意义。”安凡说。
“意义,不是当事人自己说的,而要看其他人的想法。”K笑道,“我之前跟你说过,Alex,你本是介于黑白之间的双重身份。你是恶魔之血的唯一继承人,是我黑道之王的外孙,只要你肯听话,我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你想让他们生,则生,要他们死,则死。”
“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安凡的表情很冷淡。
“是么。”对于安凡生硬的拒绝,K却并不恼怒,那双犀利深邃的仿佛要洞穿人内心的眼睛盯紧了他,“不要把话说的太绝,某些束缚是你意想不到的。就算身体是自由的,你也逃不掉。你迟早还会想要回到我这里——因为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荒谬之辞。”安凡不屑道。
斜眼打量着K和他身后木头人似的手下,安凡在思考脱身的办法。
实在逼不得已,有句俗话叫做——擒贼先擒王!
不管K安排他的人站在远处是不是这个一向深谋远虑的男人的失误,但机不可失,安凡出其不意地发动了袭击。恶魔少主的身手以敏捷的暗杀术见长,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了。
“让你的手下立即把船靠岸,听到没有?”
安凡压低了声音,朝以指间暗藏的刀片抵住脖子的K沉声道。
“……呵。”K没有动,那抹从嘴角扬起的深沉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安凡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仿佛是被那双眼睛盯住的落入落网中的猎物,无处可逃。身体突然软了下去,颤抖着使不出丝毫力气。大片的冷汗从背后和额头冒出来,很快湿透了背心。瞳孔放大,对不准焦距,浑身上下像有几万只蚂蚁在啃咬吞噬的痛苦。
“额……啊……”
安凡喘息着跪坐下去,嘴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声。
面前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安凡艰难地抬头,男人的身影在视线之中有些模糊。
但是,模糊的视野中安凡依然清晰地看到,在K的手中,慢条斯理地玩弄着一个狭长的小玻璃瓶,那里面装满了澄清透明的液体。
浑身本能地战栗起来,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他知道那是什么……
“我早就说过,Alex。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K玩味地笑道,叮的一声,玻璃瓶从他的指尖落下,跌在了安凡的脚边。
“捡起来吧。你想要它,不是么?”
澄清透明的液体,在瓶子里滚动着,最后静止。
——是毒品。
安凡的双眼睁大了几分,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大片的冷汗湿透了背心。
像渴极了的人见到水一样,他伸出手,一把抓起了脚边的小玻璃瓶。
K的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个深长的笑容。
但这笑容紧接着被其他的表情所取代,安凡握紧了玻璃瓶,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它丢向了大海。玻璃瓶从甲板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