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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指指点点,都看着那尸体,更有些迷信之人也跟着鼓吹了起来。
藏空到达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那尸体还未被腐化殆尽,他身上还有几位名贵的玉石,藏空一看,便觉得双腿虚软,身子一晃,险些掉下城墙来。
顾义熙看了眼下方的萧匕安,“六弟做事倒是一针见血。”
娄锦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藏空,高楼上的风将藏空身上的道袍吹地很满,藏空的身形一下子便被勾勒出来。
他并不削瘦,身子也一如画上的道人一样仙风道骨,只是他素来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有些佝偻的模样,看过去仿佛老了几岁。
“不知道匕安哥哥鞭尸之后,会将这尸体怎么处置?听闻皇室有一种秘药,乃是化骨无痕,这药一倒下去,那是连灰都没有,比起挫骨扬灰更是魂飞魄散。”
这话说给藏空听,便是因着他乃道家出身,灵魂魂魄一说,他也信足了七分。
果然,藏空一听这话,身子一震剧烈的颤抖。他身旁的药童扶了他一把,他还是闷哼了声,娄锦听着他喉咙口传来的声音,便知道,一口痰堵在了藏空的喉咙,不上不下。
而且,还是一口血痰。
她道:“有人下手毒害别人的时候,应该想到佛道都讲究报应,反噬之时,偏偏落在了子嗣之上。”
藏空看向娄锦,目光幽幽,如同草原上的野狼,那样的目光令人生寒。
娄锦被那样的目光一看,顿时觉得后背寒凉,这高楼的风也越发冷了起来。
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阳光洒落,他高大的身影几乎降她笼罩。
藏空阴狠的目光一抬,对上顾义熙那幽冷的冰若寒潭的双眸,霎时一阵恍然。
“相士,若是往后再让我看到你用这样的双眼看着三皇妃,我想,这眼睛也不需要再挂在你脸上了。”
药童本还想瞪一眼娄锦,听了三皇子这话,猛地低下头去。
藏空的脸色很是难看,而顾义熙却转过身去,道:“相士答应了我要去华清宫做客,现在,便随我一起走吧。”
“什么?”
他怎么能走,他要这为那个孩子讨回公道。
藏空的腿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地几乎挪不开来。
顾义熙微微侧头,道:“方才相士大人可是在父皇面前答应了我,难道还想出尔反尔吗?”
藏空的心咚地一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将会有无数把箭朝自己射来,第一把便是太子殿下在午门下鞭尸。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可眼下,三皇子搬出了皇上,他不得不去。
“不是微臣不愿意去,而是我一早为皇上和五皇子配好了药,这药要按着时间吃,拖延了可不好。”
藏空的心在滴血,他的眼时不时地转动着,目光落在了那具尸体上。
“既然如此,这药便交给我,我让人给您送给父皇和五弟。”顾义熙朝刘韬使了个眼色,刘韬点了下头,朝藏空走了过去。
药童的眼一阵轱辘直转,他谄媚一笑,道:“这事便不劳刘侍卫了,我去便行了。”
“既是好药便不能耽误,刘韬的腿脚总比你要快些。藏空,你随本殿下走吧。”
三皇子话一落,刘韬刷地一声便出现在那药童面前,药童咬着牙,暗恨地看向刘韬,刘韬伸出手来,那药童看了眼藏空,见藏空对他摇了摇头。
那药童忙道:“哎呀,这药放在了相士府中,我怎么给忘了。要不,刘侍卫随我一道吧。”
娄锦见这两人想耍花样,便笑了笑,道:“既是忘了,那便不是什么重要的药了。重要的药要真忘在了府中,那真真是对皇上与五皇子的不敬了,这可不只是掉脑袋的事。好了,藏空相士真是爱开玩笑,走吧。”
那药童被娄锦一句话给堵了个很,原来想好的退路也被堵死。
而娄锦却与三皇子手牵着手,一副笑看风月的模样,那神情真真是令人汗毛直竖。
刘韬在他们身后道:“请。”
藏空是骑虎难下,眼下只好跟着三皇子他们一道朝华清宫而去。
午门前,玄衣男子朝萧匕安耳语了两句,萧匕安便退了下去。
而其他几人仍旧在鞭尸。
一处宫门口那,一位步伐奇快的男子身后跟着十几个太监朝华清宫而去。
“五殿下,消息绝不会有错,藏空相士怕是已经到了那了。”
五皇子走着,右腿突然有些不适,他忙停了下来,深呼吸了下,抬眼之时见着前方一道火红的身影站在那,他身后几个玄衣男子,均是身手不凡之人。
两方的气势一下子林立了起来,五皇子眯起了眼,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我还有事,暂且就不陪六弟了。”
“呵呵,五皇兄这腿脚不太舒服,我这手下有一人善于推拿,动作手法乃是民间一绝,当年我险些死在了有些人的手中,要不是他这一手好功夫,还真不知道怎么保命呢。今日见五皇兄不适,便哦为五皇兄效劳。”
萧匕安后退了一步,几个黑衣人成排朝前站着。
五皇子紧蹙起眉头,想来萧匕安是将母妃当年的暗杀归到了自己头上来。
而眼下,这些人是想要收拾藏空还是要收拾自己?
他眯起了眼,难道太子要与三皇子联手不成?
巷子幽深,即便是春风在这里也肆意萧瑟,一阵寒凉。
衣摆被风吹得瑟瑟作响,仿佛战场上的号角吹起了响亮的战曲。
萧匕安唇角缓缓一勾,他抬了抬手,高墙上陡然站起了不少人,这些人手持羽箭,弯弓拉满,虎视眈眈!
五皇子的心咯噔一跳,他喝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匕安邪肆地笑了起来,“倒也没什么,头一次当上太子,自然要摆一摆谱。想象一下生杀予夺的感觉究竟如何罢了。”
“你!”
五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些惊疑不定。他抬手,对身后众人道:“我们走!”
萧匕安冷笑了声,“我刚才丢了一只野兔,你们给我好好找,找到了就给本殿下射杀了。”
“是!”
五皇子的背僵硬了下,脚步也加快了几步。他本还想着换别的路走,没想到太子竟以这个理由封锁住他的路。
华清宫大门已开,藏空方一入这宫,门砰地一声关上。
藏空的神情一变,他身后的药童身子缩了下。
而顾义熙却道了声,“来,尝一尝我这的好茶。”
娄锦朝流萤点了下头,一行宫女鱼贯而入,摆好了茶水,等着藏空入席。
药童一直看着外头,双眼哧溜哧溜地转着,娄锦眯起了笑,道:“都别客气,坐。”
藏空坐了下来,他自不会认为这里真有什么贵客。却想着缓兵之计,便笑道:“不知道今日三皇子的贵客是?”
顾义熙抿了下唇,清冷的神情一贯如常。他摆了摆手,帘子一动,走出来几个人来。
娄锦见着他们也是一惊。
桃花村的村长,汪老爷子,还有杨婶子……
藏空险些站了起来,他的呼吸变得局促不安,身子也猛地往后倾了点。
二十七章 流产曝光
二十七章流产曝光
杨婶子见着娄锦,面上便堆起了热情的笑,她拉着娄锦左右看了眼,道:“脸色挺好,你之前怎么都没说,原来还是三皇子妃啊。”
娄锦笑了笑,见到杨婶子,她也是十分欣喜,“你们来了,就多玩一些日子。”
杨家婶子与娄锦这儿说说笑笑,而汪老爷子一双眸子里已经溢满了泪,他径直朝藏空走去,目光落定,停在了藏空这一身道袍上。
“你这是?”汪老爷子咳嗽了声,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藏空,已经做了相士了?
那,汪强的儿子呢?
不是说做相士得四大皆空吗?
藏空的脸色都有些刷白了,他低垂着头,仿佛这样就见不到这些父老乡亲。
人道做官即便是做上了丞相,也怕见到相亲父老,眼下,藏空的状况是有过之无不及。
“强子,你儿子呢?我这做伯伯的这次来送来了我们老家的特产,您都好些年没在家里吃上家里的东西了,让他出来给我看看。”
藏空身边的药童是看得两眼直瞪,这会儿不断朝汪老爷子使眼色,可惜汪老爷子只觉得他面熟,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认亲这一块了。
藏空幽幽地抬起眼,阴鸷的眸子扫过三皇子与娄锦,最后平静地落在了汪老爷子身上。
“这位老爷子,你认错人了吧。”
这话一出,便是与娄锦拉家常的杨婶子都安静了下来。
村长皱着眉头道:“强子,这二十几年你几次过门而不入,究竟是为什么?现在我们来找你了,你却不认我们了?”
汪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藏空,“你是我弟弟,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么就装作不认识我呢?玉儿呢,他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吧,这么大了,我都还没见过他呢。”
藏空似乎被这句话一刺,脸色都变了一变,他猛地瞪了眼汪老爷子,面朝着三皇子施了一礼,道:“既然三皇子要招待贵客,那微臣就不在这逗留了。”
他扬言要走,可是顾义熙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相士既答应了我来饮茶,总不能一口都还没喝,就这么走了吧?”顾义熙朝身后的紫檀木椅子走去,广袖一挥,一杯飘着香气的好茶送了上来。
藏空低下头去,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杨婶子见他那样,直性子便爆了出来。
“强子哥,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看你这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你哥哥他虽只有四十几岁,可是身子却已经大不如前了。你但凡顾念一点亲情,也不能转身就走啊。”
“这位大婶,你认错人了,我已经强调了一遍,不要让我再强调第二遍。”藏空有些气急败坏,他转过身去,就势坐了下来。
茶几上的白釉瓷杯上的漂浮着舒展开来的茶叶,极为清雅的茶香溢满在鼻端,藏空低头深思了起来。
娄锦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三皇子是想在这下毒吗?
就算他死在了这里,又有什么好处呢?
相士的门生早已经形成了定局,若是他们下毒,三皇子与娄锦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他的戒心素来重,疑心更是不减。扫了眼身后的药童,他笑了笑,“这茶香四溢,真真是好茶,我就送给我的药童,来喝一口试试看味道。”
药童的手微微一颤,他低着头一步一步朝藏空走了过来,接过藏空手上的茶杯,那茶水随着他这一颤一颤地,都滴漏了出来。
流萤见了,嗤笑了声,道:“好茶可经不起你这样滴光,难道这地板还能代替你喝了?”
那药童面色一变,看了眼在场众人,头一抬,硬着头皮将那茶喝下。
香气扑鼻,满齿生香,只不过那药童却觉得犹如吞了一只蚯蚓,令人欲呕。
娄锦扬唇一笑,道:“相士,你这药童真是奇怪,一杯好茶硬是吃出了一种独特的享受。来人,给相士再换上一杯茶。”
“是。”
顾义熙俊朗的眉眼微微一眨,他近乎宠溺地看着娄锦。
刘韬将那茶杯撤走,送上了一杯同样的茶水。
那藏空见药童没什么不适,便抬头将那水喝了下去。
“我得幸去了一次桃花村,那里的风水都是极好的。这次我取回了老汪家的土,这土我泡在茶水里,味道真真是格外的好,不知道藏空相士喝来感觉如何?”
扑哧一声,只见藏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极为难看地盯着娄锦,使之伸入口中,催吐了起来。
“呀,这是怎么了?”
娄锦一声惊叫,汪老爷子和村长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难道……
难道强子早就知道那泥土有