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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数十名黑衣卫兵守在门外,个个面色森然,巍峨如山。
站在屋外,她深吸了一口气,屋檐上依旧滴着水,带着秋意的略显冰凉的,滴在她的脖颈上。
她微微打了个寒颤,这个秋日来得太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娄锦曾想,想过那些动手之人千遍万遍,可万万没想到,那人竟会是当今圣上。
她微微抿唇,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浮,那犹如远山山岚晨雾中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波光,但,仅仅是如此,便又恢复了宁静。
“进来吧。”那厚重的嗓音传来,娄锦的身躯便在那素白缟丝中越发挺直。
屋内,满室馨香。
窗半开着,足有半人高的鼎上徐徐薄烟笼罩如雾,在万物迷蒙之中,那一身深紫的衣袍背对着自己,上头绣着的青黑百只蝙蝠陡然映入眼帘。
他转过身来,凌厉的眸子盯着自己,仿佛在他眼前,她娄锦犯了什么不该犯的大错,碰触了什么禁忌似的。
娄锦朝他行了一礼,也不等皇上宣她起来,她便站在他的面前。
一双水波流转的眸子宁静地望着他,似乎也在打量着他。
如此大胆,如此无畏!
皇上微微眯起了眼,“我以为你爹娘在我手上,你应当有所畏惧才是。”
“如若我对您卑躬屈膝,你肯放过我爹娘?”她不冷不淡应道。
她从来都对眼前的皇上恭敬有加,即便她知道前世祖父的死或许也有皇上纵容的成分在。但,眼前的大齐皇帝,确实文韬武略,光是对国子监监生的一套手段,便可以看出这位皇帝的魄力和才能。
可现在,她微微扯了下唇角,他到底想做什么?
对上她那双执着的,带着丝丝不满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难怪,难怪老三能看得上她。
只是,他有他的底线,这个底线,谁都触碰不得。
“你答应朕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这个要求,朕便放了你爹娘,保证他们高枕无忧。”他朝娄锦走去,目光却是越过娄锦,望向了她身后那紧闭的,贴着封条的屋子。
“皇上,您还欠臣女一个要求。”她可没忘,当初怀远侯可是为她请了皇上一个要求呢。
半晌,皇上并未回答,娄锦微微一愣,见着皇上那伤痛的眼神,似乎承载了太多的痛楚而红了眼眶,她更是惊讶地朝他的视线看去。
那是乌云氏的屋子。
“你的要求不就是保证你父母平安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皇上幽幽道。
有,还有。她要外公外婆都安享晚年,她要舅舅平安顺遂,她要娘再无遗憾,她要萧县公从此与娘双宿双栖,永不分离。她还要……
她微微怔住,她面对的是皇上,君临天下,手握重权,生杀予夺,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想到娘腹中的孩子,还有娘闲庭信步之时,那灿若桃花的笑意,她心中一阵沉痛。
“什么要求?”她抬头,对上皇上那双凤眼,执着地想知道。
皇上似乎望着那屋子出了神,许久他才道:“离开大齐,朕在大尤国给你准备了个身份,那身份不低,你在大尤过下余后半生。”
什么?
一滴雨水啪嗒一声落在了庭院的青砖石之间,然后猛然震颤开来,溅出凄厉的水花来。
风从窗外涌入,微凉的,却刺得她腿骨发疼。
她倏然抬头,欺霜赛雪的肌肤上隐隐有着怒意,冷然地望着皇上。
“你在开玩笑?”
“如果你认为朕在开玩笑,大可以与朕这样开下去,只不过,你娘可不见得可以等多久。”皇上的语气硬了起来,那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她摇头,几乎是惊怒地瞪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她的家园,离开大齐?这里有她的家,有她深爱的人,还有她最最舍不得的一草一木。
“不要问朕缘由,对朕来说,那是挑衅。”他眯起了眼,危险地看了眼娄锦,只见他顺手抛出一个银锁,那银锁上写着长命富贵四个字。
娄锦记得,那是娘挂在脖子上的,也是皇家赏赐,乃是固伦公主从宫中带出来的。
娘……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肺却因着她这一动,疼痛难当。
仿佛被烟呛出了好几个洞,每一个都被冷风无情灌入,通体寒凉。
“你写一封信给老三,写什么,当不用朕教你。”撇下这句话,皇上便走了出去,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给娄锦。
望着那金靴踏着雨水,在青石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脚印之时,那纤细的手指根根收拢,在袖口处握成了一个拳,刺痛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愤恨和伤痛。
她有太多不甘。
重生以来,诸多的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可眼眶已经灼红,一滴滚烫的泪水几乎将她刻意伪装出来的坚强粉碎成渣。
叶青送上了笔墨纸砚,犹如死尸一般站在她的面前。等着她执笔写下那灼人心眼,杀人不见血的字眼。
狼毫毛笔上沾染着令人恶心的乌黑,浓墨的色彩诡异地让人想撕碎了这一个个木然的脸。
“小姐,请写。”
摆在那桌子上的信纸白纸红条,血腥地提醒着她。
娘,顾义熙?
为何上天要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心中一阵颤动,执笔之时,墨汁滴落,在纸上泛开浓烈的乌花来。
“我想与你从情思年华,走到耄耋白发,到儿孙满堂,从青草茵茵道银装裹地,天干地枯,年复一年,不厌不倦。至你苍颜,我垂老,银发如新,同衾共穴,生死相依,不负阿锦……”
“我愿与阿锦交颈为鸳鸯,一生共翱翔……”
“阿锦,我想你了,比昨天还要想你,你可有想我?”
“我的阿锦长大了,我快等不及了,还有两年……”
“阿锦,如果你想我,而我不在你身边,打开这个锦囊,每次拆开一张纸,不要太想我,这锦囊小……”
眼泪不听话地落下,那信纸上的浓墨再次泛开,像是一朵枯萎的鸢尾花。
叶青垂了下眸,把那信纸拿开,再次铺上一张崭新的。
“顾义熙……”才落笔写了个横,却笔画颤抖,她把那信纸狠狠揉成一团,丢在一旁。
再一张信纸上来,娄锦握紧了拳,阴狠地盯了眼叶青,那几乎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蚀骨杀意,叶青身子一颤,却硬着头皮道:“小姐,我只是听命罢了。”
叶青的年纪比她还小,娄锦只觉得心头悲从中来。这个时候,她竟谁都求救不得。
就连这身边唯一之人,却是求着她写下那最为绝望的话。
她好想拆开锦囊,可想到往后的每一日每一年都将没有他,便心如刀绞,那小小的锦囊变得那样弥足珍贵。
“小姐,您还是写吧,我看那位夫人肚子不小了,她似乎很是紧张郁闷,久了,怕是会出事。”
叶青的话刺激了娄锦最后一丝魂魄。
她重生而来,是为了让娘好好活着,让外公外婆不再受人伤害,让自己这个野种能不再那样混沌无能地活着。
她不能犹豫,她的娘一生困苦。娄阳夺走了娘的一切,也毁了她。
她不能让这个悲剧再次降临,哪怕这人是皇上,她也不能!
笔在一阵颤抖之后,留下了一行字。
额上那颤落下来的汗还有手心里那凉薄的汗水在她落笔之后涌了出来。她望着那被叶青收走的信,缓缓闭上了眼。
她身子重重一摇,跌坐在了冰凉彻骨的地面上。
那一刻,素手扣入手心,鲜血凝聚成血珠,滴在她那素白的丝缟长袍上。
“阿锦,你要信我,过不久我便可以娶你,你便可以完成心愿。”
她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背叛,这个词冷不丁地窜上她的脑海,她唇角微微一勾,却是那种极为苦涩的笑意。
他等了自己两年了,他等着她长大,可没想到,她长大了,却被插上了翅膀,被迫飞向了别的国度。
娄锦几乎是怔忪在那,见着那金色的龙靴跨入门槛,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放了我爹娘。”
“只要你去了大尤,从此再不要让三皇子知道你在哪儿,你爹娘会没事。”
她抬头,冷睨着皇上,“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和顾义熙不行?”
为什么?
她眼角的泪滑落,重生以来的种种均是得意,她从没有这般无力,可她想知道答案!
疯狂的,非常的,想知道。
“因为朕当年犯了错,朕不愿你们与朕一样,走上这条路,从此痛苦一生,后悔一生!”皇上猛地喝了声,那声咆哮让娄锦一愣。
皇上淡淡扫了娄锦一眼,便对着外头的黑衣卫兵道:“准备带她上路。”
“是。”
马车幽幽晃动,车内,娄锦望着过往的山河,唇角喃喃,“这是被放逐吗?”
她怀里的阿狸突然钻出来,对着她叫唤了几声,不知道因何着急地上窜下跳。
娄锦瞅了它一眼,“要出宫?”
阿狸忙摇头,又汪汪叫了两声,然而娄锦心事重重,并没有理会。
叶青望着那泥泞之中的车辙子,心头微微一动。
手上的书信略有些沉,虽然只是两行字,她却念来满腹心酸沉痛。
“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世而异乡。”
这是在写诀别诗啊。而那个悼字,更是表以“死”字。这位小姐是想告诉他,她已死,永诀不再相见。
叶青不过是个小丫头,她不明白这位小姐和三少爷发生了什么,可这辞藻,短短两句,却念之欲哭。
一百二十章 三皇子vs皇上
一百二十章三皇子vs皇上
叶青不过是个小丫头,她不明白这位小姐和三少爷发生了什么,可这辞藻,短短两句,却念之欲哭。
她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把这信交给了老爷。
车内,那急急被甩到身后的树木山河在星河蔓延天际之时,渐渐灰暗了去。
娄锦低垂着头,车内的灯将她的影子拉地很大,双眼微微一眯,她却思索着皇上这段时间的反常,是什么缘由让皇上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屋内唤作乌云氏的女子究竟是谁,可惜现在她没在外婆身边,如若外婆在的话,或许她能从中推敲出一二。
那一封小小的信被安放在了白鸽的脚下,明黄的大袍下一双手微微握成了拳,那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湛蓝的天空上,一只白鸽展翅而飞。
长风卷起地上的残落秋叶,他望着那白鸽,长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老三看到这封信,懂得回头是岸。”
小路子站在皇上身后,低垂着头,道了声是。
丛林深处,两道人影并肩而行。
一道白,一道红,穿梭在青黄交接的林间,他们身下的两匹黑马似乎卯足了劲,均长嘶了一声,呼啸而去。
红袍男子身子微倾,冷睨地望着前方的驿站,邪肆笑道:“应该就在前面了。”
似乎感受到了主子身子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闪电猛地加快了速度,朝前方的驿站跑去。
顾义熙紧握缰绳,望着前方那驿站处高高扬起的锦旗,眉头微微一蹙。
闪电是追寻着这个气味来的,他一定要找到阿锦。
“吁!”两声同时。
那驿站门口来往之人,都朝那丛林口看去。不由纷纷都盯直了眼。
墨发男子长发披肩,英气逼人的身姿从那通身乌黑的马上飞跃而下,月白长袍在他扬手一震之时,脱落下来,披在了他身后的黑马身上。
红袍男子双眼微眯,右脚一点,稳稳落在了那白袍男子身旁。
两个绝世的男子并肩而立,一人皎若明月,圣洁如雪。一人妖冶如火,犹如从火中走出来的火神一般。
女子们都屏住了呼吸,在这偏远小地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