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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毫无恐惧的样子引起了对方的兴趣,这如同手持镰刃的死神一般的少年并未挥下死亡的断决。
“为什么?”
他问这话的时候,脸上仍然平静,可是眼中却带着隐约的好奇。
盯着那少年的脸许久,忽然鬼使神差的说:
“明天'HIT RADIO'有户川纯。”
于是本应得到的死亡再也没有到来。
一直一直,直到这当初的少年都成长为眼眉稳重成熟的青年,中年,甚至一直到他永远的闭上双眼,也再也没有到来。
“我也是每周都准时收看。”
那时,被妖魔称为黑色死神的,叫做仙水忍的少年这样说。
每每想起那情形,树都觉得充满乐趣。
拥有着令妖魔闻之色变的恐怖实力的暗杀者,有着像新雪一般纯洁的面容。
沾满鲜血的手明明娴熟的宰杀着妖魔,灵魂却仍然干净如初生的婴儿。
从这样的他手里活下去,对于一个熟悉人性弱点的喜欢玩弄人心的妖魔来说,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然而仙水的出现,却又如同在他无聊的生活中,落入手心的剧毒果实。
艳丽又危险。
诱人却致命。
让他欲罢不能。
就算他一直只是个小妖魔,也只是因为之前他觉得那样就可以了,而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在需要的时候如何在短时间轻松的变强。
就算他以前在妖魔里面一直避免争端,被妖魔当成善良软弱可欺的存在,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麻烦,而不代表他就无法微笑着向昔日的同胞挥下利刃。
所以他静静地站在了仙水的身边。
作为如此强大的灵界侦探的助手,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当仙水疑惑的时候,他一言不发。
当仙水迷茫的时候,他不为所动。
当仙水痛苦的时候,他更不会指引他具体的方向。
他好奇当纯白被脏污侵染的时候,这少年是否仍会如先前坚定,又或者从此一蹶不振?
如果仙水就此废掉,他想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迷茫痛苦和不断的自我否定,让仙水的实力变得更加恐怖的强大。
但这也让他满意。
混乱的人格也好,喜怒无常的脾气也好,都让这颗果实更加剧毒,却也更加迷人了。
他知道他是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他的存在对于仙水来说,比较特别——就如同仙水对于他一样。
。
“我小时也以为只要我喊一声‘为了圣光’就能将那些滥用魔法破坏自然的家伙脸滚键盘砍翻在地呢。”
坐在仙水身边的红发少女不以为意的撇着嘴:
“结果后来,我还不是让寒冰箭击中膝盖,被守的死去活来。”
“……不服你就练一个,找个机会就日常我的职业你有意思么你。”
“日常一下怎么了,我还有二十四个日常可以完成。偏不练偏不练。”
于是这对笨蛋师徒打了起来。
刚才仙水脸上那种自嘲又无奈的痛苦表情,已近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树摇摇头,笑着走开了。
。
如果说他人性的一面让仙水放下了手,那么那个叫做南野辰的少女就恰好相反。
尽管如常人一般嬉笑上学生活,可是她的眼眸中,却似乎时时刻刻带着某种异样的光芒。那种连少女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眼神,对树来说却相当熟悉。
在魔界,这样的眼神,随处可见。
这种眼神,将少女若有似无的与周围的人类隔离开来,就算置身于人群中,也可一下就被发现。
那是妖魔的眼神。
战斗,杀戮,变强,然后乐在其中。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会将对方的痛苦带入自己。心存怜悯,是因为觉得看到别的生命受害,会不由自主的觉得,这样一定很痛;遵守规则,是因为觉得如果破坏秩序,别人一定会很难过;表现善意,是因为这样的话也会得到对方的微笑。
可是妖魔却不会存在如此的想法。
一切皆为自己,在那之外皆为虚妄。
生而为己,亡亦为己。
所以不会为那些莫名的东西有所顾虑,更不会畏惧伤害。
与这名叫南野辰的少女的行为模式所透出的感觉何其相似。
在她的眼中,似乎除了自己以外,别的东西都是不同的。
只有自己比较特别,那并非一种自大的狂妄和对世界的鄙夷——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然而然的信息。
于是仙水向她伸出了手。
树知道,那真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孩子。
可是毫无自觉的这样下去,没关系吗?
总有一天,那骨子里妖魔的感觉,会和那自小处在人类社会所养成的习惯与观念造成不可调和的矛盾吧?
到那时候一定是很有趣的景象。
。
忍的灵魂不需要灵界来裁决。
事实上,任何人也没有这个资格来裁决他。
树这么说着,将已经再无一丝生气的仙水从地上拖起,慢慢倒退着,然后撕裂的空间在面前如帐幔合起,再无光线。
。
明明最开始只是觉得那不过美丽又迷人的玩具,明明最开始只是被那份特别所吸引,所以想要站在一个比较近的地方观察而已。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却变成了守护者的心态了呢?
在看到那个叫作南野辰的孩子几近窒息的时候,自己也会感到紧张。
当两个师徒打的不顾死活的时候,自己也会感到担心。
面对日常的琐事的时候,自己也会如一个普通人类一样烦恼生气。
仙水倒下的瞬间,自己的心竟也如同被什么攥住一般,下坠,绝望。
触摸到自己面颊滑下的泪水的时候,树忽然感到莫名的悲哀,可那同时却又感到一种奇异的情绪。
就像是置身于故事中的时候,自己也如同有一双眼睛在这故事之外理性的旁观。对自己的变化,他感到矛盾又自然而然。
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却又好像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般。
心这样的东西,真是太有趣了。
怀中的人闭着双眼,靠在他的身上,如果忽略那冰冷,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太累了。
他是如此了解他,所以他知道。
“自作主张把你的灵魂给了那孩子,我也很舍不得呢……有点后悔啊。”
树抬起头,望着流乱的空间中,各种物体的残片在空中悬浮,组成一个奇怪的星空。
“不过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不对?”
当然得不到回答,树轻笑起来,带着一点无奈:
“就如你所说,那孩子是个笨蛋……不过啊,之后的事情,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他眨眨眼睛,看着四周透不进任何光线的空间,有点遗憾:
“真想听你再对我说点什么……不过……我知道你累了,其实我也是。”
时空的裂缝,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黑夜,寂静安全,并且永远不会有太阳升起。
。
俯身轻吻怀中仙水的面颊,树低声叹息。
“晚安。”
移植
“成为我的部下,当然会有很多便利。”
“比如说,复活什么人。”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曾今苦苦寻觅却怎样都无法找到的东西,如今在她眼中好像唾手可得。我觉得不真实,也觉得有点好笑。
魔界……果然是个广袤复杂……而又有趣的地方不是么?
心里这样想着,我低头,看到仅剩的左手不知何时握紧了胸前的袋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先需要好好的冷静下来。
我咬紧牙,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分不清是兴奋,恐惧,还是悲哀。
。
两天后,躯带我去了据说可以复活仙水的妖魔那里。
可以复活灵魂的妖魔叫做邪枝,算是她的部下,整形师时雨的同行。
邪枝的住所在雷禅国的西北方荒原上,屋子像一个倒置的蜗牛壳,顺着通道螺旋向地下延伸而去。躯将我送到门口便没有再进去——据说这位妖魔并不喜欢不相干的家伙在它面前晃来晃去。
我顺着楼梯盘旋而下,不知道走了多深,直到一丝地表的光亮也看不到的时候,手才终于触到一个木门一样的东西。并没有锁,那门随着我的无意一推,安静的打开。好像并不存在任何活着的东西似的。
“请问……”
我的魔界语并不如何熟练,迟疑一下我才问道。
随着我的声音,另一个像是火焰忽然在空气中爆裂燃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然后是一团幽暗的火焰忽然出现。并不见得多么亮,却很奇怪的让四周都变得清晰可见起来。一个岣嵝的身影出现在火焰的后方,然后慢慢的挪动脚步,从阴影中走出来。就像不喜欢光线,也不喜欢吵闹似的,它皱着眉,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中说不上善意,可也不是纯粹的恶意——真是十分的令人不舒服。
“你……来此寻求诅咒,还是祈望复生?”
它开门见山问道。
传过来的声音沙哑而混沌不清,听起来奇怪而骇人,就像是舌头被整个扯断,而只能将音节深含在喉咙凭着气流和唾液翻滚间一般。
“我,想请你,复活这个灵魂。”
我捧着手中的恶鬼球,一字一顿道。
“那可不要后悔才好,我的规矩……代价……”
它的发音又模糊了一些,而且我的魔界语实在糟糕透顶,于是那言语中的意思更加让我分辨不明。
“你付的起么?”
我还在分辨它话中的含义,就看到它将一张散发着霉味的陈旧的纸张扔了过来,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魔界的文字。看样子,像是一张契约书。
我想了又想,躯先前说过这妖魔从不让客人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支付代价。
属于我的东西其实很少,会支付什么呢……记忆?身体?灵魂?如果是记忆的话……我觉得有点难办,可是一个妖魔……要这些无关的记忆做什么呢?身体的话……我看看这付破败的身躯,咧咧嘴角,真的有用的话就拿去好了……连灵魂一并也无所谓吧。
“没关系。”
我这样说着,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接过它递来的,并不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的液体——盛在骨头造成的杯中,晶莹清亮。
若说喝了这水就能看到忘川,我会不会在轮回的桥上拦下我想见的人?
罢了,是我无聊了。
我抬抬手,将那东西一饮而尽。
。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迷惑人心的梦境啊,又或者考验决心的幻境——哈,我想万一真有的话我大概会直接输掉吧,毕竟我也没什么执念,真实或者虚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那些什么睡着你就什么都干不了,但是醒来的话就可以改变某些事情的励志台词,对我来说都是屁话。
即使切实的处在这世界中,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睁开眼睛,不觉得有什么变化,但是似乎又确实有什么变了似的。胸前装着重要东西的袋子此时已经干瘪下去,我将它翻过来,里面有什么东西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轻响,拾起来放在手心,冰凉冰凉。那是之前和恶鬼球一并装入袋中的仙水家的钥匙。
“灵魂,已经植入……”
它伸出手指直指我的胸口,干枯的手指上扭曲丑陋的筋肉交错,火光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在它脸上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