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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遮住脸……紫,看著我……看著我!今生今世,我要你永远属於我!』男人的脸被情欲占满,居高临下看著我,如同君王俯视著臣民;如同主人怜悯著仆从。
双手被他用力打开,摊在床头两侧。他的十指交扣住我冰凉的十指,紧紧纠缠不放。
此刻的紫,多麽悲哀。俨然没有了自我,只是他身下随意肆虐的一个玩偶。还不如这张床来的惬意。
羞耻,钝痛还有心伤……数不尽的难言之隐,夜白,为什麽不能听我说?一定要像对待玩物一样折辱我?!
『呃……』由缓至急,由轻柔至粗暴,男子的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揪心。不知什麽奇怪的东西从面前滑过,模糊了双目,看不清了。
『紫,痛麽?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忍耐不了……』他的说话声传至耳边成了『嗡嗡』作响,直到他的指腹滑过我的脸,才知道面前数不清的晶莹正是廉价的泪水。
女子是水,男子是泥,淤泥的泪,是轻贱的东西。
『白,白,为什麽──』
『因为,爱。』爱就要占有一切,爱就要横行肆意?!夜白,这不是我要的东西!这不会是爱的涵义。
再也没有言语,身体乘风破浪,随君沈浮。终於在脑中空白一片的时候,一切归於平静。伴著喘息,他早已汗湿一头黑发,轻轻将我的长发吻著。
『痛吗?』
『痛。』是心。
『紫,不要离开我。』
『好。』作为一张床,永远……
我挣脱他的怀抱,愣愣看著腿间骇人的印记。他的,我的,红色,白色。在黑色的床上缠绕的肉体,丑陋而又污秽。
『真的,不会离开了?』惊喜在他脸上闪耀著光,他又像那个十四岁的夜白一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十分舒心。可是,我们之间永远没有那时一样纯真的感情了。
『是啊,不会离开了。』几乎是在告诫自己,最後看一眼这里的一景一物。下了决定成为床,就该老老实实不卑不亢地永远窝在这里。
他安心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总以为我这样一个封建的八股会像那些古时的淑女一般,被君享用就要从一而终……可是,我是紫。我总是坚持自己的主见。不会被任何束缚,即使是花梨的嘱托,我也可以摒弃。
『白,我想告诉你,我们之间不会有结局。』颤抖著披上撕碎的布帛,如愿看到他的眼睛倏地大睁。我难得也能居高临下地望著他,脸上有释然後的笑。
『还想告诉你,其实我们两个……一样自私。』无视他伸出的手,迅速地隐入紫檀老木,逃避也好,怯懦也罢。我们之间已经无所连系。
『你这个蠢货!到底在坚持什麽!!』口不择言的斥责打破了静谧的夜,他的火焰一触即发。幸亏得这个地方除了我俩,已经不会有人再出现,否则夜白一定会被误认为是个疯子。
这一回是真正的诀别。不能上天遁地,又不能摆脱你的狂情炽爱,我选择永远不见。我早与你发过誓,是你执意强求那种武断的方式,我阻止不了你。唯有逃离……
不论踢打辱骂,我尝试龟息。只当五官接受的都是虚无,只当自己仅是一张不能言语不能移动的床榻。
两人即使在千丝万缕中理出一根紧密相系,也因为你的冲动,我的胆怯而失去牵引,不合适的两种禀性最终会背道而驰,将那根脆弱的红弦狠狠拉断,永不相连。真的,没有余地。
忆及多年前,是你导演了一出剧,让我背负著愧疚孤寂独存;现如今,我只不过故技重施,让你体味被别人抛弃的滋味。
不就是礼尚往来?呵呵。
明明是笑著的,为什麽流淌至嘴边的,那麽苦,那麽涩……
第二十五章──永别
不眠夜。
地上已经积下一层银白色的灰迹,还有燃尽的烟草尸体。他不言不语,坐在床头──我的身上,一支接著一支吸啜著那吞吐轻烟的物事。使得原本窒闷的气流中又开始充溢著呛人的味道。
身上还有情事的生疼。撕裂,舐咬,伤痕的痛楚让我会永远记得,与他的交集原本就是个错误。他原该是花梨的情人,却阴差阳错与我纠缠不清;明明与我纠缠不清,却依旧我行我素和那些少年形骸放浪;明明同少年形骸放浪,却娶个女子为妻成家立业。
一环套著一环竟是错。这连续无聊的游戏背後,谁是赢家?或许,根本没有,每个人,都是输。
我承认,自己太怯懦。承受不了这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爱,承受不了建立在多少人失意上的情爱。选择逃开,是我惟一能做的。
况且,紫与夜白,本不可能有天长地久。
『砰!』懊丧的一脚狠狠踹在笔直的枝干上。整张床都在振颤,摇晃。一如秋风中萧瑟的濒落之叶。
『嘶!』刺耳的布帛撕裂声音。原是那鲜红夺目的床帷被他无情撕开。凋落在黑色床缛上,刺目的对比。
这一室狼藉已经没人拾掇,那些手勤的女子已经被尽数赶走。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大门被轻捶几记,形同虚设的摆饰很快就被拧开,几人也越走越近,直向著这个有光亮的房间行来。
『笃笃──』
床榻陡然一轻,他嗤笑一声起身开了门。
『请问──这里是冯夜白先生的宅邸?』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冰冷肃穆的回响著,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是凌晨,此地是城郊,突然闯入了陌生人,说不尽的怪异。夜白却只是轻轻应允,没有置疑,莫非是熟识的人?不会,绝对不会。
『冯先生,傍晚十分市立医院有个叫林紫兰的少年死於失血性休克。最後与他接触的据说是你。』暧昧难懂的话让我心惊肉跳,那个少年的死,殃及了夜白?却是与他有关……暗自思忖。
『是。』带著疑虑的回答。
『据医院提供消息,是由於他身体的撕裂伤导致的……』
『你们想怎麽样?』
『我们只是协查案情,冯先生,请您配合。』
『……』夜白在沈默。
『现在麻烦您随我们到局里备案,』另一个陌生人也开口。
『啧……他们是不是以猥亵未成年的罪名起诉的?』夜白似乎明白前因後果,十分沈著。连与我之间的不快也似乎不见。
『嘿……』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尴尬地笑了一声。
『随我们走一趟吧。』一人还是重复著。
心中漾开了涟漪。苦涩的湖水在一圈一圈绽开。虽想不到他会有什麽遭遇,隐约觉得来者不善。
干脆地扔掉了烟头,踩灭。他的目光扫视著我的全部。一手抓紧了外套,一手拨通了工具。
『林佩兰……你有种……』那个遥远的名字,依稀,是少年的姐姐。
随之,又是一通与其他人的概述。门口的人也许不耐烦,脚尖在地上『笃笃』砸出不和谐的噪音。
倏地,温热的手抚过了我正蜷缩的那段木。温柔地,轻缓地游移,让我有种痛不欲生的战栗。怎麽如此像诀别?难道真的诀别?!
『走吧。』最後的,话语。
听得到门的关闭,听得到人去楼空。
『夜白,你去,哪里?』当跌落出来的时候,脸上依旧是布满泪痕。明明决定不再见他,可是当他真的消失不见的时候,感觉浑身被抽空了气力。什麽誓言,什麽伤痛,都是鬼话!失去的苦,我已经有过体会!
忽然瞥见桌上的一个金色小盒。那个是,可以引燃火焰的东西。鬼使神差一般抓住了那个沁凉的硬物,上面似乎还有他的体温。贴在脸上,能够感到传来的熟悉的体温。
『痛苦麽?』
──『是的。』是我自作自受。
『想逃麽?』
──『是的。』压抑得快要崩塌。
『要解脱麽?』耳边的呢喃让我迷茫下有些清醒。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素雅秀丽的美颜。
──『是的。』
揉揉有些肿胀的眼,看清这张始作俑者的脸,没有变。
『紫,好久不见。』
『夜白,似乎,不记得你了。』讷讷开口。
他却没有惊讶,笑得云淡风轻:『早知道,我在天上能看见……』
『你舍得?』
『轮回往复,物是人非。我已为仙,他转世为人,再没有牵绊了。』眼中流转著清波,看透沧桑的清明,却是我不懂的。
『花梨,对不起。』低头。
『什麽?』他依旧笑得恬淡。
『我……』究竟什麽对不起?一时竟然哽在口中呜咽不出。满腹的抱歉只是怄在胸口迂回,痛,真切地感觉比身体发肤的创伤更痛!
『其实,是我害了你。』他哀怨地注来一束,成了苦笑。
『一切似乎注定,却又不可预知,只是都被上天作弄。』好似年长的人在自我安慰,不过,我却是已经年纪老朽。
『想要放下麽?』扭过头,他淡然笑道,『还是要等著挽回?』
『挽回?』摇摇头,已经太累了。
『紫……』见他欲言又止。我想著他本该是忙碌,怎会突然下界来体恤我这个故人。
『能不能让我休息?』我渴望卸下一切。
『你,厌倦了?』
『是背负得太累。床也好,人也罢。我想要找个安逸无扰的地方。』凝视著他,选择我的未来。
『我能帮你,如果你希望。』
『不要再这样飘荡徘徊,只想做个普通的人。可以麽?』最後的最後,依旧是逃避。我只是向往阳光,向往著鸟语花香,向往著能自由的存在,不被任何束缚。这样,应该会幸福。
『回去那株古木,它的灵气会助你转生。这是我给你的谢礼。』他睁著双眸,面色凝重。
『谢礼?』他嘱托的被我搅乱,谢我什麽?
『当时,只是想著找个精魄守住木,守住情的见证。见到你的那一瞬,我改变了主意,想到让你陪伴著夜白,让他不会寂寞。我却是自私,自己到了天界,抛弃了夜白,怨不得他已经忘记我的存在。』
我看得怔怔,他在流泪?他是仙,仙也会动情?
『是我的执拗束缚了你,让你们彼此痛不欲生。』轻轻张开手,夜白的那个金色盒子碎裂开。
『噗──』盒中的水色液体撒在了床榻木身。
我乖顺地盘膝,窝在木中。哑然失笑:紫檀,你真正的主人在这里。
『劈啪劈啪……』小火在花梨手中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