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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灼华之哑妻-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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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吃过午饭还不到两个时辰,丫鬟便又端来了安胎滋补的汤药和一桌精致的点心,秀眉不着痕迹的一颦,微微摇了摇头。
  “夫人多少吃一些吧,这是厨房刚煨好的补汤,这点心是刚来的糕点师傅做的,极是有名的。”见状,丫鬟锲而不舍的推劝,语气虽柔缓,心里却是焦急的。
  她轻轻推开汤碗,又是摇首。这两日在司徒家所食所补几乎快要到让人欲呕的地步,除却一日三餐,还有午茶和宵夜,时不时的再端来这种汤药和点心,如是都因谁意,虽下人似有默契的皆缄口不言,但恁使用脚趾都能想到,必定是那人的意思。。。。。。。。但他却是极少出现在她面前,唯一一次主动来看她,是今日清晨,他将卫廷被释的消息相来告知,脸上却难掩倦容,肩头也沾染了露珠……卫廷从天牢获释,只被降黜三级,罚下两年俸禄。
  知此刑判,她心中的巨石猝然而落,却还留着沉痛的痕迹,她早已给不了卫什么,缘分流离而失,连相见,都是罪过,她再也不愿重蹈爱情和婚姻里挤进了三个人的覆辙她眸光一暗,敛回思绪。
  “夫人,您就吃一些吧。”丫鬟终是有些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是啊,嫂嫂。”门畔前传来甜声娇唤,转眼,司徒晴便来到了她面前,“嫂嫂,吃一点好不好,我可是想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侄子呢。”
  闻言,她唇角微浮,无奈摇首,却是接过了司徒晴递来的糕点,这个丫头撒起娇来,最是让人无法了,见她咬下手中甜酥,司徒晴便是开怀一笑,对着她的隆起的腹部“语重心长”道,“我的小侄儿啊,你要听姑姑的话,记得多吃一些,日后你出来了,姑姑就带你到处去玩。。。。。。。”
  她听得这些话语,也不由莞尔一笑,晴儿似乎已是认定了她腹中的是个男孩,总是每天叨念着我的小侄子如何如何,可她却想要个女孩,听话乖巧,母女俩可以相依相伴听着司徒晴的一番笑闹,盘中糕点便也半推半就的吃了一半,右手始终都轻抚着小腹,唯有此时,才会觉片刻安然。
  丫鬟无声而出,方至回廊,便见得一人闪身而出,这两日已见怪不怪的情状使得丫鬟不再惊措,但未及她俯身示礼,来者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她吃了吗?吃了多少?”
  “回少爷,小姐劝夫人吃了大半盘糕点,补汤也喝了些许。”丫鬟低首回禀,须臾,稍稍抬眸看他的表情,只见难抑的笑意从他的唇边引燃,瞬间喜上眉梢,“那就好”三个字在他口中来回喃念半晌,才凛回神色,对丫鬟道,“你下去到账房领五十两赏钱吧。”
  闻言,丫鬟喜不自胜,忙跪身谢道,“谢少爷赏赐!”
  晴儿欢脆的笑声从房内传来,他想象的出,她会是如何微笑着聆听,眉目间含着怎样的柔煦温情心头的暖和伤让他的眉头缓了又紧,皱了又松,笑容微颤,竟是一抹苦涩,望着不远的处传来笑声的卧厢,只觉咫尺天涯情恨难舍明日便是离开之时,春意渐浓,芬逝园内又是一年花期,风过,盈盈的幻起一场桃花雪舞。
  站在同一棵灼芳花树下,仰望蕊色弥漫,静默欣悦中,隐含伤逝。
  芬逝园。
  芬芳逝去。
  去年新嫁,初遇此处,乍闻其名,只觉感伤。
  今夕休离,再逢园色,忆及芬逝,心怀凄凉。
  短促一年,桃花依旧,却是物是人非了。
  淡敛眉目,却不经意的瞥见树身上一行尚且清晰的刻痕,目露微惑,定眸而视:初见伊人,情根已种。纵恨相负,终难舍情。
  片刻怔然,心头随之没由来地一紧。
  纵恨相负,终难舍情。
  一朵桃花在她微濡的目光中沉坠下来她看到那行字了吧。
  花枝交措掩映,他站在不远处遥遥相望,却始终都不敢前。
  记忆涌来,胸臆沉沉。
  腊月初一,她的生辰,他们情裂之日。
  床褥冰冷,他愤怒着,一次次的伤害进犯她,发泄过后,却因她脸上的绝望和身上痕迹而瞬间无地自容,被痛悸咬的无法呼吸,转身而去,他在风雪交加里鬼使神差的晃到了芬逝园,恍惚立于那棵树前久久,然后在干瘪的树身上,以指力刻下了那两行字:惊见伊人,情根已种。纵恨相负,终难舍情。
  指尖血流,他凝视着刻痕,肆笑出声,泪凝风雪,成冰酒肆里,他酩酊大醉了三日。
  醒来时,他身边未着寸缕的人,娇柔的唤了他一声相公,仓皇之间,床褥上,那抹鲜红的处子血,让他猝不及防,片刻怔忡,他心已薄凉以后的他,变本加厉,明知自己还深爱着,却还是一再伤害,他不甘心自己的情被人践踏至此,却忘了,他会永远的失去她她白衣飘飘,悠然而立,恍若初见时的,空灵出尘。
  他心中却是顿挫,呼吸里都带着一丝痛楚。
  “你这是何苦。。。。。。”身后,传来一声沉沉叹息他并未转身,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那抹白色身影,从口中幽幽飘出:“师兄曾对我说过,要惜取眼前人,我不但没做到,还伤害了她,如今,能远远望着她,何尝不也是一种奢侈。”
  至少,她还留在他的世界里,至少,能让他安心闻言,陆少卿眸色微沉,半晌,却道,“的确。。。。。。也算是种奢侈了。。。。。。”
  情错已酿,纵使咫尺不能相望,也比天人殊途,永不得见,来得幸福。
  “师兄,可是打算要走。”司徒宇终是旋身,心中已料忖大半。出事之后,他一心驻守在她身旁,对司徒家上下事宜他都弃置一边未曾过问,便是败尽家业他也不愿再一次让她逃离,后才得知,这段时间都是陆少卿在帮他打理内外,陆少卿的手段和能力不凡且不像新手,竟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但他亦是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陆师兄终是要走的“司徒,我从来都只是个过客,我已打算明天起程”。这世上,早已没有让他真正停留的人和地方司徒宇目露肃严,恳言道,“我知道留不住你,也无颜相乞,只愿师兄珍重。”司徒宇语一顿,“还有一事,师兄大恩,司徒无以为报,”不只是为陆少卿帮他打点上下,更是因为,若不是陆少卿,他根本不敢想象,他的妻儿能否无虞“请受司徒宇一拜”。语落,他已跪身在地,郑重一扣。
  陆少卿一时怔悸,性傲如天的司徒宇何曾有过这般样子。。。。。。。陆少卿明白,他这一跪,是为了方若慈叹息摇首,他双手相扶,“你我兄弟,俱是应该的,她是你的妻子,也是我的弟媳。”但他能救方若慈一命,却拯救不了他们的婚姻,未来如何,也只能看司徒宇的真心和造化了。。。。。。。不过所幸,司徒终还是有机会。。。。。。。“师弟,千万别一错再错,为兄还是那句:切记惜取眼前人。”
  司徒宇颔首,惜取眼前人,他已知晓,这五个字,有多么深重陆少卿的视线缓落,却发现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已相望过来每当看到那张相似的容颜,便让他心头一颤,只见她冲他静静地频身一俯,淡淡一笑,转身而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阵风吹过,枝头桃花,簌簌而落。
  他跪扣的身形在她脑中一遍遍出没,未眠一夜,三日之期悄然而至。
  她起身下了榻,着上缟白素服,梳洗完后,屋外晨曦初明,司徒府依然还在沉睡。
  这里已经不再属于她。
  一眼相望屋内陈设,便垂下眸子,阖上门扉此情此景,跟那日离去时,真像晨寒尚冽,她将冰凉的指叠入袖口,伴着颤冷的心房,脚下迈出了步子。
  可她只走了一步,抬首之际,却看见一人站在前方廊间,她一怔,顿住脚步。
  曾深不见底的黑眸,现出清晰的伤措和温情,他脸上露出僵涩的笑容,轻声启口,他说,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离开。
  她敛首,鼻间莫名微微地泛了酸,须臾,她深抑呼吸,抬眸冷视他一眼,便是背身朝反向而去,出府的路不是只有一条片刻,她身后便又多了一席脚步声。
  眉心拢起,她脚下一顿,又继续走下去。
  他跟不跟着,都与她无关,她已经摆明了排拒的态度手指在袖间交扣纠结,心头恼然,却又跟着跳的愈发剧烈及至府门,却见一辆双驾马车已是备妥,围帘被蓦地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甜美笑脸,“嫂嫂,我们走吧!”
  心中有一股浅浅的温热渐渐弥散开来,她却半阖清眸,缓缓摇首。
  “嫂嫂,难不成是要走着去,你愿意,我的小侄儿还不愿意呢。”晴儿嘟起樱唇,一脸忧心可怜。
  闻言,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在小腹上,微露迟疑。
  “哥,你把嫂嫂抱上来嘛。”见状,司徒晴“天真”的开口督促。
  “我。。。。。。”司徒宇语措,凝视她,续道“可以吗?”
  她眉下又是一紧,没有看他,但径自略带笨拙的欲上车,他在一旁看的心惊,想要出手相扶,却被她一手挥开。
  手在半空凝住,缓缓而落“嫂嫂,那我来扶你。”司徒晴忙是搀住她,上了马车,司徒晴望向司徒宇,“哥,你也上来吧。”
  司徒宇低望一眼她清冷眉目,嘴角浮起的弧度带着无声的僵硬,“我在外面跟着驾车。”
  司徒晴本还欲说什么,却又硬生止住,但愿,来日方长吧熹微的阳光洒落,云阳道上,又是蹄声铮铮,尘土飞扬。
  翌年祭日山明石秀,院落整齐,方家的面貌几乎无丝毫改变。
  自出嫁后这将逾一年的光阴,她却只回来过一次时日尚早,府中人多半未醒,她也并没打算平添请扰。而司徒宇前些日子也因寻她一事与方家闹得不快,司徒晴虽微有顾忌,但一想到方家人对嫂嫂失踪时的冷漠态度,心里和兄长一样也憋着口闷气,于是,三人并未秉告,都心照不宣的径自往那座祠堂走去。
  行至桃树前,她又取下了一簇花枝,司徒晴问她为何年年如此,她微微一笑,只用手语道:这棵树,是我娘种下的。
  她娘极为眷爱桃花,如是在此种下一株桃树,娘死后,给她留下了这唯一的陪伴“原来如此,”司徒晴一顿,眸蓦地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说来也巧,咱们家的芬逝园也是我娘生前命人砌植的呢。”
  闻言,她微讶,比划问道,“那老夫人可是喜爱桃花?”
  司徒晴抿唇一思,却道,“也不是。。。。。。。园子砌成后,娘很少会去,而且,我记得。。。。。。。每次娘见着桃花,脾气都会莫名的有些暴躁。。。。。。是不是,哥?”转首相望,司徒宇的眉头不着痕迹的一皱,目光微恍,仿若也陷在某种记忆里幼时贪玩,有一次午休时他趁下人看顾不严,便偷跑到芬逝园去玩耍爬树,谁知他刚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便发现母亲正站在相邻的一棵花树下,见状,他心下惊慌,差点从树下摔下来,但所幸母亲并没有看到他,他在花枝的掩映的下,屏住呼吸躲在树上,只盼着母亲能快些离开,不然他被逮到,不免又是一番责罚。
  可是,不曾想,竟会让他看到,母亲在哭无声无息的哭泣,只有脸上两道清晰的泪痕,现出一丝透明的哀伤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从来都没有哭过,甚至连笑都不多,对待身边的人事总是带着无声的距离和冷淡,令人敬畏又捉摸不透那天,他躲在树上,一直到母亲离开才敢下来。
  他始终都不知道,也不敢问母亲为何而落泪,可那一幕却牢牢的储在了他脑海之中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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