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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杏眼圆睁,脸上的惊乱一览无余,女子还是发现了他,想要起身,却被他按回,“别动。”
恍然一悸,女子稍稍踟蹰,依言坐回,镜中与男人四目相接,又迅速低了头,显得局促不安。
男人顾自继续为她梳发,嘴边噙上笑意。
他俯身贴近她,气息灼烫,在她耳边道:“还不习惯我出现在这里?”
她摇摇头,躲避着男人越来越近的气息。
蓦地,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吻了她。
探入她口中的舌贪婪的攫取甜蜜,她终是闭上眼睛,不再反抗,也无法回应,任男人乱了呼吸,将她抱到床上,褪去彼此的衣激情方休,男人仰躺着,像是头餍足的兽,微眯着眼,一只手依然在细滑嫩白的背上游走,翻过身,香馥的女体入怀,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你身子的香味让我上瘾。”
怀中人闻言一阵,敛下眉睫。
男人凝着她酡红的脸颊,情思攒动,又心猿意马起来,不规矩的手由后至前,抚上酥胸,在她讶然之际,欺身压近,燃起又一轮火热缠绵。
更深,露重,夜浓。
。。。。。。。。。。。。。。。。。。。。。。。。。。。。。。。。。。。。。。。。。。。。。。。。。。。。。
她一直睡的不实。
自从,枕边多了另外一个人。
这人的睡态并不好,将她死死的箍在怀中,鼻鼾声在她耳边环绕,偶尔还有一两句梦呓。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那样古老的誓言,她曾弩定的信奉,以为这世间最亲密的憧憬便是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携手百年。
如今,她却对这句话充满疑惑和忧虑。
若是异梦,同床共枕眠,就能逃过遗憾挣扎么,除了被动的承受,还有选择的余地么自那日之后,司徒宇便让下人把带走东西从书房搬回了主卧,而他自己也重新睡到这张床上。算来,已经将近两个礼拜,但她依然没有适应。
他以丈夫的姿态进驻她的生活,即使情非得已,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世界被这个男人填满了,不是一点一滴的融入,而是忽地泛滥涌进,陡然失去制衡,打破了她以为会永续下去的平静。
表面上,似乎与以前无异,除了下人对她越发恭敬,晴儿越发欣喜,以及,他的越发体贴虽然依旧有些生疏笨拙,但是,他对她的确是好的。
帮她梳发,为她画眉,送她昂贵的首饰珠宝,甚至空闲下来,便拉着她〃聊天〃,一个人对着她自说自话,她一贯的静默微笑,偶尔也会对他所说的事情感兴趣可是,他对她的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豢养的一只雀,仿佛现在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如果有一天他要收回,她便一无所有。
抑或,只是她不想去了解,她的丈夫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成母遗愿而娶她,成亲当晚便告知她自己已经心有所属,。。。。。。。而她,在潜意识里,也并不相信这场婚姻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转变,对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了牵念,是不是男人的情爱,都是薄浅。可以拂袖离去,不带丝毫牵绊,也能陡然出现,以为可以回到从前。
人群中那次突兀的相遇时常在她脑海里浮现,却不像真的。
波澜平地起,割舍不断的,是对他的牵挂,还是情。。。。。三年前的一切,还记忆犹新,转念之间,却已物是人非。卫,从来都不是她的,只是她曾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是他的司徒宇的情意来的太过轻易,是真是假,都让她无法给予信任,却也在心里产生难以名状的情愫。他的眼神、抚触、侵占,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即使视而不见,也能感觉的到,甚至在一点点的接纳他对自己的占有她对自己有鄙夷,惊慌失措,却无能为力。
枕边人睡得香甜,俊朗的眉目之间有些许的稚气,她长他三岁,算来,他也只有十九岁,身上却总是透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
虽然是京中首富,天之骄子,但他的父母却都已早早过世,身边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他独自继承担负起偌大家业,所要面对的,也定非常人所想。
轻微的叹息。
她伸手,将他落到腰间的被子盖好,眸中染上一丝怜惜。
身体和心,是连在一起的,还是可以分开的。
梦里的那一个他,身边的另一个他。。。。。。是真的情吗。
心,只要不想给,就能守住吗?
陷在其中,千回百转,不懂争取,无法抵抗,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把哀歌唱到薄冷暮色。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落的笑。
祭日归家日光熹微,初晨已过。
贵气的双驾马车驶在笔直的云阳道上,掀染风尘,引人注目,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这是城中首富司徒家的马车。
掀开帘布,一个张相甜美的女孩探出脑袋,忽闪着晶亮的双眸,欢欣雀跃。
“晴儿,把帘子放下来,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一声略带严厉的男声在女孩耳边响起,女孩撅了撅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帘布,回身坐到另一名女子身边,“嫂嫂,你看,哥好讨厌,人家看看景都不行。”
女子微微一笑,安抚似的摸了摸女孩的头。
男人无奈的瞪了自家小妹一眼,视线又落回女子身上。
她穿了一身纯白的衣裙,黑亮的发髻上只别了一支玉簪,妆容极淡,让整个人显得越发清雅空灵,眉心间丝丝伤逝,眸光轻烁,不知在想什么。
昨晚他在商行忙到很晚,回府时将近三更天。
他以为她已睡下,却发现卧房的烛火依然未灭。推开门,便看见她坐在桌前,虽然没有发觉他的出现,但却像是在等他。
她在等他。
思及此,他胸中莫名一暖,走近她,将她拥揽入怀。
她轻颤,却没有挣扎。
半晌之后,他松开她,察觉到她些许的异样,像是有些局促不安。
“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她稍带迟疑,将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他。
他接过,低念出声:明日是家母祭日,能否允我回家。
心中陡然沉下,原来,等他是为此事。
他当下冷了眉目,有些不悦的抬首,却看见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水亮的眼睛里尽是无言的恳求。
思遄片刻,他还是允了她,“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一趟,但是早去早回。”
闻言,她像是舒了一口气,对他灿然一笑。
那样的笑容,让他一震,心跟着咯噔一下。
平日里,她的脸上也总是带着淡然的笑意,友善却也疏离,如同她的一张面具,掩盖了她所有真实的情绪。
但是,这个笑,不一样。
没有遮掩,毫无芥蒂,是从心底溢出的笑容。
“我陪你回去。”他不知怎的,破口而出。
她微鄂,讶然的看着他。
“回门的时候,我没能陪你,而且明天是岳母的祭日,于情于礼,我都应该去一趟。”别过她的目光,俊朗的面颊,竟微微的红了。
她又对他一笑,眸眶中泛起些许湿意。
凝视着她眼中的泪光,他知道她在感动。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蜜语甜言……她几乎都不为所动,似是无欲无求,此刻却因他一个小小的应允感怀不已,激动的情绪几乎溢于言表。
他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对她说:“若慈,我已视你为妻。”
所以,你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交给我。
黑瞳微暗,他在心中静静问她。
方府。
他们下了马车,因为来的匆促,没有事先告知,所以并无人来迎。
庭院深深。
方家大院,虽无司徒府那般气势空浑,但处处打理的细致洁净,花树修剪得当,院落整洁,山石明秀。
司徒兄妹随她入门,司徒晴牵着她的手,新奇的打量府中的一切:“原来嫂嫂的娘家是这个样子。”
片刻,迎面走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哟!这不是若慈吗!这位是。。。。”
她颔首,俯了俯身,望向司徒宇。
未待司徒宇开口,妇人一脸惊喜的道:“哎呦!瞧我这记性,这位可不就是司徒贤婿吗!我就说眼熟,你来迎亲那天,我可是瞧了您半天呢,真是一表人才,若慈嫁给您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眼看女人有滔滔不绝之势,司徒宇有些不耐打断她,“不知阁下是哪位?”
“我是若慈的五娘,若慈这孩子可真是从小就是我的心头肉啊,虽然这丫头是个哑巴,但是长的标致。。。。。”
“能否先让我们拜见岳父大人。”司徒宇冷下脸来,语气里甚至透着一丝厌烦和不悦。
这妇人的讨好和媚态让他升厌,而她那句“这丫头是个哑巴”更让他有些火气。既是心头肉,又怎么可能如此不顾她的感受。
“是是是,我这就去找老爷,你们先去喝口茶水,若慈啊,好生伺候你家相公。”妇人倒也算识相,立马转身去找人。
“嫂嫂,你有五个娘吗?”虽然是嫂嫂的“娘”,却像只苍蝇一样嗡嗡的没完没了。
她略带尴尬的摇了摇头。
“那更多吗?”
她点了点头。
“六个?”
摇头。
“七个?”
还是摇头。
“八个?”
她抿唇,点了点头。司徒晴睁大眼睛讶然望着她。
她爹方宏恪总共娶进门八个女人。她娘是正式,但进门前,方宏恪便已有了一门妾室,生下了大哥方若阳和姐姐若惜。后来虽又娶了其他六个姨娘,但都没再有子嗣。生下若阳和若惜的二娘很早便已过世,她娘去世后,爹爹身边还剩下其他六位姨娘。
五娘出身风尘,身上带着鸨姐的习气,是姨娘里最爱争风吃醋的一个。
她望着司徒宇跟晴儿,为家人的冒失而歉然。
“你不用觉得抱歉。”他开口道。你一定听过不少冷言冷语,所以都不会觉得委屈了引他们入了厅堂,丫鬟过来伺候,准备了茶水。
不过一会儿,方才离开的五娘便带来了方老爷和另一名年轻男子。
方宏恪虽然已两鬓斑白,但也不乏气宇,迈进客厅后,坐到主位上。另一名男子瞥了方若慈一眼,点了点头,对司徒宇说,“我是若慈的大哥方若阳。”
司徒宇和方若慈行了礼,方老爷喝着茶水,“行了,去坐吧。”淡淡的口吻,却透着些许的威严,放下杯子,道“想必你们回来是为了若慈娘的祭日。”
祠堂雅阁一汪清潭澈然见底,岸边拂柳垂地,鹅卵石铺道。
这条寂静的陌道通往方府祠堂,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
才方宏恪已料知他们的来意,寒暄几句后,就让他们先过来祭拜,然后在府中留饭。
他没拒绝,并未如她所以为的那般会早早回回去,在爹爹和兄长面前,他也表现的恭敬有礼。
不论如何,她都感激他陪她走这一趟。她一人回门时家人的冷言热讽,孤身无依的苦楚,虽不至于无法忍受,但还是伤人。
绕过花坛,她寻见了那棵桃树。
花期将末,枝上只剩下零星半点的花瓣。她在他和司徒晴不解的目光下上前折下一簇桃枝,放入篮中,转首对他们淡然一笑,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一栋雅致的阁楼便现入他们眼底。
推门而入,袅绕的熏香在空中飘散,是她熟悉的味道。
桌案、纸窗、牌位、以及墙上的画都有被打理过的痕迹,但屋内的陈设依旧维持原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