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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到底是谁……
慢慢地睁开眼,天花板的强光让人很不舒服的偏过头。
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然后,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墙壁,巨大的镜子,狭窄的房间,以及……套着黑色外套的……是谁的胸膛?
艰难的扭动脖子,抬起头,看到有红色的发丝垂下,像涓涓流淌的鲜血或者深刻见骨的极细刀痕。
那是谁?
少许的混乱后,脑中忽然忆起晕迷最后看到的那个伪装人类的妖怪的那张脸。
“醒了?”
对方低头笑笑,极其温和的问道:
“感觉怎么样?现在还没办法给你上药,不过……”
“这是哪里?”
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伤口不会让心情变得多么愉悦,粗暴的打断对方的话,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啊啊,抱歉,这里是我家。你没有危险的,不用紧张。”
不用紧张?
讽刺的挑挑眉,你根本不知道八手的厉害。果然是太过安逸的人类生活腐蚀了你的警惕性了么,妖力如此之弱,连妖气都感觉不到,你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人类了吗?
愚蠢。
身体的感觉似乎在逐渐恢复过来,但是邪眼之前超负荷使用,目前仍然不能发动,而四肢也完全使不上力……
啧……
等等。
好像有点奇怪。
我的衣服?
水声?
僵硬的扭过头去……
水。
热水。
很多热水。
很多近在咫尺的热水。
很多似乎是用来洗澡的近在咫尺的热水。
很多似乎是用来给自己洗澡的近在咫尺的热水。
……
“怎么了?”
那家伙看到我难看的脸色,担心的俯身询问。
“不……”
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他的手放在哪里!!
“把你的臭手拿开!”
于是想都不想冲口而出。竟然会觉得他只是个懦弱愚蠢的老好人,然后还觉得他的怀抱温暖……自己一定是脑抽!!现在这个家伙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自己的……
简直混蛋!!
一时间恼羞成怒恨不得拔刀杀了他。
“抱歉抱歉,一时没注意。”
对方连忙移开手,那窘迫的表情,仿佛他真的是不小心似的。
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失去了支撑,然后很自然的,向身后盛满热水的浴缸倒去……
使尽全部力气猛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终于停住了倒下的势头。然而身上伤口牵动,已是冷汗涔涔。
“哎呀哎呀……难道……你怕水么?”
对方看着我的手,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低声笑起来。
虽然完全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事实。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火系妖怪的关系。一出生就被抛下悬崖,落入刺骨的冰河中沉沉浮浮到连灵魂都绝望。魔界各势利盘踞,干净水源往往有实力不明的妖魔藏身,它们是珍贵资源。然而不管多么稀有,那东西永远只让自己联想到冰冷,黑暗与死亡。
“心理阴影?”
对方略一思考,不知想到什么,问道。
他想到了什么?
但是完全不想回答。
对方似乎也不生气,反手过来一把抱起自己,连身体都紧紧贴住,然后仍然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和善表情,低头,凑近自己的耳朵,像在呓语:
“哎呀……难道你竟然对水感到害怕么?”
气氛在这小小的空间开始变得暧昧不明,镜子也让水汽朦胧得模糊不清了。
想要挣扎,但是这破败的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欲拒还休的糟糕效果。
“哎呀哎呀~你想要我怎么办呢?是放你下去哦,还是不放你下去?”
对方笑得眯了眼,怎么看都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下方就是整池的热水,而抱着自己的家伙还不安分的把手往下移。他的身后,窗户上两盆伪装成吊兰的食妖寄生草正虎视眈眈的晃动枝条,似乎期待一有任何异动就可以立即将自己绞杀,化为下一代的肥料。
无论如何,就算死了也罢,只是没有找到妹妹……有点遗憾。但是无论身为盗贼,遭到遗弃,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我,忌子飞影,从来不会被任何人玩弄与股掌之上!!
“杀了你!!”
杀气随着威胁汹涌四溢,命运,就止于此了吗?
自嘲的撇撇嘴,运起残存的最后妖力。
……
……
……
“……好萌。”
那家伙竟然怔了怔,忽然一脸陶醉的冒出这一短短的意义不明的词语,然后毫无先兆的放手,以自己无法看清的的速度消失在门口。
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水渐渐淹没到了自己的胸口。
。
四周再度陷入黑暗。
妖狐的坦白
紧急报告!紧急报告!!敌方萌度超乎我方估计,hp下降500点!mp下降700点!附加“燃”伤害导致混乱眩晕效果!装备全线飘红!!
药师!药师在哪!!补血加精补血加精!!
我冲进厨房,看也不看丢开池子里哥哥正洗的南瓜然后把自己的头放进去。
冷水是好物,止血又提神!
我甩甩头,撸起袖子,再次冲回去。
口胡,再来战过!
……
……
“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那家伙似乎受了伤,放着不管会感染吧。我就随便给他把身上的脏污冲了冲……包扎就交给你了!”
“……你为什么忽然变得真么热情。”
“讨厌啦我一直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
……
……
在兜头淋下冷水的刺激中,方才异常的兴奋终于平息下来。脱他衣服的时候一次,他醒来说出萌台词的时候一次【作:他不就说了个“杀了你”么……还是飚着杀气说的喂…… 辰:这就是萌点,傲娇! 作:……变态|||。】,给他洗白的时候2次,擦干身体的时候一次……
……
……话说我该庆幸不愧是女的失血过多也无所谓么?(自重)
关上水,拿起浴巾胡乱的把头发擦干。旁边的立身长镜中,模模糊糊的显出一个发育不良的身形。眼睛,鼻子,嘴,身形,身高——除过性别,那简直是南野秀一的影子。
杂乱的短发还滴着水,水滴顺着锁骨滑下去——原本是不错的皮肤,却被密密麻麻的伤痕切割的支离破碎,前胸后背,攀爬纵横。疤痕接近上臂和脖颈的地方开始变得稀疏,它们有新有旧——旧的已经淡的不仔细就看不出来,新的则带着嫩肉的色调,甚至有些还不时流血。
——但是,不一样。
藏马才不会让自己的身体这样残破。他懂得在最好的时机用最合适的药将自己医治的了无伤痕——他有一个乖巧的14岁中学生应该具有的健康的外表。就像他所表现的那样。
飞影……
那么说还有一年多,就会进入剧情了?
总觉得好像怪怪的,对于这个问题。还有,我应该呆在如何的位置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身上差不多干了,我拎出柜子里干净的浴衣披上,手□兜里,一本黑色的书出现在手中,暗中翻动几页,然后便再次消失。再看镜子里,可怖的疤痕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啊啊,算了,有时间去妖魔街看一眼吧。
我冲着镜子勾起一个极似哥哥的微笑,心情愉悦起来。
。
“好,我开动了!”
坐在桌上,扫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咽口口水,双手合十,然后拿起筷子的瞬间眼神凶恶起来。
“我也开动了。”
哥哥点点头。
哥哥今天明显不在状态。我吃了一会,却看到他还在对着面前的饭发呆,连原本的菜也没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犹豫了一会,终于用筷子的柄敲敲桌面:
“哥哥?”
“怎么?要添饭吗?”
哥哥回过神来似地,抬头问我。
“不……我只是说你不舒服吗?”
我眼睛瞟了瞟他面前的碗碟,问:
“从刚才起你就一点没吃。”
于是哥哥顿顿筷子,放下,然后收敛姿势,竟然一副无比慎重的样子。他看看我,又低一下头,然后试探性的说:
“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于妖魔鬼怪这种非人类的东西,你怎么看?”
“恐怖片里的?”
“不,我是说现实世界里面的。”
我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是对着别人,我一定会说那根本不存在你最近鬼片看多了,可是这位不一样。这回答,应该慎之又慎。我抬头,他的眼中深藏让我不知所措的光,我都倍感拘束起来。
“我……没什么看法。”
我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我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过……倒是不害怕。”
毕竟那种连被人类看到都要避免的妖魔,真的没有什么威胁性,是我现在都根本不屑于去消灭的存在。
“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
那是我的真实想法,妖魔这种东西,有的很愚蠢,有的却很有趣,其实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啊……”
哥哥交叉双手,放在嘴上,像是在权衡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一只狐狸,你怎么想。”
“……你本来就很像狐狸。”
“……”
“好吧,好吧,我错了。”
我举手道歉,然后想了一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觉得怪怪的。”
的确,我觉得不太真实。
妖狐?盗贼?魔界?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就算我老师叫做仙水,有个朋友叫做赤红是妖魔街的朱雀,今天又遇到了疑似飞影的家伙,我还是觉得什么魔界啊灵界啊,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东西,我不过是遇到恰好同名的人罢了,那个故事的开头结尾,其实都和我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的名字其实叫做藏马,我……是一只妖狐。”
他说出了这句一直在我心里盘旋的话。
尽管早已猜测或者反复否定肯定,可是如今听到哥哥亲口承认,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笑了一下,其实从来就没做好心理准备吧。明明对着仙水或者朱雀都毫无感觉,可是却为什么对着哥哥……?
果然,哥哥对我而言,绝对是不同的。
“猛然听到这种事情,我有点难以相信啊,妖魔啊狐狸啊什么的……你再多说一点嘛。”
“好。”
。
大概1个多小时,随着哥哥不急不缓的声音,钟表指针滴答滴答的前进。我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转动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辰辰,你在听吗?”
哥哥说完,看我半天没有反应,轻轻敲敲桌子问。
我在想事情。
想关于自己以后的立场,态度。
仙水是我的老师,但他日后将死于与幽助的对战,朱雀是我的朋友,但他会在不久后败于幽游四子之手。也许以后……还有以后……
那是很麻烦的事,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啊啊,算了,这种事情,光凭思考能有什么结果呢?
我抬起头,勾起嘴角:
“恩,我在听……好吧,我承认你没有在开玩笑。”
然后想了想,我又问:
“但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