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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顾义熙出了慈宁宫,娄锦便深吸了一口气。
那檀香的味道虽好,可惜空气里均是这种味道,还不如这清冷的空气,沁人心脾。
她微微抬眼,眼看着前方那高大的身影。
她脚步加快,与他并肩而行,到了他身旁,她轻笑了下,她长高了,这已经到了他的下颚。
那轻缓的脚步停了下来,顾义熙回头,直直地看着她,道:“阿狸说,它是我送给你的。”
“恩。”
他皱起了眉头,又道:“这玉佩你从何而来?”
“偷的。”她眯起了笑,“我素来爱偷东西,什么玉佩,什么锦囊啊,再有一个人的心,我也爱偷。一次偷了,他拿回去,我再偷。如此乐此不彼,到他全面溃败。”
她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却又蕴含着什么东西的话。
顾义熙深深地凝视着她,想要从他身边偷到东西,这世上当不出一人。
可她腰上的玉佩该如何解释?
娄锦转过身来,对他道:“既然皇后已经下了命令,那么阿锦就不耽误时间了,我即刻就回府,准备准备,便来侍读。”
阿锦?
顾义熙喃喃地道出这个名字,一大堆的疑惑在他的心间泛滥开来,一时间涌若潮水,他尚不及问出什么,那绯色的身影便朝外走去,偌大的庭院之内,她动作轻快,却有银铃的笑声盘旋在上空,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近在眼前。
“阿狸,还不跟我走?你主子可已经把你送给了我。”她头也不回,就这样说着,那藏在顾义熙怀中的巴掌点大的狗便飞了出去,直直朝娄锦奔了过去。“
对于如此”有气节“的狗,顾义熙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冷。
阿狸钻上娄锦胸口,安静地趴在那,娄锦扑哧一笑,”你这只公狗,我什么时候给你配只母狗来。额,你长大了没?“
”汪汪……“
娄锦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一人一狗玩得好不自在。
可那负手而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的三皇子却有些郁闷了起来。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一种感觉,仿佛叶子从树叶上抛落了下来。
娄锦回了萧府,便让阿狸和追云在一起玩闹。
她入了屋子,关门便在里头倒弄了起来。
流萤和乌嬷嬷在外头看着,都有些怪异地看了眼里头,小姐从宫里回来之后这是在做什么呢?
里头翻弄的声音渐渐小了去,流萤便先去了小厨房,拿了点银耳汤来。
门砰的一声打开。
娄锦笑盈盈地看着乌嬷嬷和端着碗过来的流萤。
”看看,我还有没有落下什么?“
流萤和乌嬷嬷忙看了眼那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一幅偌大的字画,那字上一个”锦“字铁画银钩,气势磅礴,落款是顾义熙三个字。
再有一幅画,斜树入江,一头鲜红的锦鲤跃然从湖而出,而远处,一轮咸阳刚从江面上而出,旭日东升。
这是,这是小姐生辰的时候三皇子送上的礼物……
还有诸多东西,当流萤见到娄锦带着一盒针线盒和鞋底之类的东西后,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小姐不会是还想入宫做针线活吧?
娄锦眯起了笑,”佛曰,不可说。“
从前的一切,她都要一件一件地捡起来,顾义熙能忘了她,若说让他再想起她难如登天,那便在他什么人都陌生之前,先占据一席之地。
一百三十二章 卖身还是卖艺?
一百三十二章卖身还是卖艺?
当娄锦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之时,就没有再动了。
乌嬷嬷便道:“小姐,您不是要立刻进宫吗?”
娄锦摇了摇头,她是答应了要入宫侍读,可不表示是现在。
她微微眯起眼,道:“乌嬷嬷,去查一下,看看紫晓下个月初五要与谁成亲。”
紫晓成亲?
乌嬷嬷冷了下,这才想到紫晓,她道:“丫,小姐,那日紫晓可没再回窦府了,一直入住在宫里。据闻窦公气地两天没有上朝。”
娄锦挑了下眉,想来那次她把事情给闹大了。
“她一直住在坤宁宫?”
“可不是,若不是皇后罩着,她的名声可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乌嬷嬷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娄锦,要说紫晓与小姐在京中颇有盛名。紫晓的来头更不小,窦公的孙女,皇后的外甥女。
她又与小姐同一批毕业,真不知道当时江子文是如何评判的。
而大婚当日,三皇子却跑去救小姐,是个女子定受不了如此的漠视。她定是恨透了小姐。
“恩,这事一定要查个清楚。”娄锦很想知道,紫晓到底要嫁给何人?
为何皇后只说个了开头,而紫晓要嫁之人却没有说出口来。
流萤道:“小姐,阿狸和追风在马厩里闹疯了,那马厩就要塌了。”
娄锦呵地一笑,想到追风那只母马和阿狸这只公犬,她摇头道:“流萤,你得了空就去闹市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母的腊肠小犬给它带来。”
流萤点了下头,道:“小姐,方才将军府派了人来,说是如何都找不到娄阳。”
乌嬷嬷端了一杯茶来,也郑重道:“是,而且,守城的人说并未看到娄阳出京,他应该还在京城。只不过究竟藏哪儿去了。”
接过茶,清新的茶气涌了上来,娄锦觉得浑身上下都通畅了起来。
轻呷了一口,她道:“去相国寺去看看,还记得那个黑洞吗?乌嬷嬷你派人去查询,看看相国寺那个黑洞封上了没有。”
乌嬷嬷的双眼当即一亮,她怎么忘了那个一个去处。
相国寺,当初娄阳不就是在相国寺做下了那畜生都不如之事吗?
她点了下头,再提起那藏空相士,面上便是一冷。
“那藏空相士以为皇上炼丹为名,所有人均不能入他的库房。他那也有嫌疑。”
话刚落地,前方一人便抿着唇,脸色愤然地走了进来。
她一脸郁结,见着娄锦才道:“锦儿,我和左御风帮忙去寻娄阳之时,被藏空相士拒之门外,他竟说我与藏空命相不合。”
她原还是相信相士所言,可自从锦儿告知了重生之事她便听之如狗屎,一派胡言!
那藏空与娄阳那样的交情,如若他真能预知天命,又如何猜不透娄锦乃是索命之人,娄阳如何能落入今天的境地!
方瑶愤愤不平,脸色极为难看。
便是脾气再好,也容不得别人如此说。
说了一通,娄锦却在发愣,方瑶咬牙就要掐她一把,娄锦却闪地极快。
“果然是心狠手辣啊,左御风可怜,注定要和他父亲一样,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奴役。”娄锦哭丧一般地为左御风哀叹,惹得方瑶不怒反笑。
方瑶也拿她没了办法,见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便道:“锦儿,你与这藏空相士有诸多碰面,你以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娄锦轻轻一笑,方瑶倒是直接问出了她方才心中所想。
不错,藏空相士精修于佛家和道家精髓,虽是道家之人,却在各个佛寺被奉为上宾,在大齐的地位举足轻重。可这个人,能参透那么多佛理和道理,却还是在凡世中流连。便是与皇上他们的关系也颇为亲密。
娄锦微微眯起了眼,这藏空相士究竟是谁?
藏空,乃是佛门中人,他的来历别人也只提了句少年时候才入了佛为僧。
他是何出身,又来自哪里,只听得别人说是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早年瘟疫,死了不少人,他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娄锦摇了摇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有些古怪。
“这两日便派人分别守在藏空府邸和相国寺外,看看有什么动静,暂时别打草惊蛇。”逼急了,不知道娄阳会做出什么事来。
便是那一次娘中了蛊,可也没少娄阳的一份功劳。
她曾经在想,娄阳,他因何能自私自利到这一步,有许多话,她其实很想问那个人。
天牢,她是不是该去走走了。
思及此,娄锦缓缓站了起来,换上一身碧青,她朝外踱去。
流萤与她一道上了马车之后,便见娄锦安安静静的,一双杏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天牢。”她如此说着,流萤便是一愣。
她抬头看了眼娄锦,不禁想起了流翠。
流翠的肚子据说也不小了,如此呆在天牢,不知道……
“小姐,您去天牢?”
娄锦笑了笑,抬手撩开窗帘,眼看着外头的纷纷闹闹,道:“去看看而已。”
闹市之上,人群纷涌,热闹地比肩继踵。
今日的天空白蒙蒙的,看不到什么碧净的天空,热人群依旧热闹着。
风冷冷地刮了进来,娄锦的手脚微微有些冷意,她道:“这外头都这样冷了,不知道天牢里头是什么模样。”
她放下窗帘,闭目养神着。
天牢近在眼前,两边守备的士兵见到娄锦,这样熟悉的美丽容颜,他们一见到便感觉头皮发麻。
每次这位小姐一到访,总感觉要出点什么事来。
两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简单地盘问了句,便让其中一人带着娄锦和流萤入了天牢。
那带着娄锦进去的狱卒想着这回一定要看牢了这位小姐,可莫要出一点点纰漏。
昏黄的火把将前方的黑撕裂了开来,依旧是灰黑的墙壁,难闻的气味,两边虽有火把照明,可这里头却依然给人一种潮湿阴暗的感觉。
楼梯很是干燥,却幽深地往下通去。
耳边回荡着数以百计的哀嚎和哭泣声。
再有一声又一声的鞭笞和尖叫叹息融汇在一起,这里,仿佛沉浸着悲痛后悔绝望以及冷漠……
娄锦缓缓朝内走去,已不是头一次入这里,却不知为何,每一次到来的感觉都微微有所不同。
流萤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跟在娄锦身侧,脚步缓慢。
娄锦拉了她一把,道:“别怕,我们只是去见故友。”
流萤深吸了一口……这怪异的味道却让她脸色大变,险些吐了出来。
“好了,就在这了。”狱卒说着,便警惕地盯着娄锦,仿佛不盯着她就能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
娄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才朝里头看去。
灰败的地面用苦草铺成,上头坐着几个人,他们纷纷抱着腿,头埋进了双腿之间,那是一种颓败和失望的味道。
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其中两人猛地抬起头来,道:“是不是娄阳来救我们了,快,放我们出去。”
那声音带着疲惫和苍老,她的那双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亮光,却在一阵模糊中看到了眼前的这抹碧青色身影之时,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是你!”白太姨娘惊讶地看着她。
诸多时日未见,娄锦这丫头已经长了个字,她活得很好,玉面霏白,红唇鲜艳。乌黑的头发如瀑,绝美地穿着她喜爱的碧青色,修长的身影恍若仙子,静静地朝他们望来。
白太姨娘没想到在这里几天,头一个来看他们的人竟是他们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应当恨娄府入骨,那个应当宁死都不愿意再见他们的娄家子孙。
白太姨娘的声音不小,惹得不少人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娄锦。
娄锦朝他们展颜一笑,她的目光柔和,或许,报仇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可复仇过后,她的心归于宁静,便是过往的那些人也无法让她再掀起波澜。
“小姐?”
流翠的声音很是微弱,她睁开双眼,眼泪顿时就滑落了下来。
“小姐,流翠求小姐救流翠一条命,流翠死不足兮,可是我腹中的孩子与您的血缘那是隔不开的啊。”
娄锦看了过去,流萤的肚子不小,看过去该有四个月左右大小,娄锦示意她过来。
她连滚带爬地来到娄锦身边,娄锦伸出手来,切上她的脉相。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